忱幸他們回去了。
雖然園子對柯南家的小劇場很感興趣,甚至還想參與一腿,但畢竟沒得到同意或邀請,太躍躍欲試未免冒昧。
所以好奇的大小姐還是按耐住了躁動的心思,乖乖離開。
路上。
“想不到柯南家裡還是蠻有情趣的嘛,難怪那個小鬼總是鬼精鬼精的。”園子輕笑道:“他媽媽應該是個大美人吧,好想認識一下。”
忱幸看她一眼。
“嗯?”園子瞅他,“你這是什麼眼神啊?”
“沒什麼。”
“說清楚!”
“...你有點怪。”
“怪好看的?”園子嬌羞。
“有點怪癖。”忱幸有一說一,“上來就想認識別人父母,聯想也很豐富。”
園子一愣,隨即大怒,上來掐他。
“好啦,你們不要鬧了。”毛利蘭很無奈地攔住閨蜜,而腦海裡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柯南媽媽的模樣。
雖然這麼想不太好,不過說是大美人的話...還是有些出入的吧?
小蘭是個老實人,所以選擇緘口不言。
而看著吵吵鬧鬧的園子和總是逆來順受的忱幸,她也如往常般輕鬆起來,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在,真好。
回到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時候已經傍晚了,三人揮別。
園子坐上了鈴木家來接的轎車,小蘭上樓。
忱幸去看了眼咖啡館裝修的進度,打算回家。
然後,就看到了斜對面那個甜品店的烘培師。
她好像是要下班了,雖然這個時間離下班還早,但她出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嗨。”她打了個招呼。
忱幸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對街。
他皺了皺眉,給自己的解釋是剛巧來這邊等計程車,剛剛有些走神了。
都怪柯南讓他分心。
“你好。”忱幸點頭回應。
“回家嗎?”
“下班了嗎?”
“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同樣的回答。
忱幸愣了下,或者說錯愕於自己竟然能這麼自然而然地,跟一個陌生人打招呼。
這在以往幾乎是沒有過的事情。
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烘培師,目光之中有著自我懷疑和些許茫然。
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相貌其實並沒有多麼出眾,氣質也不鄰家,反而有種灑脫感,絲毫不見剛出象牙塔後的小心翼翼。
她穿著寬鬆的黑色拉鍊衛衣,帽子很大,兜住了落下的發,像是幽靜的海。
她的身材不錯,細腰長腿,尤其是脫下臃腫的工作服,穿著緊身牛仔褲的時候。忱幸多看了幾眼,不是感興趣或好色,而是莫名想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忽然闖入生活,像是石子般在平靜了十多年的心湖上落下漣漪,又那麼決然且倉促地離開的人。
他們曾有簡單的告別,如果那通電話也算的話。
可少年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說,後來才知那該是不捨。
就如聖誕節的時候,輾轉之間又撥打著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在打不通之後還固執地發去短訊。
但放在以前總會有的回應,在聖誕節那個日子裡卻是冷寂,像是陷入了永遠的緘默。
他才死心。
然後現在,卻從一個才見過一面的人身上,只是因為看了眼她的腰和腿,腦海中便不可遏制地出現她的樣子。
姐姐,這就是‘思念’嗎?
忱幸眼瞼低了低,他好像懂了。
“你怎麼了?”驀地,他聽到身邊之人這麼說。
兩人不知何時走在了一起,像是散步一樣,中間隔著一米的距離。
而聲音裡只有好奇,沒有想象中的熟悉的擔心。如果身邊沒人的話,忱幸想立刻進入冥想,因為自己像是魔怔了。
“沒什麼。”他這麼說。
“噢。”烘培師點點頭,勾了下耳邊的頭髮,笑道:“過馬路的時候,可不要走神啊。”
她像是調侃,還有著對陌生人散發的好意。
忱幸點頭。
“車來了。”烘培師看著漸近的公交。
“我等計程車。”忱幸說道。
烘培師怔了下,看了眼身旁的公交站牌,大概是疑惑他既然要坐計程車,為什麼還要走幾分鐘來這邊。
不過她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都不健談,甚至連交換姓名都沒有,彷彿就是兩條不相交的線。
她上車了。
車開走了。
忱幸鎖著眉,腦海中反覆出現對方的臉和身子,像是蝕骨,這種現象讓他覺得不好,心煩意亂。
她是誰?
絕不會是簡單的蛋糕烘培師。
忱幸很確定。
他看向離遠的公交車,手指無意識地刮動木鞘上的機括,一下又一下,反覆。
他不喜歡被未知打破平靜的感覺,尤其是經過上一場之後。
……
人影漸漸要看不清了,車窗外的景物在慢慢倒退。
她這才在空座上坐下,耳機線從衣領伸出來,塞了一顆在耳朵裡。
舒緩的音樂渲染此刻從窗外射進來的橘色光線,黃昏下的街景朦朧在同樣溫柔的內心之中。
她輕輕哼著,面帶微笑,像是繾綣囈語的狐。
她總是要回來的,她怎麼會放棄呢,對於那個男孩,他可是她從小看大的啊。
外面亮起了燈,青蔥般的手指便點在窗上的光,輕輕劃過,晶瑩的指甲像是解剖的手術刀。
可惜,工作的時候不能塗指甲油。
……
忱幸回了家。
空蕩的屋子隨著主人的進入開了燈,他脫下外套和鞋子,循著從不改變的習慣去洗手,然後做飯,吃好後洗乾淨碗筷,接著會在家裡走一走,像是重複昨天的軌跡,又像是在找、在期待著什麼。
不期而遇?
在之後他會練習劍術,一切雜念隨著揮刀而斬破,然後洗漱,最後是睡前的冥想。
日子就是這樣,在她走後,無論生命裡又多了誰或是誰又離開,始終如此,他本是不討厭單調的,如今卻覺得乏味。
就像是中了毒,在今天尤甚。
忱幸隱約知道了某種情緒,卻又不敢去深想,他只能不斷告訴且安慰自己:是自己後退了,是她拋棄了自己。
然後睡覺,等待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
她害怕他會忘了自己,所以在時間的流逝中,再次投放毒藥。
他以為自己會忘了她,如同過客,曾說的相依為命只是戲言,只因為各懷目的。可只是因為身邊出現了與她零星半點的相似,思念和回憶便如荒草般蔓延。
就像是寺廟裡的池塘,波瀾輕緩,蛙被困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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