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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總得刻意的遺忘

    “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趙長安看了一眼教室的鐘表分。

    在鐘錶下面掛著一個小黑板。

    上面用粗粗的紅色粉筆寫到:

    距離高考 119!!!

    班主任老常大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怒氣。

    讓趙長安感到了倍加熟悉的親切。

    這個老憤青,認識了幾十年,從來見到他都是懟天懟地懟社會。

    一次這貨跑到趙長安所在的城市,一群人喝得醉意盎然之際。

    一個當年被這貨猛整過,就是——

    趙長安看了坐在最後一排另一頭,靠著走廊門的老鄭,——小鄭一眼。

    老鄭埋怨老常,

    ‘常老師你偏心。’

    老常醉醺醺的摟著老鄭嚷嚷著辯解,

    ‘你們都是我的親學生,他們幾個是親嘀嘀地。’

    當時就讓正吃冰塊解酒的趙長安噴了,

    你丫的還不如別解釋!

    不過這貨,是一個真性情的君子!

    “咱們班這次三摸考得是一塌糊塗!”

    老常開門見山。

    然而,只是這一句話,就把整個班級震得心裡一緊。

    “老師,這次我感覺考得都可以啊?”

    班級常年霸榜第一名,老常‘親嘀嘀’的樂澤寧,滿臉驚詫。

    “澤寧考得不錯,進入了校前五十,四十六名。豔秋也不錯,八十七。”

    老常難得的和顏悅色。

    然後再次變臉:“其餘的,劉翠,張小雪,樊超,侯家峰,岑嶽靈,都沒有進入前一百五!”

    看到樊超,劉翠這幾個‘親嘀嘀’的臉上,帶著詫異和不服氣。

    老常大聲說道:“你們之所以認為自己考得好,是因為這次三摸題出得簡單,你考得好,人家比你們考得更好!”

    教室裡面,

    沉寂下來。

    也就是樂澤寧,李豔秋,以及一些本來就沒報希望的極差生的臉色還行。

    其餘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樂澤寧第46名;李豔秋名;劉翠;張小雪;——翟北;曾曉曉;——

    往常的時候,老常基本都是念一下前十名。

    這次似乎發了狠,唸了三四十人,依然不停。

    “喻應明;”

    喻應明得意洋洋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趙長安。

    他這個成績再努力努力,要是報考加分的農林牧類學校,運氣好還可以上一個本科。

    至少一個專科問題不大。

    有學上!

    “你麻的,老子偷你媳婦了?”

    沒敢再開小差望外邊的趙長安,無意識遊離的眼睛,就對上了喻應明挑釁的蔑視。

    先是一愣,

    然後大怒。

    這個未來的‘草原王’,這是跟老子槓上了?

    真特麼的犯賤!

    “趙長安。”

    老常一口氣唸了近六十人,餘下還有二十多個沒有念。

    “我念的這些人,包括最後一名趙長安,你們至少還有可能有學上。其餘的——”

    老常環視教室。

    人人屏息低頭,怕被盯上了遭殃。

    “從現在努力,拼命拼死的努力,你們可能還能上一個垃圾專科。不然,四個月以後進入社會,希望你們不要忘了常老師教你們的做人的道理,要行得正,站得直——”

    ——

    “鈴鈴鈴~”

    隨著放學鈴聲響起,整個校園立刻熱鬧起來。

    班裡一大半住校的學生,

    男男女女,掂著飯盒就朝著食堂衝。

    “安子,走啊,還癔症?”

    前面第四排的吳悅和趙長安大半同路。

    “你先走,我中午不回家。”

    “?哦,走到我家吃去。”

    吳悅突然想到了之前曾曉曉的話,知道趙長安父母都在工地,他回去也是一個人。

    “別,去了下午你爸非押著咱倆進校門才放心。”

    趙長安連忙擺手。

    那種恐怖的深刻記憶,可不是時間能夠輕易抹平的!

    吳悅滿臉失望,本來就想著中午吃完飯早早出來,到遊戲室雙打一波街霸。

    教室裡面很快空了下來。

    趙長安坐在座位上,下意識的摸了摸癟癟的口袋,才醒悟過來自己還是一個高三不沾菸酒的好青年。

    “趙長安,你中午不回家?”

    劉翠坐在位置上面,轉過身體。

    後排書桌上面密集豎立排著的課本,只露出她半張小臉。

    一雙略帶銳氣的眼睛,尤為顯眼。

    “我不餓。”

    “?”

    聽著趙長安所答非所問的話,劉翠不禁皺了皺秀氣的眉毛:“我是問你怎麼不回家,你是下夜自習才回去吃飯,你頂得住?”

    趙長安掏了一下校服褂子的內口袋,三張十塊一張兩塊三張一塊。

    總共三十五塊錢。

    果然!

    時隔多年,很多的細節他都忘記了。

    甚至記不得自己是不是放學就走,或者沒走被劉翠這麼‘關心’的問。

    不過兜裡有錢,他是猜得出來的。

    父親在工地搬磚,母親到工地做飯以後。

    父母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說是工頭同意了,他可以一天三頓過去吃飯不要錢。

    成績爛的一塌糊塗,卻傲然的認為自己是一個重點高中的學生,天之驕子,以後鐵定會混得很牛的趙長安,哪裡屑和建築工一起吃飯。

    當時就摔門而出。

    於是他母親就給他錢,早上和中午在外邊吃,晚上回家給他單獨開小灶。

    看著手裡這三十五塊錢,

    趙長安的心裡頓時堵得難受。

    在很多年以後,當他成家立業,被社會無情的摔打了一遍又一遍。

    趙長安才懂得了這些年父母心裡的苦和不容易。

    不過那時候,父母也退休了。

    父親都七十歲了也不願意閒下來,認了一個徒弟,在他廠子裡做技術指導,幹一天休息一天。

    趙長安也曾勸父親別去了,可父親一再堅持,說幾天不進廠就渾身疼。

    可趙長安知道,父親這是居危思安,窮怕了。

    趙長安和媳婦工資也算還行。

    家裡一二樓門面房租出去,一年還有七八萬收入。

    又有一個懂事兒的閨女。

    一家人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倒也過得還算勉強小康。

    無論趙長安還是他的父母,都在刻意的遺忘這段,最艱苦而又辛酸的時光。

    那些陷害,

    屈辱和恨。

    都深深的埋藏在心裡。

    生怕讓自己最親的親人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忘記!

    “你咋不說話?”

    劉翠看到趙長安掏出來一把錢,臉色時而扭曲時而陰沉,感覺心跳有點急。

    “什麼?”

    趙長安長吐一口濁氣,無可追回的一切就只有翻篇了。

    可從現在開始,

    他高高仰著脖子,望著頭頂的教室天花板。

    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似乎有點太矯情。

    可這一輩子,決不能再那麼憋屈的活下去!

    “我說你咋不回家?趙長安,咱們還有四個月就高考了,等上了大學,海闊任魚躍,為了一些意氣之爭,真划不來。”

    “你留在班裡是怕我搞破壞,弄喻應明和曾曉曉的東西。”趙長安詫異的望著劉翠,“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傻,這麼幼稚?”

    “呵呵,我也不餓。”

    被說中心裡想法的劉翠,臉頰不禁有些發紅。

    不過她是真害怕趙長安這麼洩恨,

    這時候的學校,甚至整個山城,都找不出來幾個攝像頭。

    這種沒當場抓住就死不認賬的事兒海了去。

    那樣的話矛盾一旦激化,後面說不定就要出大事情,這類似的事兒學校也不是沒有過。

    作為班團支書,這是她的責任。

    趙長安看了一眼時間,

分。

    他站了起來,笑著望著劉翠:“行,總不能讓咱‘親嘀嘀’的支書大人陪我餓肚子吧。”

    “趙長安,你說啥?!”

    劉翠的臉蛋兒,騰地一下子變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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