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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竹筠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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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第223章 薛家認親(二)

唐竹筠站在晉王身邊——準確地說,是被晉王強行拉過去的,認真聽著薛憲的話。

她非常好奇,沒有見過面的娘,是不是真有這般顯赫的出身。

從父兄的隻言片語之中,她能感受到娘應該是一個勤快溫柔,又有些軟弱的人,安分守己,老實巴交。

聽著聽著,她發現,不對啊!這哪裡是講她孃的身世,這分明是講她父母的身世!

原來,吳王造反,很多人被牽連,其中的倒黴蛋子包括李家和薛家。

這兩家是世交,到了這一輩,李老爺子和現在的薛山亭,更是勝似兄弟。

好兄弟,就一起下油鍋,兩人一起栽在了吳王造反這件事情上。

只是李老爺子是吳王的心腹,罪過更重,全家被問斬。

有忠僕帶走了一位少爺,回到了祖籍,這位就是唐明藩的叔父。

然而很不幸,忠僕回家之後就病倒了,只能把少爺託付給兄嫂;他看出嫂子貪婪刻薄,但是除此之外,竟然無人可以託付,便逼嫂子發下毒誓,收了他帶回的金銀,一定供少爺讀書。

唐竹筠聽到這裡都無語了,讀書是很重要,但是光讀書,他也不當飯吃啊!

你好歹得要少爺吃飽穿暖,再說讀書的事情吧……

對了,這忠僕同時帶回去的,還有個女嬰,也說好了將來要嫁給唐明藩。

讀書可以立業,娶妻可以成家,忠僕自認為最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後嚥氣了。

唐竹筠:也就是說,他爹自帶媳婦。

這個女嬰,是薛山亭唯一的女兒。

“當年妹妹才幾個月大,”薛憲那般偉岸的漢子,眼中有淚,“流放路上養不活,也無人可託。爹說,妹妹本來就和李家指腹為婚,便讓他們在一處吧……”

唐竹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這樣失去了聯絡之後,我們一直也沒有忘記妹妹。二弟戰場受了重傷,臨終之前還一直說,找到妹妹要去墳前和他說一聲……”薛憲抹了一把眼淚,說不下去。

薛山亭的三子,薛憲的三弟薛梓繼續道:“去年終於輾轉找到了人,卻沒想到,我可憐的姐姐二十年前就已經成了一抔黃土!”

唐明藩一臉不敢置信。

他活了四十多年,一直以為自己是唐家的兒子,現在告訴他,其實他姓李;他思念二十多年的人,其實從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和他有了牽絆……

唐明藩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已經說不出話來。

秀兒平時嘰嘰喳喳,在這樣的場合下也不敢做聲,沉默地上茶。

薛山亭直接抓起茶杯對著唐明藩擲了過去。

唐竹筠反應極快,下意識地要過去攔著,卻沒想到,晉王動作更快,直接擋在他面前。

茶杯砸到晉王的額頭上,茶葉灑了他滿臉,茶水潑了他一身。

唐竹筠忙抽出帕子替他擦拭。

好在雖然狼狽,額頭只是青紫一塊,並沒有流血。

她剛鬆口氣要說話,就聽晉王道:“有沒有被茶水濺到?”

唐竹筠呆呆地看著他。

現在被砸的,一身狼狽的不是他嗎?

“阿筠?”晉王擔心地喊了一聲,“你怎麼了?”

“我沒事。”唐竹筠低頭垂眸,“王爺沒事吧。”

“沒事。”

“那您先回去換身衣裳……嗯,早點休息吧。”

不用再過來了。

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就別摻和了。

晉王卻不肯走。

看薛家這架勢,是想把唐竹筠搶回去的。

已經定好的婚事,要是中途再出么蛾子怎麼辦?

到手的媳婦飛了,和誰哭去?

尤其薛烈那愣頭青,一看就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的,說不定真的去給唐竹筠廣撒網撈人去了……

見晉王沒事,唐竹筠看向始作俑者薛山亭。

薛山亭冷笑一聲:“你現在知道護著親爹,可知道拼了性命生下你的親孃,現在孤零零一個人在地下。”

唐竹筠其實能理解他喪女之痛,畢竟等了那麼多年盼了那麼多年,最後得知女兒已經成為白骨,白髮人送黑髮人,心情自然不好。

然而她也向著自己的親爹。

地下的人無論怎麼好,都是傳說之中;唐明藩卻是實實在在生活在身邊,對她極盡父愛的存在。

“薛老將軍,”她緩緩開口,“我娘是孤零零地在地下,可是您覺得我爹怎麼做合適?是撇下我和大哥兩個孩子,去地下陪我娘嗎?”

薛烈急了:“姐姐,這是你外公,你不能這麼說話!”

薛烈的爹就是薛山亭戰死沙場的次子,薛山亭心疼他沒有父親,所以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祖孫倆感情最為親密。

“當年的事情究竟怎麼回事,不是一下能說得清的。”唐竹筠道。

認與不認,她不得先聽爹的嗎?

如果唐明藩真的是渣男,愧對妻子,那現在薛家的怒火,他該承受;可是在這樣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時代,他潔身自好,為亡妻守了二十年,有幾個人能做到?

薛家不該對他如此苛刻。

更何況,那是她爹,她心中的天平怎麼可能偏向別人?

“你以為四郎為什麼會認出你來?”薛山亭痛心地道,“因為去年查到了你娘之後,我的人在村裡打聽當年的事情,找畫師按照眾人描述給你娘畫了畫像……你外祖母知道她的死訊,抱著畫像,生生把眼睛哭瞎了。”

唐竹筠心中嘆氣,覺得心中壓了塊大石一樣沉悶。

晉王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堅實有力,即使還帶著水意,依然溫熱。

唐竹筠有一瞬間的怔愣,沒有第一時間把手抽出來,就……再也抽不出來了。

薛山亭道:“那個宋婆子,當年是如何苛刻你孃的,我也都知道,你說我不該對他發作?他身為丈夫,他照顧妻子了嗎?你娘死了之後,他好好照顧你了嗎?”

“你從前的那些荒唐行徑,他沒有責任?你後來被逼嫁給晉王,他可幫你奔走?如果不是晉王中間死了一次,你現在還就是個侍妾,你說我不該對他發作?”

唐明藩面色灰敗,哆嗦著道:“請問薛老將軍,當年我娘如何苛刻槐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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