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僵持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最後賀叔先撐不住了,他走到顧清卿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大小姐,我……”
“賀叔,你這是幹什麼?”
顧清卿抬手捂了下嘴,故意裝出很吃驚的模樣。
賀叔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低著頭不敢跟顧清卿對視。
“大小姐,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
“你在說什麼啊?”
顧清卿還在裝傻,不肯正面回應賀叔的話。
賀叔心裡急的不行,只能把霍氏給賣了。
“大小姐,賬本這個事情,真不是我想找你麻煩,是……是夫人逼我這麼做的,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一次好嗎?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一定全心全意輔佐你管家,再也不聽夫人的話了。”
“如今我手握管家權,想怎麼處置你,就怎麼處置你,你自然是向著我,若以後我不管家了呢?”
顧清卿笑了笑,終於不再顧左右而言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俯身靠近賀叔,看著賀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他:“如果有一天,我跟夫人的地位再次對調了,我又變成弱勢的一方了,你還會像你今天承諾的一樣,對我忠一不二嗎?”
“我……”
賀叔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沉默了。
“兩面三刀的牆頭草。”
顧清卿重新坐直身子,幽幽的冷哼了一聲:“就你這沒用的樣子,你要我怎麼放過你?”
“我以後不會了。”
賀叔終於回過神來了,一臉惶恐的去拉顧清卿的裙子。
“大小姐,我就效忠你一個人,以後……”
“別跟我提以後,以後這個詞太縹緲了。”
顧清卿打斷賀叔的話,抬腳踢開了賀叔的手。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提點什麼,那就提現在吧。”
“現在?”
賀叔張了張嘴,不太明白顧清卿的意思。
而顧清卿也不打算給他提示。
她說完她想賀叔跟她提現在後,就將視線從賀叔身上挪開了。
顧清卿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似乎又不打算打理賀叔了。
賀叔害怕顧清卿又晾著他,用軟刀子折磨他的神經,連忙小心翼翼喊了一句:“大小姐,我……我願意跟你提現在啊。”
“哦,是嗎?”
顧清卿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裡的茶杯隨手丟到一旁,靠在椅子上做洗耳恭聽狀。
“那你開始說吧,來,讓我聽聽看,你準備怎麼跟我提現在。”
“我……”
賀叔再次頓住,這一時半會兒的,他還真不知道他能跟顧清卿說什麼事情。
顧清卿皺眉,不耐煩的敲了敲手邊的桌子。
“這什麼這?賀叔,你不要告訴我,你至今還不知道我想要你跟我說什麼!”
“我……我知道。”
賀叔狠狠的打了個寒顫,心裡慌得要命,嘴上還不敢承認他猜不透顧清卿的心思。
他現在是真的怕了顧清卿了。
他就想不通了,顧清卿年紀比霍氏小那麼多,為什麼她比霍氏還要難纏!
賀叔真是欲哭無淚,他到現在都不清楚,顧清卿是想借今天的事廢了他的管家職位,還是想收編他,讓他為她所用。
因為看不透顧清卿,賀叔只能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來討好顧清卿。
賀叔沉默了一會兒,顫巍巍的往前爬了一點,抬頭看著顧清卿的眼睛道:“大小姐,你不用叫那些管事一本一本查賬本了,我知道那些賬本哪本有問題。”
“這個我也知道。”
顧清卿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翹著二郎腿涼涼道:“賀叔,你不會覺得,我真的看不懂賬本吧。”
“……”
看的懂賬本,還讓他和那些管事來查賬本,她這是在故意折騰他們呢?
坦白講,有那麼一瞬間賀叔真的很想跟顧清卿翻臉。
但那樣的念頭,也就只存在了一瞬間而已。
那一瞬間過後,賀叔就又軟了。
他咬著下唇重重的給顧清卿磕了三個響頭。
“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事情了,求你指點我一下好嗎?”
“唉,你又沒真本事,又不忠心,又不會揣度人心,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怎麼混成家裡的管家的。”
顧清卿按著眉心,一臉嫌棄的看著賀叔道:“去把所有跟夫人和二小姐有關的賬本拿進來,我要親自來審。”
“是。”
賀叔如獲大赦,慌慌張張的去找顧清卿要的賬本了。
顧二夫人看了看賀叔,又看了看顧清卿,小聲問了一句:“大小姐,你還準備用賀叔?”
“嗯,一時半會兒我找不到比賀叔更適合做家裡管家的人了。”
顧清卿按著眉心點了點頭,頓了頓之後,突然偏頭看了顧二夫人一眼。
“對了,我早就想說了,二嬸,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別叫我大小姐了,你直接喚我清卿吧。”
“好吧。”
顧二夫人抿了抿嘴,僵笑著點了點頭,順著顧清卿意思喊了一句:“清卿。”
“二嬸似乎有點怕我?”
顧清卿看出顧二夫人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了,她用手撐著下巴看著顧二夫人道:“為什麼呢?我好像沒有做過傷害二嬸的事情吧?”
是,她對她一直都很好。
但……她拿捏賀叔的手段太凌厲了!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賀叔。
顧二夫人緊張的絞了絞手帕,顫聲道:“我沒有怕大……清卿你啊,我……我就是性子悶,一跟人說話表情就不自然。”
“那二嬸以後就多出來走動走動,多見見人。”
顧清卿別有深意的勾了勾嘴角:“見的人多了,跟人說話的時候,表情就正常了。如果二嬸出來走動的時候,不知道去找誰玩兒,可以來找我,我願意陪二嬸你多說話。”
“是,我知道了。”
顧二夫人咬著下唇應了一聲。
顧清卿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跟顧二夫人再閒聊幾句家常,就看到賀叔捧著一堆賬本朝她跑了過來。
“大小姐,你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裡了。”
賀叔將手裡的賬本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嗯,我知道了,你站在旁邊候著。”
顧清卿收起臉上的笑意,隨手拿了一個賬本,垂眸翻了翻。
“賀叔啊。”
只看了四五頁,顧清卿就把手裡的賬本又合上了。
她站了起來,將雙手背在身後,圍著賀叔轉了一圈。
賀叔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裡由著顧清卿打量,臉上滲了一臉冷汗出來,都不敢擦。
“你讓我很失望。”
顧清卿停在了賀叔正前方,用手裡的賬本重重的拍了拍賀叔的肩膀。
“之前,你說你要效忠我。我給機會了,我讓你別跟我談以後,跟我談現在!可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沒有把我想知道的資訊告訴我。”
“沒關係!人嘛,總有犯糊塗的時候。”
“於是我給了你第二次向我表忠心的機會,我讓你去把夫人和二小姐做假賬的證據拿給我。結果呢?結果這一次,你又沒有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賀叔,你坦白告訴我,你之前說你要效忠我,是不是在忽悠我?”
“我沒有!”
賀叔慌張的搖了搖頭,又驚又懼的看著顧清卿道:“大小姐,你聽我解釋,我……”
“你要我聽什麼解釋?”
顧清卿把賬本狠狠的砸在賀叔臉上,冷喝道:“我都給過你提示的啊!我告訴你看得懂賬本了,可是你還拿這些東西來忽悠我!這些賬本能證明夫人和二小姐做假賬嗎?這是老爺做假賬的賬本!我若真信了你,拿著這些東西去找老爺了,我就完了!”
“對不起,大小姐,我知道錯了,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
之前顧清卿跟他說,她會看賬本,賀叔心裡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賀叔不信都不信了。
賀叔矮身跪倒在顧清卿面前,一下接一下的給顧清卿磕頭,希望顧清卿再給他一次機會。
然而顧清卿看都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了。
“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了。以後這個家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所有的開支,我都要親自查,你不用管了,你就在你自己的院子裡面反省自己的錯誤吧。”
她直接接手家裡所有的收支?!
這是要廢了他的管家之位啊。
聽到顧清卿這話,賀叔眼眶都紅了。
他顧不上其他了,起身就朝門外跑了過去。
“他幹什麼去了?”
顧二夫人被賀叔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顧清卿。
顧清卿輕哼一聲,轉身坐回到她剛剛坐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還能幹什麼去?肯定是找賬本將功補過去了啊。”
她沒有猜錯,賀叔的確是找賬本去了。
只過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賀叔就折返回來了。
他手裡又抱了很多賬本,那些賬本應該就是顧清卿要的霍氏和顧安寧做假賬的證據了。
賀叔將那些賬本放到地上,再次跪在了顧清卿面前。
“大小姐,你要東西,我給你拿來了,以後你要什麼,我會給你的,求你不要廢了我,我真的不能失去管家職位!”
“這麼快就找了這麼多賬本出來,我能不能合理的懷疑,你做了兩手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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