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清卿按著眉心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心裡其實已經絕望了。
斷腸草是非常罕見的草藥，今天這株斷腸草爛了，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第二株。
“等一下。”
周炳堂開口叫住了顧清卿和歐陽宸。
他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的問顧清卿：“你想要斷腸草的根，又一直唸叨你祖母，難不成……你祖母中了斷腸草之毒？”
“嗯。”
顧清卿抿了抿嘴，說起這個她就惱火。
就算周炳堂上輩子是她師父，對她有再造之恩，短時間內她也不想原諒他。
他什麼時候來搶斷腸草不好，為什麼非得今晚來搶？！
沒了斷腸草，她拿什麼救她祖母？
顧清卿咬了咬下唇，情緒要有多低落就有多低落。
周炳堂摸了摸鼻子，小聲道：“你之前衝我吼，說你要拿斷腸草去救人，我以為你是故意嚇唬我的。”
“我沒有。”
顧清卿黑著臉擺了擺手，指著她丟在地上的斷腸草道：“你怎麼這麼多話？不是想要斷腸草嗎？我給你了啊，你拿著斷腸草快點走！最近四五年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面。”
“為什麼？”
周炳堂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看著顧清卿道：“我就弄壞了一株斷腸草的根，你不至於……”
“就弄壞了一株斷腸草的根？！”
顧清卿惡狠狠的瞪了周炳堂一眼，火氣有點收不住了。
“對你來說那不過是一件小事，但對我來說，斷腸草的根能……”
“老夫知道，你祖母中了斷腸草之毒，你要用斷腸草的根給她解毒！”
周炳堂打斷顧清卿的話，往前走了一步。
他嘆了口氣，看著顧清卿的眼睛道：“小女娃，雖然老夫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瞭解老夫，但老夫覺得你很對老夫的脾氣！老夫把你祖母的救命藥弄壞了，你不僅沒要老夫賠命，還把斷腸草葉子給了老夫，這個人情，老夫我領了！你別鬱悶也不要難過，老夫不會讓你祖母死的。”
“真的？”
顧清卿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兩下，眼底重新有了亮光。
她突然想起來，斷腸草的根並不是斷腸草之毒的唯一解藥！
周炳堂手上有一種名叫續命丹的藥丸，那種藥丸能解百毒！
斷腸草之毒，正好在那百毒之中。
“你真捨得把那東西給我？”
顧清卿吞了口口水，目不轉睛的看著周炳堂，不願意錯過他任何一個小表情。
那是有市無價的續命丹啊！
若周炳堂真願意忍痛割愛，那她祖母就又有救了。
“看來你已經猜到老夫要給你什麼東西了啊？”
見顧清卿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裡面有了巨大的變化，周炳堂揉著太陽穴低笑了兩聲，輕聲道：“老夫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你怎麼能這麼瞭解老夫呢？”
“我跟你說我們兩個前世有師徒緣分你信嗎？”
顧清卿用雲淡風輕的表情將事實說了出來。
可惜，周炳堂沒相信她說的話。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從他袖袋裡面拿了個小瓷瓶出來。
他把那小瓷瓶放到顧清卿手上，挑眉道：“你不想跟我說你為什麼那麼瞭解我就不說唄，扯什麼前世今生？怪嚇人的。喏，這就是你想要的那個東西，拿回去救你祖母吧。”
“謝謝你。”
顧清卿小心翼翼的將周炳堂給她的小瓷瓶收了起來，然後又鄭重其事的對他行了個大禮。
“我知道你給了什麼，我也知道那東西有多貴重，可能……十株斷腸草加在一起，都沒有那一顆藥值錢。所以……我念你的好！我還沒跟你說我的身份吧？我是安樂侯府的大小姐顧清卿，日後你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可以直接去安樂侯府找我。”
“好。”
周炳堂沒有矯情，笑呵呵的收下了顧清卿的善意。
他彎下腰將地上的斷腸草撿了起來，最後又對顧清卿揮了揮手後，就運起輕功轉身離開了。
顧清卿跟周炳堂說話的時候，歐陽宸全程都沒有開口。
等周炳堂的背影從他眼前消失了，他才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顧大小姐，鬼醫靠譜嗎？他剛剛給你的那個東西，真的能救你祖母的命？如果不能救，你也不要難過！我能找到第一株斷腸草，就能找到第二株！總之，我會全力幫你救你祖母的。”
“王爺還願意幫我？”
顧清卿轉頭看了看歐陽宸，垂眸道：“我還以為……以為今天之後王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先回去吧。”
歐陽宸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沒有正面回答顧清卿的問題。
他抬手拉了拉顧清卿的胳膊，帶著她朝山下走了過去。
回安樂侯府的路上，歐陽宸對顧清卿還是很溫和，但顧清卿感覺的出來，他心裡有刺。
猶豫了很久，顧清卿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了。
她啞著嗓子喊了歐陽宸一聲，有點不安的問他：“你能給我個自辯的機會嗎？”
“可以。”
歐陽宸立刻就接話了。
同意了顧清卿的請求之後，他又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但你明天再自辯吧，今天太晚了，你拿了周炳堂給你的東西救了你祖母之後，就早點休息吧，等你睡醒了，你再來祁王府找我。我會一直等著你的，我等你給我一個解釋。”
“嗯。”
顧清卿咬了咬下唇，有點糾結的看著歐陽宸道：“如果我給你的解釋聽起來很……很不可思議，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歐陽宸朝顧清卿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沉穩又堅定。
顧清卿摸了摸耳垂，趕緊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但就算是這樣，她的臉也還是不受控制的變紅了。
安樂侯府很快就到了。
歐陽宸是外男，大晚上的陪顧清卿進安樂侯府不合適，他把顧清卿放在門口後，就轉頭離開了。
顧清卿拿著續命丹去找老夫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夫人救醒了。
老夫人睜開眼睛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顧清卿大哭。
“乖孩子，祖母以為祖母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祖母不要哭，有清卿在，祖母不會有事的。”
顧清卿輕輕地拍著老夫人的後背，本想溫聲細語的安慰她幾句，卻不想一開口，她的眼淚也流出來了。
賀叔他們在旁邊看到這一幕，都覺得心酸的不行。
為了轉移老夫人和顧清卿的注意力，讓她們不要再哭了，賀叔咬著後槽牙上前了一步，朗聲道：“老夫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小姐，你跟老夫人都不要再難受了，分精力做點正事吧！下毒害老夫人的人，還沒有受到懲罰呢。”
“對！現在不是流眼淚的時候！既然我沒死，那我就要讓顧安穎那小賤人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老夫人擦乾臉上的眼淚，轉頭朝賀叔看了過去。
“老賀，你去把二房那幾個混賬東西給我叫進來！”
“是。”
賀叔應了一聲，飛快的退下了。
只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顧二爺，顧二夫人還有顧安穎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看到老夫人，他們三個就跪下了。
顧二爺面帶愧疚，低著頭不敢看老夫人和顧清卿。
顧二夫人和顧安穎哭的梨花帶雨的，兩個人的眼睛腫了。
老夫人半閉著眼睛靠在床頭，顧清卿就坐在她手邊。
瞧見顧二爺一家進來了，老夫人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她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她今天倒是要看看，顧安穎和顧二夫人兩人有多少眼淚可以流。
老夫人不出聲，顧安穎他們就進退兩難了。
繼續哭吧，他們漸漸地哭不動了。
不哭了吧……
不哭的話，他們怎麼面對老夫人啊？
就這樣乾嚎了很久，最後二夫人先撐不住了。
她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眼角，往前爬了一步，咬著下唇看著老夫人道：“母親，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是大小姐救了您嗎？大小姐真有本事啊，每次老夫人您遇到危險，她都有辦法救您。”
“清卿是很有本事。”
老夫人順著二夫人的話點了點頭。
二夫人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正在心裡感慨，果然，老夫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在她面前誇顧清卿，是最好的哄她開心的方式。
老夫人這時又冷聲說了一句：“但清卿本事再大，也沒有你顧安穎厲害啊。”
“母親？！”
二夫人瞪圓了眼睛，又驚恐又難堪的看著老夫人道：“您……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安穎她只是一個庶女，她哪裡配跟大小姐相提並論？”
“怎麼不配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二夫人道：“我是真的覺得顧安穎比清卿厲害啊！畢竟……清卿再怎麼有本事，她也不敢給我下毒，而顧安穎就敢！老二媳婦兒，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祖母，我不是故意給您下毒的！”
聽到老夫人這話，顧安穎連滾帶爬的朝她床邊爬了過去。
“我是被逼的！這件事我跟大姐提過，她沒有告訴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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