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崇茂往後退了兩步，又驚又怒的看著顧清卿道：“你威脅我？”
“父親覺得這是威脅？”
顧清卿摸了摸下巴，涼涼道：“好吧，我收回我剛剛的問題！我換個問題問你好嗎？父親，你覺得……我把今天這件事捅到京兆府尹跟前去，京兆府尹會怎麼對母親和顧安寧？”
還是死！
這也不用說啊。
不管她把這件事戳出去，不管是戳給誰，霍氏和顧安寧都死定了。
顧崇茂看了看霍氏和顧安寧，又看了看顧清卿，終於還是徹底服軟了。
“我聽你的好嗎？顧清卿，算我怕你了行不行？你給我句準話，你想讓我怎麼處置你母親和顧安寧？”
“霍氏佔著安樂侯夫人這個名號佔了太多年了。”
顧清卿往前走了一步，看著顧崇茂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那個名號是我母親的，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就算我母親不在了，那個名號也只能是她的！父親，十幾年了，讓那些鳩佔鵲巢的人滾蛋好嗎？”
她……她什麼意思？她想讓他休妻？
顧崇茂垂眸看了霍氏一眼，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霍氏是他年輕時的摯愛，讓他就這麼休了霍氏，他不忍心啊。
“清卿……”
沉默了半晌後，顧崇茂還是鼓足勇氣將視線放回到了顧清卿身上。
“霍家……霍家是百年世家，如果我沒有理由，就把霍氏休了，霍家那邊怕是……怕是要跟我們安樂侯府……”
“父親怕霍家找安樂侯府的麻煩？”
顧清卿打斷了顧崇茂的話，涼涼道：“你顧慮可真多！我且問你，當年我親生母親去世不到一年，你就續絃娶霍氏的時候，可曾怕過魏國公府？你不怕魏國公府，獨獨怕霍家，是覺得安樂侯府和魏國公府加起來都不是霍家的對手嗎？”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今天這件事牽扯道的人太多了，他可不想再把魏國公府牽扯進來。
顧崇茂慌亂的搖了搖頭，趕緊安撫顧清卿道：“清卿，你別曲解我的話啊，我……我沒有說魏國公府比不上霍家。”
“那你剛剛在怕什麼？”
顧清卿甩了甩袖子，將手背在身後仰頭挺胸的看著顧崇茂道：“霍家要鬧，就讓他們鬧啊！最好是能鬧到皇上那邊去！我很想知道，魏國公府加我這條鳳凰命，在皇上心中到底有多重！”
“你……”
顧崇茂腿一軟，無力的跌坐到地上去了。
他沒想到顧清卿親生母親都去世那麼多年了，顧清卿竟然還惦記著這個事情，他捂著腦袋苦痛的哀嚎了一聲，啞著嗓子道：“顧清卿，你何必較這個真？我承認當年是我負了你親生母親行不行？你要怨恨，就怨恨我！你放過霍氏吧。”
“父親。”
顧清卿矮身蹲到顧崇茂身邊，看著他的眼睛道：“你以為我不怨恨你嗎？這些年你做的錯事，又何止是對不起我母親？！我最後再問你一句話，霍氏，你休不休？”
“霍氏沒有犯七出之罪，我為什麼要休妻？！”
顧崇茂咬緊了後槽牙，強迫自己跟顧清卿對視。
到最後，他還是決定力保霍氏。
顧清卿淡淡地點了點頭，緩緩地重複了一遍顧崇茂的話：“沒有犯七出之罪？”
“對。”
顧崇茂挺直了脊背，爬到了霍氏身邊，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
“清卿，你提別的要求，我都能答應你！唯有這一件，我不能答應！”
“可是，我就是不想讓霍氏再做安樂侯夫人了。”
顧清卿聳了聳肩，攤著手道：“在父親你眼中，霍氏沒有犯七出之罪，可在我眼裡，她犯了很多罪！她搶了我母親的身份，虐待我，陷害我，今天還毀壞譽王，祁王，皇上和相國寺住持的名聲。這樣的人，父親你容得下，我容不下！既然你不肯休了霍氏，那我們兩個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這話，她就站了起來，推開站在門口的下人，快步朝門外走了過去。
“你幹什麼去？”
顧崇茂站起來，追著顧清卿跑了幾步。
顧清卿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父親覺得我現在要去幹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幹嘛！我可能會進宮，也可能會去京兆府。”
總之，她就是要把今天的事搞的人盡皆知是吧？沒辦法把霍氏趕出安樂侯府，她就讓霍氏死是吧？
顧崇茂用手捂了捂腦袋，幾欲昏厥。
霍氏算是看明白了，顧清卿今天是玩真的了。
現在她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被休掉，灰頭土臉的回霍家！要麼死！
如果是這樣選，那她寧願被休。
被休她好歹還能活下來。
想通這些後，霍氏就不沉默，她連滾帶爬的朝顧崇茂撲了過去。
“老爺！”
她抬手抱住顧崇茂的大腿，痛哭流涕的哀求他道：“你休了我吧！清卿她說的是事實啊！當初的確是我主動勾引你，破壞了你和她親生母親的關係！我是妖精，我是禍害，我鳩佔鵲巢了，我沒有資格做安樂侯夫人，你休了我吧！”
“你在說什麼？”
顧崇茂一臉悲痛的看著霍氏，厲聲道：“你沒必要這樣貶低自己！我知道你讓我休了你，是好意，你不想讓我跟清卿決裂！你別這麼善良行嗎？我不會休了你的！”
這個男人腦子裡面裝的是稻草嗎？
他怎麼會覺得霍氏求他休妻，是在委曲求全呢？
顧清卿被顧崇茂氣笑了，她回頭看了他和霍氏一眼，輕輕的拍了怕手。
“好一段感人肺腑的感情！希望我把霍氏今天說的話，告訴皇上的時候，父親你也能像現在這麼有種！我很想讓你們同生共死！”
“顧清卿！”
顧崇茂推開霍氏，快步朝顧清卿走了過去。
他擋在顧清卿面前，大聲指責她道：“你真想毀了這個家嗎？你把霍氏說的話捅到皇上面前去，你以為皇上能放過我們安樂侯府？”
“我有把握護住我想護住的人。”
顧清卿用力的推開顧崇茂，毅然決然的繼續朝門外走了過去。
“清卿！”
在顧清卿即將走遠的時候，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老夫人動了。
老夫人重重的嘆了口氣，拿著柺杖一步一步的朝顧清卿走了過去。
顧清卿回頭看了看老夫人，眸中有失望，也有難過。
她以為，她為老夫人做了那麼多事情，在老夫人心中，她已經比安樂侯府重要了，現在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沒有，在老夫人心中，她終究比不過安樂侯府的榮耀。
老夫人這個時候開口叫住她，只有一個目的，她要幫顧崇茂和霍氏說話。
她不想讓顧崇茂休妻，也不想讓她把今天的事情鬧到皇上跟前去，因為那會損害安樂侯府的利益。
顧清卿自嘲的搖了搖頭，故作不解的看著老夫人道：“祖母想跟我說什麼？”
“我……”
老夫人張了張嘴，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太瞭解顧清卿了，她知道，只要她今天幫顧崇茂和霍氏說半句話，她和顧清卿之間就不會再有半分溫情了。
顧清卿就是這樣一個固執的孩子，她把自己的真心交給別人，就會要求別人回報她同樣的感情，如果對方給不了她想要的感情，她就會把自己的真心收回去，再也不拿出來了，哪怕那個人最後後悔了，她也不會心軟。
一邊是顧清卿，一邊是安樂侯府的榮耀，老夫人真的很為難。
顧清卿見老夫人露出了糾結的表情，她的眼睛亮了亮，已經涼掉的心，重新生出了希望。
她往老夫人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她：“奶奶，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她又叫老夫人奶奶了，她親情給了老夫人，靜待老夫人的選擇。
老夫人遲疑許久，最後還是開口說了一句：“你母親來顧家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硬逼著你父親休妻，不好吧？就算你父親要休妻，這件事，也不該由你來提！”
“哦，原來老夫人是這樣想的啊。”
顧清卿往後退了幾步，對老夫人的稱呼，瞬間從親密的奶奶，變成了冰冷的老夫人。
老夫人眼神狠狠地顫了顫，瞬間就後悔了。
“清卿……”
她張了張口，想補救一下，告訴顧清卿，如果她非要顧崇茂休妻不可，她還是願意支援她的。
可惜，話出無悔！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顧清卿不想聽老夫人的話了。
她抬了抬手，打斷了老夫人的話，冷著臉道：“也罷！既然老夫人都開口了，那我就做最後的讓步吧！”
說話間，她就轉頭朝顧崇茂看了過去：“降妻為妾，怎麼樣？今天霍氏一定要把安樂侯府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她霸著那個位置，我就不高興，我不高興，今天這事兒就沒完。”
“可以！”
顧清卿此話一出，顧崇茂還沒有開口，老夫人和霍氏就飛快的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老夫人和霍氏本人都沒有意見了，顧崇茂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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