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拜見老夫人，老夫人金安。”
她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閨秀的樣子，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但在場所有人卻都被她弄懵了。
二夫人和柳姨娘看到顧清卿給老夫人行禮後，都忘記哭了，她們兩個雙雙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驚悚的表情。
顧清卿權當沒看出周圍人的異常，給老夫人行完禮之後，就挺直了脊背跪在那裡，等著老夫人讓她起身。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臉悲痛的看著顧清卿道：“不叫奶奶也就算了，你現在連一句祖母都不願意喊了嗎？”
“聽秋怡說老夫人您找我？”
顧清卿沒有回答老夫人的問題，故意岔開了話題。
老夫人失望的搖了搖頭，閉著眼睛對顧清卿抬了抬手。
“你先起來再說吧。”
“謝老夫人。”
顧清卿給老夫人磕了個頭，然後才垂眸站了起來。
她依然沒有坐下，因為老夫人沒有讓她坐。
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現在是一句話，一個動作，我不跟你說話，你就沒反應是不是？”
“老夫人沒有命令，清卿不敢有動作。”
顧清卿往後退了一步，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竟然又給老夫人行了個禮。
這就客氣的有點過分了吧？
二夫人和柳姨娘對視了一眼，兩人更懵。
坦白說，她們現在有點想回去了。
瞎子都看得出來，今天顧清卿和老夫人心情都不好啊！
今天不是談事情的好機會。
可惜，她們已經來了，現在老夫人不開口，她們誰都不敢走。
老夫人早已經把二夫人和柳姨娘忘乾淨了，現在她眼裡只有顧清卿。
她看出顧清卿不願意跟以前一樣挨著她坐了，就抬手指了指她下首的位置，沉聲說了一句：“清卿，你坐到那邊去吧。”
說完這話，她又立刻接了一句：“不用給我再行禮了。”
“是。”
顧清卿的大禮已經行了一半了，聽得老夫人這話，她又停了下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如常的在老夫人指定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時候，她才把她之前問過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老夫人，您今天找我來是為了？”
“還能是為了什麼？就為了這兩個人啊。”
老夫人抬手指了指二夫人，臉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這兩個從天不亮就到我這裡來哭了，你管管她們吧。”
“三妹妹的事情，我作為管家小姐，是有資格管的，但四妹妹的事情，清卿覺得，清卿沒資格管！”
顧清卿抿了抿嘴，轉頭看著老夫人道：“四妹妹的事情，老夫人您親自處理吧。”
“你什麼意思？”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沉著臉看著顧清卿道：“誰說你不能管顧安穎的事情？這個家裡，沒有你不能管的事情。”
“但清卿真的不能插手四妹妹的事情啊。”
顧清卿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看著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可還記得四妹妹為何會被送到別院去？她是因為毒害您，才被送走了！做主將她送到別院去的人是您，所以，能做主將她接回來的人，也只有您。”
“您原諒四妹妹了嗎？如果您原諒她了，您就把她接回來養病！如果您沒原諒她，那……清卿就安排大夫去別院給她看病。必要的時候，清卿也可以親自去別院一趟。”
“你呢？”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著顧清卿道：“你原諒顧安穎了嗎？”
“清卿不懂老夫人您的意思。”
顧清卿不著痕跡的握緊了拳頭，垂眸道：“四妹妹傷害的是老夫人您，清卿為什麼要原諒她？或者說……清卿為什麼要怨恨她？”
“行。”
老夫人咬著後槽牙點了點頭，冷著臉道：“你要跟我賭氣，跟我較真，跟我咬文嚼字是吧？我順著你行了吧？誰讓我就疼你呢？清卿，祖母問你。拋開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只問你自己的心，你想讓顧安穎回來嗎？”
“老夫人這是逼著清卿得罪二嬸。”
顧清卿隨意的掃了二夫人一眼，嘴上說著不想得罪她，但她看向二夫人的時候，眼神卻十分冷漠。
二夫人的瞳孔縮了縮，趕緊往顧清卿的方向爬了一步，顫聲道：“大小姐，安穎已經在別院靜養那麼久了，她知道錯了！真的！最近她給我寫信，字字句句都在反省自己，如果大小姐你不信，我可以把她寫給我的信，拿來給大小姐你看。”
“大可不必。”
顧清卿擺了擺手，幽幽的問二夫人：“二嬸，看信沒有看人直接，你忘了嗎？我才剛從別院回來沒多久。”
二夫人：“……”
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怎麼了？你到別院去住的時候，顧安穎招惹你了？”
老夫人察覺出顧清卿提起顧安穎的時候，語氣中帶著濃烈的厭惡，她隱晦的挑了挑眉頭，轉頭朝顧清卿看了過去。
顧清卿輕哼了一聲，冷聲道：“回老夫人的話，我去別院的第一天，四妹妹就罵賀叔是我養的狗。”
行！罵她身邊的人，這比直接罵她嚴重多了。
老夫人按了按太陽穴，面無表情的看了二夫人一眼，黑著臉道：“讓顧安穎繼續在別院待著吧！提醒她好好反省！”
“母親，你聽我解釋……”
二夫人沒想到顧清卿都跟老夫人鬧脾氣，老夫人還這麼寵她，當場就慌了。
她慌慌張張的朝老夫人爬了過去，拉著老夫人的衣服下襬道：“安穎罵老賀這件事，我……”
“下去。”
老夫人根本不給二夫人說話的機會，抬腳就把她踹開了。
她抬手指了指顧清卿厲聲道：“告訴顧安穎，如果她學不會尊重她大姐和她大姐身邊的人，她就一輩子待在外面吧，她死了我都不會讓人給她收屍。”
這話說的有點狠了，在今天之前，老夫人還從沒對顧安穎說過這麼狠的話。
她此話一出，別說二夫人了，連顧清卿都多看了她兩眼。
二夫人淚流滿面的點了點頭，乖乖的退下了。
老夫人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朝顧清卿看了過去：“我沒有讓顧安穎回家，你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她不讓顧安穎回安樂侯府，竟然是為了哄她開心？
顧清卿心口一酸，立刻垂下頭避開了老夫人的視線。
“老夫人大可不必這樣做，清卿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人，我間接害死了我母親的霍氏都容得下，還容不下一個顧安穎嗎？”
她在這個時候提霍氏，就是在挖老夫人的心。
果然，聽到她的話之後，老夫人的瞳孔狠狠的縮了縮。
她侷促的搓了搓手，低聲道：“怪祖母不好，祖母沒想到你竟然……”
“沒想到？”
顧清卿偏頭看了老夫人一眼，冷聲道：“老夫人，你知道我等昨天那個機會等了多少年嗎？從霍氏進門那天開始，我就在等了。”
“那……那我收回我昨天說的話行嗎？”
老夫人知道了，她昨天是真的把顧清卿傷透了，她不求顧清卿原諒自己，只求顧清卿不要再不開心了。
顧清卿揉了揉手腕，沒有回答老夫人的問題，沉著臉站了起來；“清卿身體不適，就不在這裡叨擾老夫人了，清卿告退。”
“等……等一下。”
見老夫人跟顧清卿毫無徵兆的談崩了，跪在她們腳邊的柳姨娘慌了。
“母親，大小姐，我的事兒……”
“你跟我來。”
顧清卿朝柳姨娘招了招手，頭也不回的朝老夫人房間外走了過去。
“這……”
柳姨娘看了看顧清卿漸行漸遠的背影，又看了看老夫人，下意識的露出猶豫的神情。
“還楞在這裡幹什麼？”
老夫人瞪了柳姨娘一眼，把不捨得顧清卿發的火氣，全部撒在了柳姨娘身上：“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沒聽到管家小姐讓你跟她走嗎？”
“是，我這就去。”
柳姨娘狠狠的打了寒顫，一刻都不敢耽擱，趕緊起身去追顧清卿了。
顧清卿將柳姨娘帶到她的書房裡面，坐在書桌後，看著柳姨娘道：“說吧，你這次又在鬧什麼？顧安然在霍家又受什麼委屈了？”
“這次安然是受了無妄之災啊。”
柳姨娘撲通一聲跪到了顧清卿面前，一邊哭，一邊磕磕巴巴的告訴她：“昨天大小姐您不是逼著老爺將大夫……咳咳，我的意思是霍氏，您不是讓老爺把霍氏降成妾室了嗎？下去，就霍家那邊就收到訊息了。霍家欺軟怕硬，不敢來找大小姐您的麻煩，就轉頭去就欺負我的安然了。”
“這麼說，顧安然這次是替我受過了？”
顧清卿摸了摸下巴，幽幽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應該護著顧安然一點。”
“大小姐您若願意出面幫一幫安然，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柳姨娘重重的給顧清卿磕了個頭，小聲道：“霍家那邊欺人太甚了，他們竟然想把安然也降妻成妾。”
“是嗎？”
顧清卿眯了下眼睛，撐著書桌站了起來。
“想讓我顧家出去的小姐做妾？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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