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發生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人人都說霍氏不慈,竟對原配的女兒下這種毒手,顧家很快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起初顧崇茂並不知道,畢竟所有的流言永遠都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
等他聽到訊息的時候,關於霍氏在宮裡做的那些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人們議論紛紛說的有鼻子有眼,讓顧崇茂想解釋都無從解釋得起來。
顧家變成了個笑話,畢竟人們議論霍氏的同時,也都說顧崇茂沒眼光娶了這種女人當填房,還有人說顧崇茂無能所以娶不到好的。
“俗話說的好,臭魚配爛蝦,那顧侯爺從小就是個沒本事的,一件正事都辦不好,娶霍氏正合適。”
“對啊對啊,我也聽說了,顧侯爺什麼事都聽霍氏的,要不然那霍氏也不會這麼大膽子敢害了原配生的嫡女啊。”
“顧家家門不幸啊,出了敗家子又娶了混賬女人,顧家老祖宗們的棺材板只怕都壓不住了。”
顧崇茂氣得七竅生煙,若是一個人兩個人敢這麼說,他鐵定要上前去理論,可如今是全城的人都這麼說,他難道還打得過這麼多人嗎?
只好在家裡生悶氣,把氣都出在傭人們頭上,搞得顧家上下雞飛狗跳人人膽戰心驚。
顧清卿不免有些看不下去。
“傭人們又沒得罪您,您又何必衝他們耍威風呢?”從很長時間之前,顧清卿就不想叫顧崇茂一聲父親了,除非萬不得已,才叫一句半句的。
顧家傭人們現在日子難過,每天給顧崇茂端茶倒水都恨不能抽籤決定,沒人願意往他跟前湊。
聽了女兒的話,顧崇茂冷哼一聲,卻是無言以對。
顧清卿眸光微閃,“您恨的無非是眾人議論您,讓您沒了面子而已,只是如今悠悠眾口,堵是堵不住的。”
顧崇茂忙道:“好女兒,你從來都是個最有主意的,你趕緊幫為父想想辦法,到底要怎麼辦才能讓大家別再議論我議論咱們家,咱們家的名聲要是壞了,對好女兒你也是有影響的呀。”
用得著自己了自己就是好女兒,用不著的時候便是被霍氏欺負死了他都不聞不問。
顧清卿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低垂著眼眸說道:“此事倒也不難,您只要拿出決斷來就可以了。”
顧崇茂聽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就大吃一驚,“你是讓我處置霍氏?”
顧清卿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一言不發,清水一般的眼眸靜靜的看著顧崇茂。
“不行,這不行,她到底陪伴我多年。”顧崇茂心煩意亂的站起來,負了手在室內踱來踱去,雖然霍氏多行不義,但是顧崇茂卻還是挺迷戀她那股風騷勁兒的。
顧清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轉身走了。
又過了幾天,議論升級,人們不再單純議論顧家和霍氏,而是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宮宴上發生這種事兒,憑著霍氏只怕做不啦,一定有皇室中人插手。”
“對對對,我也這麼想,只是先前不敢說。”
“這有什麼不敢說的,人家都敢做咱們怕什麼呀,說起來這顧鄉君也是可憐,一個兩個的都跟她過不去。”
還有人膽大包天議論到歐陽玉頭上,“會不會因為顧鄉君是宸殿下的未婚妻,皇上不想讓宸殿下跟她成親所以才下此毒手?”
“也對啊,不然顧鄉君跟宸殿下定親這麼久了,好幾次要成親都沒了下文,皇上也是的,弟弟弟媳的事他管那麼寬做什麼。”
歐陽玉聽說了頓時氣憤難當,在御書房裡發了一頓脾氣,命人去調查真相。
“給朕好好查清楚宮宴發生的事,涉及到任何人都一一上報,不許徇私舞弊!”
與此同時,歐陽宸也叫來心腹手下,“這幾天本王也一直在疑心,霍氏雖然狗膽包天,卻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在宮裡搞事情。”
心腹吃驚不已,半晌方猶豫著問道:“殿下懷疑是皇上?”
歐陽宸不答,卻想起宮宴那日顧安穎在宴會大殿門口跟一個嬤嬤說了許久的話,好像臉色還十分不好似的,當時他沒往心裡去,此時想起來不免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安穎雖然不是皇后,然而作為端妃,在沒有太后的情況下,她如今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女人,若是對嬤嬤不滿只管責罰便是,何必動怒呢?
當時,歐陽宸雖然看不清那嬤嬤的長相,身段卻莫名眼熟,總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他並沒有多想,因為他在宮裡長大,宮裡的下人就算不認識也見過,眼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此時想來就覺得不正常了。
他果斷吩咐心腹手下,“你設法去調查端妃,此事或許跟端妃有關。”
心腹手下越發吃驚,發出三連問,“端妃娘娘?那不是顧鄉君的孃家姐姐嗎?她為什麼要害顧鄉君?”
歐陽宸搖搖頭,很多事是不能對外人道的,他只是對手下道:“”“別多問了,先去查。”
“是。”屬下領命而去。
另一邊,歐陽玉也查到了顧安穎頭上,其實霍氏定下這個計謀的時候根本沒為顧安穎著想過,以致於整件事情處處都是漏洞,根本經不起查。
畢竟在霍氏看來,只要事情成功毀掉了她最痛恨的顧清卿,顧安穎是死是活根本就無所謂,她就沒把顧安穎放在眼裡過。
“啪!”歐陽玉重重拍著桌案,用力之大,木質桌案登時就碎了一個角。
“賤人好大的膽子!”歐陽玉氣得臉色都變了,恨不得現在就把顧安穎碎屍萬段,然而很快他又忍耐了下來,在室內踱來踱去,然後吩咐侍衛,“處死安樂侯夫人顧霍氏,記住,秘密動手。”
威嚴著掃視著下人,歐陽玉繼續下令,“此事不許外傳,若被人知道了一個字,你們在場所有人,誅九族!”
“是。”眾人齊齊答應,個個都不寒而慄,都想現在就把嘴縫起來或者乾脆變成個啞巴。
皇帝動怒,手下人行事自然迅疾無比,很快霍氏就莫名其妙的暴病身亡,連大夫都沒來得及請就死了,顧崇茂又心疼得要死,鬧著要讓仵作來家裡驗屍。
“一定有人害她,報官,趕緊報官,欺負到本侯爺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他還挺生氣。
“侯爺真是糊塗了。”得了訊息的顧清卿快速趕來,還沒進門就對顧崇茂厲聲怒喝。
接著,她屏退了下人,關了房門方低聲道:“您雖然沒多大本事,可顧家好歹還是侯府,您怎麼不想想,這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進來殺人的地方嗎?”
顧崇茂一怔。
顧清卿繼續道:“外頭的流言您也都聽了,講八卦講到皇上那邊去了,您覺得皇上能忍?在宮宴上搞事情,霍氏敢做,就得料到這個下場!”
顧崇茂頓時一丁點兒脾氣都沒了,如果是歐陽玉下令弄死霍氏,他還敢說啥啊。
“那……那……那就這樣唄。”他低聲下氣。
顧清卿沒好氣,“不這樣您還想哪樣?您趕緊的,就說霍氏這病是傳染病,一把火燒了,或許皇上就不會再追究了。”
顧崇茂立即照辦,把霍氏一席破草蓆子裹了抬去亂葬崗放了一把火燒成灰燼,可憐霍氏囂張十幾年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顧清卿心裡爽快得很,卻又有些後悔,“暴病身亡真是便宜她了,我該親自動手的。”
歐陽宸少不得勸她,“何苦為了那種人髒了自己的手呢。”
顧清卿想想也有道理,雖然霍氏死有餘辜怎麼死都是應該,但,若是自己親手殺人,不免違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則,若是將霍氏折磨致死,那麼自己跟霍氏那種人又有什麼兩樣呢?
她展顏一笑,對歐陽宸道:“你說的是,我是欠考慮了。”
說完了,顧清卿又覺得好奇,“對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歐陽宸薄唇微抿,他的確有事要問,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唯恐問的不合適傷了顧清卿的心,又唯恐她原本不知道的,被自己挑明瞭反而會難過。
然而換個角度想想,若是她不知道自己就更要告訴她,好讓她有個防備,被再著了那顧安穎的道兒。
“清卿,宮宴上的事兒,其實端妃娘娘也有插手,你可知道?”歐陽宸的語氣小心翼翼。
顧清卿一怔,隨即點點頭,“我知道。”
這下子輪到歐陽宸怔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顧清卿,發現她神色間並沒有多少難過,不免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清卿嘆了一口氣,“我又不傻,霍氏固然狠毒,卻沒那個能耐在宮裡動手,若不是顧安穎給她打掩護,我又怎麼會中招?”
歐陽宸點點頭,已經開始在籌劃怎麼讓顧安穎付出代價了,她是端妃又怎樣,敢害顧清卿就必須承受報復。
顧清卿看出歐陽宸心中所想,“你別找她的麻煩,我跟她好歹姐妹一場,這件事就算了吧。”
心很痛,但,這一場姐妹情誼總該有個了結,就用此事劃一條線吧。
歐陽宸點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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