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堯言語間都是諷刺。
而這次諷刺的，是他自己。
夜景堯不知想起什麼，呼吸變的急促，瞳孔收縮，盯著地面的兩道目光似冰又似火。
“淑嫻對你說過‘肉肉’，還記得嗎？”
喬雪晗遲滯兩秒，腦中就有了大概印象。
記憶就像個奇怪的收納盒，明明她已經不再喜歡裡面的東西、用鎖鎖起，可還是真實存在，並在特定的時候會冒出。
他們的婚姻匆忙倉促且帶著交易合作的色彩，她那時總想能多瞭解他一點，從任何一條渠道、任何一人嘴裡。而肉肉是夜淑嫻先提到的，是七歲生日那天秦雅送的禮物。
薩摩耶是神奇的狗子，警犬絕不會用的幾種之一，某天家中傭人帶著夜淑嫻和狗出門，繩子沒拴好，結果就是狗不見了。
她再次見到時，是碰巧在花園看到夜景堯在埋它的屍體。
夜淑嫻說，那時夜景堯的表情很冷靜也很可怕……總之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一直覺得傻缺的微笑天使是二哥殺的，即使二哥後來又抱了一條小狗給她這陰影也遲遲不散。
“你記起來了。”
“嗯。”喬雪晗應。
“那條狗，我抱過它，很軟，很可愛，”夜景堯斂眸，洶湧的情緒藏於眼底，身側的手卻不自覺的虛握成拳：“但它的確也是我殺的。”
喬雪晗蹙眉。
剛聽到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對夜淑嫻說“不可能”，那時候夜景堯也還是個孩子，在孩子的世界裡小動物的命和人的命等同，除非生來是個變態。
“狗找回來後爺爺先給了大哥，大哥很喜歡它，怕它以後再亂跑揪著它的耳朵聊表教訓。但爺爺不讓他動手，教他要用心，人都會犯錯動物也是，只要好好待它總會有回報。”
“這是我偷聽到的，大哥走後，我得到的教育完全相反。”
夜景堯眯起眼，聲音有了變化：“所有背叛都該付出代價，都不值得原諒，因為有一必有二，畜生如此，人更是。”
他學的並不像，但喬雪晗還是透過他的嘴浮現出夜老爺子說這話的神情。
“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夜景堯又道，緩緩伸手做了個握的手勢。
喬雪晗早知道夜老爺子的德行，但對夜家的秘辛並不知情，此刻聽來竟覺得，悚然。
不用挑明，她心領神會夜景堯的這個動作就是幼時握住薩摩耶脖子的情景復原。
可除了些細微動作，夜景堯和平時看不出有任何區別。
“還有很多。那時只有林洛洛也知道，只有她每次陪著我。”
夜景堯闔眸又睜開：“耳濡目染，我的潛意識裡知道她也會受到影響，但她對我的確是不一樣的存在。”
“所以，抱歉，傷到了無辜的你。”
室內寂靜無聲。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手機鈴聲，這鈴聲是從門口傳來的。
夜景堯瞬間轉眸望去。
這是他的手機，本該被那些人拿走的。
進來的是小張，她得了喬梓誠吩咐知道喬雪晗必定睡不著，深更半夜去買夜宵。
聽到聲響她愕然看著手中的快遞盒。
夜景堯喬雪晗衝出臥室，夜景堯將盒子搶過暴力拆開，喬雪晗則問：“這是？”
“剛在門口拿到的。”
“門口？”
小張解釋：“嗯，就咱們門外，門對應的中間。”
喬雪晗只覺一言難盡。
扔東西的人必定是在喬梓誠離開後的這段時間，而她最近剛添了監控。
還有快遞盒子……讓她想到之前幾次的莫名恐嚇。
林洛洛的傻x粉絲被抓，但還有入侵手機的人沒有查清。
“是一串陌生號碼，”夜景堯語調森寒，劃下接聽。
喬雪晗湊近，夜景堯這才想起，又按了擴音。
“夜總，城東爛尾樓，一個小時，一個人來。”
那邊根本沒給他們說話的時間，話音落下立馬結束通話。
“這人想幹什麼？”小張緊張問，“喬小姐，您聽這個聲音是不是熟悉的人？”
夜景堯喬雪晗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答案。
“不熟。”
小張一想也是：“既然敢綁架，的確不至於這麼蠢。”
聞言喬雪晗看了看被撕的屍體粉碎的快遞盒：“我想，也不是個聰明人。”
就算夜景堯身上的手機全被搜走，她的可只被弄走一個。
即便是查不到她的其餘號碼，也該知道透過她身邊的人，比如喬梓誠穆以璇來聯絡。
怎麼說都不至於在這緊急關頭做出先把手機送回來再打電話威脅的奇葩事！
夜景堯冷聲附和：“嗯，不是顧家。”
喬雪晗基本同意。
別說顧家的人，這番操作也不是林洛洛的智商能做出的。
她立刻要給喬梓誠打電話。
夜景堯攔下：“你什麼都不用做，我過去。”
“你放心，我一定把睿睿帶回來。”
喬雪晗只道：“當然是你去，你惹來的麻煩你不解決誰解決？”
剛才電話也無形說明，麻煩的源頭的確是夜景堯。
她們母子完全是池魚之災。
都離了婚還能牽扯進來也是無語至極！
夜景堯沒耽擱，拿了車鑰匙就走，喬雪晗還是按下喬梓誠的號碼。
這麼大動靜吵醒穆以璇。
穆以璇簡單弄清經過，跟著他們一起往給出的地點去。
“喬喬，你別怕，不會有事的。”車上穆以璇見喬雪晗一言不發，忍不住勸。
喬雪晗搖頭：“我在想別的。”
“想什麼？”
“我和夜景堯離婚有一年多，也和陸睿訂了婚。就算夜景堯後悔想要破鏡重圓，他也從沒拿著喇叭對外宣揚的人盡皆知。”
穆以璇眨眼：“你想說什麼？”
“我和睿睿是他的軟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除卻林洛洛和顧家，剩餘的選擇不多。”
“哦！”穆以璇開始進入狀態，“夜景堯的仇家中知道他心中有你的不多，結合夜家的狀態最有可能的是夜老老頭子和夜林！”
“我更偏向於夜老爺子不知情，這是夜三少自己的主意。”喬雪晗雖然厭惡夜老爺子，但不得不承認他很有手段。
“也有可能是別人，總之先看看。”
然而爛尾樓是很大的一塊區域，電話里根本沒說清具體地址。
這時候喬三少動用自己的勢力。
簡單粗暴的調派人將每一個能出入的地方都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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