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上陸睿也打過來。
喬雪晗無聲嘆口氣,以後困了、無聊、煩了還是少給他發訊息,否則不管陸睿多忙多累甚至是多晚,只要看到一定會先顧及她。
“喬總?”
喬雪晗溫柔盯了幾秒螢幕:“讓他上來吧。”
說著她接聽電話,開啟擴音。
陸睿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剎那間穿破睏意籠罩的迷霧直刺她的大腦深處:“你少喝咖啡,實在太困用水洗洗臉,或者睡一刻鐘。”
“不行,忙。”
“困了效率低,不如睡會起來提高效率。”
“嗯,好像很有道理,”喬雪晗莫名的心情愉悅,連窗外的萬里天空都好似格外藍:“要不你給我講個笑話?土味情話也行。”
這句只是隨口一說,這兩樣都和陸睿不沾邊,反倒是唐詩宋詞、中外歷史、名人名著和專業理論知識他絕對能張口就來。
喬雪晗暗腹,講這些也可以,就像上數理化,助眠效果一流。
誰知陸睿張開就來了句:“我對你的愛就像拖拉機上山一樣轟轟烈烈。”
“……”喬雪晗窒息。
半晌她無力的“噗”了聲捂住額頭:“你……行吧,你真棒。”
“還有呢。”陸睿一連串說了七八句。
喬雪晗的確不困了,腦中都被衝突、滑稽、哭笑不得佔滿。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下,喬雪晗先說句“進來”,接著聽到手機裡陸睿又問:“對了喬喬,你屬什麼的?”
“屬鼠的。”她邊答邊看向來人。
夜景堯西裝革履,是熟悉的模樣,但衣服好像還是葬禮時穿的那身。
他沒空手來,左手抱著一束不大不小的花,右手是兩三個裝零食的小袋子。
喬雪晗先認出來一個長條狀的,應該是糖葫蘆。
只看包裝就知不是高檔餐廳的精美甜品,大街上常見的東西而已。
那是以前她很喜歡,夜景堯卻嗤之以鼻、入不了眼的。
夜景堯見到她後先是一滯,隨即才壓抑著情緒緩步向她走近。
以前見面,十有八九是喬雪晗迫不及待朝他而來。現在完全顛倒,相比那些微妙的難堪、掉價,他更多的已是歡喜和慶幸。
不見時思之如狂,見了又喜不自勝。
這種情緒如跗骨之蛆糾纏著他,讓他再次確定,他非喬雪晗不可。
這時。
“錯了,你是屬於我的。”
喬雪晗再次雷到,被劈的外焦裡嫩間竟真生出幾分絲絲甜蜜。
夜景堯卻凜了神色。
這是陸睿。
他們在打電話,聊……
“還聽嗎?”陸睿五分慵懶五分戲謔問:“百度上還有很多。”
“免了免了。”
喬雪晗慌忙拒絕:“我辦公室來人了,先掛了。”
話音剛落,夜景堯無縫插入:“你要的花和零食。”
死寂。
喬雪晗擰眉,面無表情看他。
夜景堯這句掐的時間非常好,正是她結束通話的時候。
她不知道陸睿聽到沒,或是聽到了幾個字。
喬雪晗有些後悔,剛才應該說“夜景堯來我辦公室”而不是“辦公室來人了”。
夜景堯逞一時口舌之快,嘴動的比腦子快,說著時是爽了,但隨即也後了悔。
他在她心裡已經夠不是人了,為什麼還要再雪上加霜。
“有事?”喬雪晗將手機輕輕丟在一旁,目光冷淡。
夜景堯想著杜澤昔日說過的話,和從瀏覽器上搜的“如何追回前妻”那些回答。
後牙緊緊相抵,他放低姿態為方才的衝動道歉:“對不起。”
喬雪晗臉色未變,只眉梢微動一下。
眼前這個人,她都快要不認識了。
夜景堯沒聽到喬雪晗回答,但也沒聽到冷嘲熱諷或者讓他滾。
他將買的東西都放在辦公桌角落。
沒敢放中間,怕喬雪晗本來就不想要,又嫌礙事直接掃在地上或扔垃圾桶。
也沒敢遞到她面前。
他知道,喬雪晗不會要。
喬雪晗斜睨那束花。剛才沒看清,只確定不是紅玫瑰,現在才發現竟是小雛菊和幽蘭,點綴少量的滿天星。
黃、紫、白色相間,顏色並不熱烈,淡雅舒服。
拜之前戀愛腦所賜,她對很多花的花語都瞭解。
雛菊,暗戀;幽蘭,深情;滿天星,永恆的愛,永不消逝的情感。
她在看花,夜景堯一直在看她。
那雙如水般瀲灩的眸中充斥著很多情緒,唯獨沒有感動。
最深刻的,是譏諷。
夜景堯以為她下一句會說扎心窩的話,搶先開口:“我是來找你談合作的,之前家中變故給你、京盛添了麻煩,若你還有意願,中止的專案可以繼續,條件任你開。”
言下之意,什麼都能答應。
作為商人,喬雪晗捕捉到可以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但她搖了搖頭:“不必了,上次夜總給過補償。”
夜景堯啞然看她。
喬雪晗隨口問:“怎麼了?”
“老實說,我沒想到你會拒絕。”
“老實說,我很想答應,但和夜氏集團合作就難免要與你多有往來,”喬雪晗微笑,“陸睿會介意。”
“對我來說,這一點比利益更重要。”
夜景堯早知來會被扎心,剛才已經迎面一刀。可他想錯了,並非扎的多了就能麻木,每次還是會疼。
疼痛下,用理智勉強圍成、用來困住情緒的欄杆頓時岌岌可危。
他危險眯了眯眼:“夜林的死,他是罪魁禍首。一個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如麻的人,你要孤注一擲投上所有感情?”
喬雪晗本想說,孤注一擲是我的習慣,當初對你不就這樣嗎。
但話到嘴邊轉了個彎,譏笑:“你和夜淑嫻不愧是兄妹,警方都未能查清,你們倒是信誓旦旦。”
“可惜,法院不按一張嘴來判罪。”
夜景堯眼中幽暗如深不可測的海底:“警方調查了通話記錄,先聯絡夜林的是陸睿,雖然他用了別的號碼。”
“然後你在他之後也聯絡夜林,是嗎?”
喬雪晗反問,視線鋥亮:“夜林在頂樓改口,難道不是你所為?他和你爭家產那麼久,要不是你說了什麼他會偏向你?”
夜景堯頓默會兒,生冷的字從齒縫間蹦出:“是。但他是罪魁禍首,這點不會有錯。”
喬雪晗明白,他指的是欄杆。
“陸睿說他沒有。”
夜景堯冷笑:“他說你就信了?那我現在也……”
“對,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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