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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棺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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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積陰德

    離開張老漢家來到村口的大槐樹,剛才在樹下閒聊的大媽大嬸全都散了,一路過來竟然沒看見一個人影。

    好像村裡人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有村口的一間石堆房內,一個小女孩趴在視窗偷偷的看著我,烏黑的大眼珠子很好奇,就像在看什麼沒見過的稀罕東西。

    我衝她笑了笑,她嚇得趕緊躲了起來。

    我的笑容頓時就僵在臉上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

    回到家,我爸媽都不在,去師傅家幫忙辦理後事去了。

    按照老漢所說我得把小鞋擺放在床頭對面,用鞋尖對準床頭。

    可我卻猶豫了起來。

    雖然張老漢說的都有道理,可我總感覺那裡不對勁。

    “阿瞳……”

    門外突然響起猴子的叫聲,我一慌就把鞋子擺在了床對面,剛巧鞋尖對著床。

    猴子已經從外面走進來:“你在幹嗎?”

    我慌忙用身體擋住小鞋。

    猴子見我樣子憔悴,臉色煞白煞白的,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怕猴子看到那雙小鞋,好像被他看到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這種感覺浮上心頭,我就趕緊把他推出屋子。

    猴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我這兒,這貨高興的說道:“阿瞳,倩倩回來了”。

    倩倩就是師傅去省城讀大學的女兒。

    那是我們村子飛出去的金鳳凰,她比我大兩歲,長的別提多水靈了,貌美,膚白。

    要是能娶到倩倩做老婆,老子少活十年二十年都願意。

    但我知道這是痴心妄想,這頭飛出去的金絲雀恐怕不會再回來這個貧困偏僻的山區了。

    說起來,她也已經兩年沒回來了。

    有件事讓我感覺很奇怪。

    雖然我沒去過省城,但也知道省城離我們這很遠,而且交通很不便利,要先坐火車到西川市,再轉長途客車到上頭鎮,然後再坐麵包車……

    如果順利的話二天能到。

    今天早上才通知她師傅過世,她怎麼下午就到了?

    師傅家辦喪事,人來人往的很熱鬧,隱隱的還有爭吵聲傳出來,是倩倩的聲音,而且她正在跟我爸媽爭吵。

    怎麼回事?

    我遠遠看到就跑了過去,擠開人群:“怎麼啦?”

    真的是倩倩。

    她回來了!

    倩倩一頭宛如黑色瀑布般潤澤的秀髮顯得格外的飄逸動人,鵝蛋型的臉,修長的彎彎秀眉下是一雙明澈如泉水般的美麗大眼睛。

    她變的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氣質了,嗯,城裡人的氣質。

    倩倩很激動,指著我說:“你來的正好,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爸的,我爸爸好端端的為什麼收了你做徒弟就出了這種事”。

    我心虛的呆若木雞。

    張老漢說過,是因為我招惹了女鬼,師傅是被我牽連的,某種意義上說,師傅確實是被我害死的。

    親朋好友都覺的她在無理取鬧。

    二叔公也在場,村裡他資格最老,輩分最高:“倩倩,你冷靜點,你爸爸是死於交通意外,跟阿瞳沒關係”。

    倩倩臉漲的通紅:“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我媽急了:“臭丫頭,你別汙衊好人,你說阿瞳害死了你爸,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往我兒子身上潑髒水”。

    倩倩道:“有,當然有……”,可她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紅著臉道:“反正……反正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大家都無奈的搖頭。

    沒人信她的話。

    二叔公道:“丫頭進去,別在這裡瞎鬧”。

    我媽性子急,倩倩無端往我身上潑髒水,她也是氣極了:“兒子,跟媽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媽”。

    我媽氣鼓鼓停住了腳步。

    二叔公拄著柺杖走了過來:“阿堅走了,對倩倩打擊太大了,難免會胡思亂想,她們孤兒寡母的,我們得多多體諒,能幫就幫”。

    我媽是個口硬心軟的人,聽二叔公這麼說,氣也消了不少。

    倩倩看著我們,咬了咬牙,轉身進了屋。

    倩倩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很明白事理,雖說她父親過世對她打擊很大,但也不至於無端的指責我。

    在幾個鄉親的勸說安慰下,我媽才很不情願的讓我進了師傅的家門。

    師傅家裡請了送葬隊,倒也不用我幹什麼。

    有個青衣瘦小的老人在院子裡扎紙人,他面色黑青,目光呆滯沒有焦距,竟然是個瞎子。

    扎紙人這一行,吃的是陰陽飯。

    吃陰陽飯的人,子孫都不昌盛,絕大多數斷子絕孫,所以幹這行的絕少有子承父業的,多數都是收個命硬的流浪子做徒弟。

    而且聽說吃陰陽飯的絕大多數身有殘疾。

    這個老人就是個瞎子。

    他扎的紙人紅臉白衣,有男有女。

    我初看時覺的紙人簡單粗糙,甚至有點略顯呆滯,可當我看第二眼時卻感覺陰深的可怕,心裡無故發毛,怎麼樣都不敢再看。

    我急忙轉過身去。

    我正要離開,身後傳來瞎子的聲音:“幹了這麼久的活,主人家能煮點東西吃嗎?”

    按照農村的習俗請人來幹活,除了早中晚三頓還得多一頓下午飯,可現在都快晚上了,難道操辦喪禮的人給忘記了?

    我應道:“先生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弄。”

    老人叮囑說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師傅家請了村裡的伙伕,他正在廚房忙活晚飯,我就問他,院子裡送葬隊的師傅下午那頓沒吃嗎?

    伙伕說吃了的。

    我說那人還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伙伕點了點頭,倒騰了一下,遞給我兩個碗,一個碗裡放的是大米,一個碗裡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我愕然的望著他:“這,這什麼啊,都還生的……”

    伙伕讓我儘管拿過去。

    我心中暗忖,難道那人說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個送了過去。

    瞎子什麼都沒說,伸手接了過去,然後很隨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紙人的跟前,又從桌上拿起一戳香,舉在香燭上。

    瞎子的動作很利索,根本不像個瞎子。

    等那戳香點著,他左右分開,一手都是三根香,分別插進了糯米跟大米碗裡,三根香很詭異又很整齊分散開來。

    以前也見過。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見了,第二天就已經被人收走。

    只是不知道什麼用。

    瞎子做完這些就返回坐位繼續幹活了。

    我正要轉身離開,瞎子問道:“主人家還沒成親吧。”

    我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於是我說道:“還沒。”

    瞎子說:“這就難怪了”。

    瞎子看不到我的樣子,如果能看見我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問了,可我聯想到最近兩天遇到的詭異事情,就覺得瞎子的話是似有所指了。

    我問道:“難怪什麼?”

    瞎子沒有答我,反而問道:“主人家信不信陰德這會事”。

    我點頭說:“信。”

    陰德!

    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後,大家就會背後罵他,讓他多積點陰德。

    這個陰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間做的而在陰間可以記功的好事,而這麼罵人,也暗指這人壞事做盡,死後會很慘,讓他早點為死後做準備。

    瞎子說:“那多積點陰德吧。”

    讓我多積點陰德?什麼意思,是暗示我沒多久好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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