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老婦人狠狠的戳了一頓莫家的祖母,眼神狠狠的瞪著對方。莫莉聽著她們吵架，不在意，就一直站在牛車旁,聽著她們吵，這份定力，一般人家的姑娘是沒有的。
低聲的與弟弟交談,小千帆挺聰明的一個孩子，對著莫莉叭叭的說著家裡的事情，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嗚咽出聲。
兩位老婦人吵的不可開交,莫莉倒是雲淡風輕的。
一群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莫家祖母：
“莫嬸子,別狡辯，你傢什麼情況全村人誰不知曉。誑誰呢？”
“是呀,莫家的老黃牛隻有長順一家。”
“對啊，偏心眼兒也不讓人說了，前日我還聽見莫三家的說要賣掉莫慧那丫頭，說是家裡沒有銀錢,賣掉慧丫頭換點銀錢。”
“這是要把二房都賣掉才罷休。”
“誰說不是呢，還是老三家的悄聲與老大家的在一邊說，然後有人聽見傳出來的。”
“”
周圍的人早就看不得莫三長家的作派，一村子的名聲都能讓他們家給連累。
一村子的人早就看不得莫三長家那些人。即便是莫氏一族的族人也是瞧不得他們做的那些鬼事。
平日裡也是多有抱怨。
姐弟倆說自己的，那邊莫家祖母與隔壁的老婦人吵架,周圍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說莫家一家子做的那些臭事。
在田地裡做事的莫家人，被小男孩找來，還有山上撿柴的莫慧，也被隔壁的小閨蜜從山上找來。莫氏一族來了不少人,有不少都是老三房的族人。
一位族老走過來，對著莫家祖母說，“像什麼話，孫女歸家，擋在門口是想做甚，不讓孩子進屋，在家門口與人爭吵是嫌你家不夠熱鬧不？”
莫家祖母住嘴，看著遠處就喚了她一聲，冷冷的孫女，一張烏黑看不出來唇色的嘴冷冷的吐出來幾個字，“她自己不進屋，怨誰？”
牛車上的禮物被蒙的嚴嚴實實，只有一個隨身的包袱，沒有啥東西。
也是因為沒有看到禮物，莫家祖母才對莫莉冷冷的，也沒有想過莫莉真的發達了。族老對莫三長的媳婦兒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她咋進屋，你大馬金刀的擋在院門口，她是擠進去還是咋滴？”老族老柱著柺棍，一個勁的敲地面。地上都敲出來了一個坑。
莫家祖母老了老，還學小女孩的樣厥著青黑的老嘴，嘟著，說道，“我又沒有請她回來，沒事好好的從主家請假出來幹啥，到了年底又有藉口少給家裡錢。
二叔，您也瞧瞧她，有沒有把我這個做祖母的放在眼裡。瞧瞧她，眼裡只有千帆小子，可曾多瞧我一眼。何必讓她這個貴人腳踏賤地。”莫家祖母的老嘴叭叭的。
莫莉停下與弟弟說話，正眼看著莫家祖母，眼淚刷的流下來，顆顆大珍珠滴落地面，無聲的哭泣讓周圍的人更加的同情莫家二房。有人就勸解莫莉，“莉丫頭，你也別哭。你多年不曾回來，是不知曉家裡的情況。你是個好的，被你家賣掉，還能把一半的月錢給家裡。是個有良心的，聽嬸子勸，以後別回來，免得看了家裡的事情糟心。”
“分家，能分家嗎？”哭泣的莫莉像是找到陽光，猛然抬頭望著勸自己的嬸子。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殷切的期盼。
周圍的人都被她的眼睛給嚇著，有人就問，“莉丫頭，你希望你們二房分家？”
莫莉怯怯的點頭，臉上悲切的說，“是，我怕牽連家裡，還是分家的好。”
說著沒頭沒尾的話，讓莫家祖母心頭一緊，顧不上別的，一衝到莫莉身邊，黑乎乎的枯手抓緊莫莉的衣裳，惡狠狠的問，“是什麼意思，你說明白，你個賤皮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你是簽了死契的丫鬟，即便是僥倖贖身出來，那也是可以立女戶的。
你與我們莫家可沒有什麼關係，你做了什麼醜事，別牽連莫家。你死就給我死遠點，別來莫家。”
說的很是無情，周圍的人鄙視的望著莫家祖母：這人忒無情了點。
莫莉哭泣的對著族老訴說，“我沒有做壞事，只是因為得罪了一位權貴，從主家出來了。魯府也得罪不起那人，只能讓我恢復自由身，離開魯府
。為了怕牽連家裡，我出府已有半年的時間，可一直不敢歸家，怕那位貴夫人盯著我，到時牽連家裡。
只是近日，實在是想家，想我爹孃想弟弟妹妹，就想回家瞧瞧。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家裡不待見我爹孃妹妹弟弟，那就分了吧。
以後也不知道那位貴夫人，會不會找家裡的麻煩。如若分家，也許看在已經分家的份上，最多隻是找找我，找找爹孃的麻煩。我想了想，雖然我出府的時，魯夫人賞了一些傍身的銀錢，但帶著一大家子離開上水村去別的地方，還是不夠的。
分家後，我帶著爹孃，妹妹，弟弟離開上水村，讓那貴人也想找事，也找不到我這個人。大致是不會找祖父祖母的麻煩。”
期期艾艾的小模樣，讓周圍的人對莫莉印象極好，小姑娘家家的，是個心善的，此時還能想著不牽連家裡人。
也有人不解，問道，“不牽連家裡人，怎麼要讓二房分出去？為何？”
立馬有認為自己聰明的人說，“二房與莉丫頭是親親的，避不掉，分不分都避不掉，不分還能牽連家裡。分了好，總能保一頭不是。”
“是這麼個理兒。”
“莉丫頭人厚道。”
只有族老低垂著眼皮子，不說話，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眼神掃過那牛車，雖然用東西蓋著，可看著有些東西，還有那趕牛車的，還有一位不認識的小姑娘，兩人都沒有走。還隱隱的以眼前的侄孫女為尊。
老爺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小狐狸，想分家。
他也不喜歡侄子兩口子的作派，偏心眼兒到極致，長順一家分出去也能輕散輕散。只是侄子兩口子不鬆口，他一個與大哥早已分家有了自己支脈的外人，難道他還能越俎代庖讓侄子分家不成。
層層包圍的人群被一群人推開出來一條通道，一位面色漆黑，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蒼蠅的半老頭子大聲的說道，“分，老二一家分出去。如今莉丫頭有了出息，既然從魯府出來，我們老莫家也管不了。律法都規定簽了死契的，僥倖贖身或主家開恩放出府的未婚女子是能立女戶的。
既然莉丫頭僥倖出府，那以後也是自由身。那自然等同於分家，至於二房長順一家，多年來與莉丫頭分開，也不是個事，我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人。既然莉丫頭分了出去，那老二一家也就分出去，讓她們一家團圓。趁著莉丫頭沒有出門子前，讓老二兩口子好好的陪陪莉丫頭，也讓老二一家全家團圓，享受享受天倫。
正好莉丫頭回來，今日我就日行一善，把老二一家分出去。正好，莉丫頭也在，分完家，還能帶她爹孃離開。”
在場的圍觀吃瓜人，齊齊“嘁”一聲：說的好聽，還不是想擺掉老二一房，怕被牽連，什麼人啊？
一直站在親爹身後的莫長順沒有說話，心中欣喜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還一臉哀悽，低聲的問，“爹，真的要把我們分出去嗎？”
似乎是不願意。
他老實歸老實，可不是沒有心，多年來家中父母，親兄長親弟弟是這麼作賤自己一家人的，他可是一直瞧在眼底，記在心裡。
能沒有任何詬病的從莫家分家，他自然是樂意的。還有莉兒是個什麼人，雖然每年就只能見一次可他還是瞭解的，這孩子不是個把危險帶給家人的人。
分家很快，找來村中的里正，以及三族的族老，還有莫家祖父的親弟弟一家，分家很快，老二一家是淨身出戶。莫家祖父是如此說的，“不是我捨不得家裡的那點家業，只是想著莉丫頭說的那事不能不防。
萬一真的有貴人尋晦氣，那點子家業，有可能落入外人的手上。我也不是不講道理，既然是讓老二一家淨身出戶，可也不會讓他們一家太吃虧。
我身邊還有老大老三，我與老婆子生前肯定是不能分家，養老也就用不上老二。
以後養老，就不用老二負擔，只是過年過節，老二願意來看看我和老婆子便好。
我們也不圖他的孝敬，只是想著兒女承歡膝下，能陪陪我們。”
今日莫三長家裡分家，可是擠了不少的人。看熱鬧的人越發的多了，沒有一個捨得走的。外面是議論紛紛，有了解莫莉祖父的人就撇嘴說道，“莫三長那老傢伙，一肚子的壞水。生怕被連累，卻說的光冕堂皇。還一點也不給長順那小子分，也說的好似他多高尚。
其實就是不打算散財，想著把田地還有銀錢都留給老大與老三。”
有人也在一旁接茬說，“就是，莫三長是把所有人當傻子，怕麻煩，又不想出點子東西，還想得好名聲。大家夥兒又不是傻子，哪裡是他能唬弄的。”
直播間的粉絲，也是咋舌，不過大家的想法與古人卻不一樣：
“淨身出戶更好，省的日後被螞蝗吸血。”
“主播，指甲縫漏出來的那麼一點便足夠養活一家人的，不要家產更好，省的日後麻煩。”
莫莉也是這個想法，她坐在門邊一直沒有吭聲。
一直等到寫分家書時才說話，對著之前的族老說的，她已經知曉這位族老是原主親祖父的親二叔。
也是一脈。
她低聲的對二曾祖說，“二曾祖，能不能麻煩您把分家書寫的明白些，沒有分家產，以後不負責贍養祖父祖母。但是我想不管怎麼樣，祖父母也是養大了我爹，還給他娶妻。
雖然沒有善待，可也盡到了責任，雖然老人不用贍養，可我們做晚輩還是有良心的。書面上寫明便可，但是我適才問了問。村裡有些人家分家是個什麼章程。
就拿族中的分家章程來說，最近的一年是上個月一戶族伯家分家，分出去的兒子給老人一年五百文的贍養費。
我們也不例外，按照一年五百文算，我想一次性給清十五年的。十五年後，祖父母仍然健在，我們再補，您老人家覺得怎麼樣？”
莫莉的話，讓周圍的人都高看一眼。這孩子可以啊，是個有良心的。
她的話讓二曾祖很是滿意，孩子有心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心機還沒有良心。那就讓人不喜。
“好，你是個好的。”二曾祖很是滿意，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掃過周遭的一些族老。
“應該的，生養之恩是要報的，不然等同於禽獸。過年，端午，中秋，我爹孃都會給老人送節禮。至於祖父母的生辰，如果有要事無法來祖父母家中，不管是生辰前或是生辰後，總之會補上生辰禮，您老覺得如何？”
里正是錢氏一族的，也是原主親孃錢氏沒有出五服的大伯父。
錢里正也點頭，笑著說，“不錯，莉丫頭是個懂事的。但也不需要如此，有事就去忙事，不在家無法給老人送禮，想來莫三長是不會計較的。”
莫莉抿嘴淺笑，卻是再說，“有能力補一定是會補上的，只是今日當做族人。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而已，我不想被人以後在外面說三道四，說我爹孃不孝，有些話，可不的說清楚點。
畢竟我手上的銀錢也不充裕，自作主張給了祖父母孝敬錢後，便不剩多少，過段日子，我會因為避禍離開一段時間。而爹孃身上也沒有錢財，又沒有田地可忙活，日子不會很好過。
我爹要麼出去打短工，要麼出去做長工。不然怎麼生活，可是忙於生計，難免會因為忙碌忘記節日，記住祖父母的生辰。
先說明一下，不然我怕大伯母三嬸會忍不住家醜外揚。畢竟當年我是如何離家的，很多人都知曉，真是託了大伯母與三嬸的福氣，我離開了家”
莫莉的話，像是烤紅的鐵鉗，一下一下的烙在她們的心上。
大伯母劉氏忍不住跳腳，伸出手指，指著莫莉就大聲的嚷嚷，“你胡說，賣你是你奶的意思，與我何干？”
三嬸胡氏也跳腳對著莫莉大罵，“你個小妮子，胡亂攀扯，你被賣全是你奶的意思，你也比怪你奶，那時家裡難，才想著要賣你。沒想到你是個記仇的。你如今有銀錢，還得虧是我們賣了你。不然你哪有今日的好日子，別不知好歹，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好在今兒分家了，不然身邊有隻白眼狼，全家都得跟著遭殃。”
被兩位大伯孃與三嬸罵，莫莉也不惱，只是淡淡的笑，繼續對二曾祖說，“曾祖，我想讓您把這一些在上面都註明。
還有以後萬一，我爹孃能白手起家，有了家業。還得註明，與我祖父祖母還有大伯，三叔他們可沒有關係。
產業不是從莫家帶出來的，當然最好註明一下，與族中沒有關係。因為不管我祖父繼承過什麼家產，可我爹分家時沒有從我祖父手中繼承任何的產業。
當然我不是防著族中，只是防著與我爹孃血緣親近的那兩家。不想他們以後在外說，我家的產業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孫女如今要註明這些，也只是未雨綢繆，畢竟我爹孃現在是窮叮噹響，一個銅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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