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出大事啦!”
“那該死的神瑛侍者,他…他把我們絳珠仙子也拐下去了!”
警幻仙姑聽完頓覺頭痛欲裂,“啪”的一巴掌拍在案桌之上,蘊滿靈力的掌風將整條案桌掀了出去,種種風月案冊散落一地,混雜在一起。
眾仙侍見狀,忙不迭的上前收拾。可這些風月案冊都是竹簡捆紮而成,受了這股力道衝擊,早都混在了一處。
前來報信的仙侍見警幻仙姑動了雷霆真怒,不禁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個冤種還要給老孃造多少孽?”
警幻仙子氣的牙根發癢,只恨不得立時將神瑛捉回來扔進灌愁海之中。
故事還要從前些日子說起。
自來神仙下凡歷劫,皆是歷經無常世事,了悟永珍歸空,就此歇了凡心,道心清明,修為日進,境界徒增。
偏這神瑛是個兩樣的,歷經富貴幻滅,他非但凡心未了,反倒哭著求著要再投胎下世,更要同那絳珠仙子修一個圓滿結局。
警幻頭一回聽到這種要求,不禁連翻幾個白眼。
這是什麼自作多情的大冤種?前世絳珠為還他灌溉之水陪他下凡歷劫,經受一世情劫,弄得遍體鱗傷。
現如今好容易還完了眼淚,這神瑛居然還想讓人家絳珠再陪他下世歷劫?真真是異想天開!
本以為神瑛不過是痴鬧幾日,誰知這個冤種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朵業火紅蓮。
趁著星月交替之際,夜遊神打瞌睡之時,一把火將薄命司燒了個乾乾淨淨。
若不是發現及時,怕是是整個太虛幻境都要被紅蓮業火吞沒。
此事上達天庭,天帝震怒,神瑛侍者罪犯天條,打落凡塵!
警幻仙姑本以為事情至此便算塵埃落定。
直到方才瀟湘神宮的小仙侍連滾帶爬的跑來報信。
他…他…他…居然把絳珠強行拐下去了!
警幻仙子扶額搖頭,好容易了結一段風月故事,如今偏又強生出一番因果。
警幻仙子看著桌案上亂七八糟的簿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硃筆一揮。
這個神瑛竟以為燒了薄命司天下就沒了薄命女子,既然如此便再叫他下界好好體驗一番!
此時長安帝都,正值昌明太平朝世。街市繁華,人煙阜盛。春寒未散,正是賞梅之時。
帝都城西,寧國府賈府女眷家宴小集,賞梅聽戲。
“林妹妹!”
賈寶玉大叫著從睡夢中驚醒,顫抖的雙手緊緊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順著鬢髮一滴一滴落在睡塌上。
“姑娘別怕,我們在呢!”
襲人聽見寶玉叫,都慌忙趕了過來。
寶玉剛剛睡醒,此時還有些迷濛,睜眼見是襲人,趕忙將她拉住。
“襲人?是你!真的是你!可你不是?”
寶玉這才發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她環顧四周,這裡不是寧府的天香樓嗎?
可賈家不是被抄了嗎?他又是怎麼會在天香樓裡呢?
“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魘住了?”
襲人見寶玉臉色蒼白目光呆滯便著實擔心起來。
她抬手摸了摸寶玉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熱。
“還是身上哪裡不爽利?”襲人又接著問了一句。
寶玉卻似沒有聽見襲人的話,她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難道之前所有的經歷都是一場夢嗎?不對,那不是夢!
失去至親,失去摯愛,家業凋零,姊妹離散,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經歷又怎麼會是大夢一場?
可眼下他又回到了寧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警幻仙子怒掀風月案,各色命書案冊全部打亂,眾仙侍也不知哪本命冊寫著誰的命數,乾脆胡亂拼接,竟把神瑛侍者又送回了賈府。
“姑娘?”襲人小心的探問著。
姑娘?什麼姑娘?他賈寶玉明明是個大男人,襲人怎麼會叫他姑娘呢?
寶玉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像個木偶一樣機械的抬起頭來,卻正對上襲人滿是關切的眼神。
襲人漆黑的瞳仁裡映出女孩臉龐。
寶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柔軟的胸口略微鼓起兩個小包。
她抬手,輕輕戳了一下,好小…
“姑娘!”
寶玉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自己,她猛的跳下床榻,鞋都來不及穿,慌忙奔到穿衣鏡前。
玻璃大鏡中顯出一抹纖細的身影,寶玉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唇紅齒白,肌膚瑩潤,端的是個美人胚子,雖然眼下年紀尚小,稚氣未脫,身量也未抽開,但是過上幾年必能出落成一位絕色佳人。
她也算見過不少瓊閨秀玉,單就容貌而言,這具皮囊已是上佳。
寶玉前世便篤定山川日月精秀只鍾情於女兒,男子不過混沌濁物可有可無。現如今轉生做了女兒,又得了這樣一副容貌,心中樂不可支,忍不住便笑了起來。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龐,心中暗暗品度了一番,她這容色可謂十分超逸,大約也就只比黛玉遜色幾分吧。
想到黛玉,寶玉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如今她變作了女兒身,那黛玉怎麼辦?難道她要眼看著黛玉嫁給別的臭男人?
思及此處,頓時發起愁來。
鏡中佳人秀眉緊鎖,一如芙蓉含露,微開於秋江之上。
“姑娘,快穿上衣服,這一身的汗,連衣裳都溼了,要是叫風撲了可怎麼好?”
襲人見寶玉只穿貼身小襖便跑下了床,站在鏡子跟前一會兒笑一會兒惱,趕忙拿了件白狐腋的披風罩在她身上。
寶玉本想向襲人打聽黛玉的情況,她微微側臉,只見襲人正低著頭十分認真的幫她整理披風。
此情此景,本已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還是嚥了下去。
重生一世,她對襲人的感情已經變得十分複雜。
平心而論,襲人對她的照料稱得上是周到細密。
然而當年大廈將傾,家裡亂做一團。
幾位老爺都關在大牢裡,老太太急怒之下一病而亡,林妹妹也已經病入膏肓,襲人可以說是寶玉唯一的慰藉。
就在這種時候,襲人毅然贖身嫁人,連個招呼都沒打。
這也怪不得襲人,當時賈府人心惶惶,沒有誰願意陪著一艘爛船一起沉沒,許多奴僕拐帶細軟財物私逃。
相比而言,襲人也算仁至義盡,可對於寶玉來說她的選擇未免太過無情。
因著前世枕蓆之情,寶玉沒辦法對襲人絕情,但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對她完全信任。
“姑娘到底是夢見什麼了?”
面對襲人的尋根問底,寶玉有些煩躁。
她心裡有個疑問,既然她回來了,那麼其他人呢?晴雯呢?麝月呢?他們都怎麼樣了?
“怎麼只你一人在這裡伺候?其他人呢?”
襲人聽見這話,便是一愣,她平日對寶玉多有轄制,哄得寶玉只肯聽她信她,其他幾個丫頭雖也一樣是貼身的丫頭,卻極少能到寶玉跟前露臉。不曾想這個時候寶玉竟問起了旁人
“他們年歲小,這會兒子怕是不知道上哪兒瘋去了,姑娘有事,只管吩咐我便是。”
襲人強作笑臉敷衍寶玉。
“哦?是嗎?你先叫他們進來。”寶玉並不相信襲人的說辭。
之前做公子的時候,她也曾見識過屋裡丫頭們的爭鬥,對襲人那些小心思,他心裡也是清楚的。
只是彼時她經歷尚淺,又把襲人也看做伴侶,故此並不計較,甚至還認為這只是襲人太過在乎自己。
可後面發生的事,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只不過是襲人進身的跳板。
襲人心裡暗暗納罕,她哪裡知道眼前人已非舊時人。
見自家姑娘如此堅持,她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不情不願的走到門口衝著外面喊道:“姑娘醒了,還不進來伺候,成日家就只知道瘋玩。”
話音未落,便見晴雯麝月兩個攜手進來。寶玉再見故人,心中極是歡喜,剛要說話,便聽襲人道:
“姑娘魘著了,晴雯,你去廚房叫他們準備桂圓湯。”
未等寶玉開口,襲人便自顧自的開始分派。
“麝月,姑娘衣裳溼了,你…”
“麝月留下,襲人姐姐,我衣裳溼了,你回府裡去取一下如何?”
未待襲人說完,寶玉便出言打斷。
這麼一來可給了襲人好大的沒臉。
襲人頓時漲得滿臉紫紅,她看了看寶玉,又看了看晴雯和麝月,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寶玉前世最是憐香惜玉,見襲人如此窘迫,心中到底是不落忍,便笑道:“姐姐最是知道我的喜好,由姐姐親自去取,我也放心些,省的他們少了這個漏了那個的。何況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了,留麝月一個,也夠我使了。”
襲人聽罷,神色稍緩,囑咐了麝月幾句,這才緩緩退了出去。
寶玉見襲人出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頭見晴雯還在屋中,柔聲道:“好姐姐,我剛才做了個夢,這會兒還有些暈,煩姐姐去這裡的廚房要碗桂圓湯來。”
寶玉並非信不過晴雯,只是晴雯性子太急,嘴皮子也厲害,雖比麝月大些,卻是一派天真嬌憨,遠不如麝月穩重,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麝月平日雖不多話,確是個聰明人,她見姑娘遣走了旁人,就單單留下自己,便知姑娘定是有話要同自己說。
可平日裡姑娘有話都是跟襲人說的,今兒這是怎麼了?姑娘怎麼把襲人撇了出去,反倒留下了自己?
“姑娘可是有話要說?”麝月拿起鞋子,伺候寶玉穿上。
寶玉卻有些猶豫,這話要怎麼說才好?告訴麝月自己重生了?然後自己前世是男人,現在是女人?
麝月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吧?萬一再驚動賈母王夫人…找來什麼和尚道士給自己驅邪?
寶玉不敢往下細想,她看了看麝月,既然麝月和晴雯都在,那他問問林妹妹總該可以吧。
思及此處便開口問道:“林妹妹的身子好些了沒?”
“咱們這裡沒有姓林的姑娘啊?”
麝月聽寶玉問林姑娘,心裡納悶,府裡只有他們本家的幾位姑娘,哪來的林姑娘?偏偏姑娘又問了林姑娘的身子,又似與這位林姑娘極是熟悉。
麝月心裡正納悶呢,忽聽外面鴛鴦的聲音傳了進來。
“寶玉姑娘醒了嗎?老太太那邊叫姑娘過去,說是嫁到江南的敏姑太太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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