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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寶玉姑娘追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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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月夜林黛表心跡

林黛按著賈敏的吩咐,送寶玉歸房。

他本想中途遇上賈府的老媽媽便將寶玉託付給他們,未曾想因著賈府上下人事調動調整,許多人糟了牽累,空出不少職位,因此這一路上竟沒遇上什麼人。

兩人出了賈敏院,賈敏院北面是一處小小花園,地方雖小,卻與大園林一般,山水林廊樣樣不缺。這是賈母恐女兒無處散心,特意叫人修築的。

麝月一人提了燈走在前頭,留下林黛與寶玉在身後並肩而行。

此時正是暮春時節,園中百花皆殘,唯有荼靡開的正好,遙遙望去,只如玉樹堆瓊瑤。夜色漸濃,雪白的荼蘼花發出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恰在此時細細微風吹過,吹散滿天烏雲,一輪明月當空,月光如水灑落下來,落在兩人的肩上。

林黛低頭看著身邊的姑娘,銀紗般的月光照在女孩的細嫩的脖頸上,籠著她玲瓏的身軀。

此時又是一陣煦暖的細風,這風似乎也吹在了林黛的心上,一池春水微皺。

荼靡花經風一吹,順著月光飛散下來,落在寶玉肩頭,林黛不自覺的伸手,替眼前的女孩拂去肩頭的落花。

寶玉是有很多話想跟林黛說的,偏偏她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感覺到肩頭的溫暖,抬頭看向了林黛,兩人的目光碰觸在一起。

他們前世的種種美好瞬間湧上了寶玉的心頭,她再也不願放開林黛的手,如果這注定讓她吃盡苦頭,那也是她前世欠了他的,她註定欠他的。

林黛看著寶玉清澈的眼神,女孩頭上用兩支小小的玉釵盤了個雙鬟髻,一身月華百褶裙,在這寧靜的月光下,如水波緩緩流淌,越發將女孩襯的有如神女。

他喉頭微微一動,心中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叫他無法抓住。

麝月見兩人都不走了,便猜她二人有話要說,就勢躲到一旁。

林黛低頭看著寶玉,寶玉也抬頭看著他。四目相對之時,林黛才發現他兩人的姿勢竟是如此曖昧,他離寶玉那麼近,甚至可以聽到寶玉的微微的喘息聲。

他微微一咳,將臉別到一旁,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此時園中只有他兩人,那麼有些事還是早點說清楚比較好,也免得夜長夢多。

林黛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跟著寶玉兩個順著荼蘼花架又緩步向前走了兩步。

只是路再長,終究有盡頭。林黛最終還是開了口:“寶玉妹妹,今日母親的話,還請妹妹不要誤會。”

寶玉微微一怔,林黛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繼續說道:“眼下我只想專心準備會試,實在無心考慮婚姻之事。母親那裡我會去解釋,絕不會傷害妹妹的名節!”

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但卻並不覺著心裡痛快,反而感覺有一種悶悶鈍鈍的痛感,他想不出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好將這歸因於寶玉。他同寶玉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心痛感。

寶玉也愣住了,林妹妹,不,林黛哥哥剛剛說什麼?會試?科舉?他竟然在說科舉!是他變了嗎?她跟前世不一樣了!難道她也要學那些人去仕途經濟做國賊祿蠹?

“不行!這不行!”寶玉衝口而出。

她這般反應倒把林黛嚇了一跳,這,男子讀書科舉不是正途嗎?為何小表妹如此激動?林黛不解。

寶玉也覺自己有些失態,她輕捂檀口。

林黛順著月色見她胸口微微起伏,一張俏臉燒的一片粉紅,滿臉都是懊喪。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此時他連手都不知該放哪兒了。

他想安慰寶玉,卻實在不知自己是那句話說的不對,引的他這樣起來。可要不安慰似乎又說不過去。

林黛只好硬著頭皮道:“我既生作男子,總有自己的責任。我父親對我期待頗高,我不能辜負他老人家。我享受了家族提供的錦衣玉食,必然要為家族做出貢獻。況且我也不是貪圖高官厚祿,我想的是我堂堂七尺男兒,既讀了聖賢書就要為這天下百姓盡一份力!我讀書為的是明理,我科考為的是濟世!”

林黛越說越清醒,他當然知道如今的官場是一片混亂,各路神魔鬼怪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幾個皇子奪嫡之爭日盛,可要是因為這樣便再讀書人願意無人出仕,那麼這個國家,社稷,天下百姓還有什麼盼頭?

越是這樣的世道就越需要讀書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注],堅鋼不能奪其志!為天下生民立命!這是他的理想!

寶玉看著林黛越發堅定的神情,只覺他的眼眸中似有一種光華,叫人再也移不開眼。

這是怎麼回事兒,她明明最討厭這些立身揚名的東西,什麼文死諫武死戰,不過都是那些人為了邀賢名罷了,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人什麼都不想要,只求世道清明嗎?

站在她眼前的林黛就是這樣一個人,寶玉忽然覺著前世的自己真是淺薄幼稚極了。

林黛其實根本不需要向寶玉解釋什麼,可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一番話就這樣慷慨激昂脫口而出。

他長舒一口氣低下頭來這才發現小表妹正痴楞楞的看著他,他是不是把她嚇壞了。

林黛自嘲一笑:今兒到底是怎麼了?

正尷尬的時候,遠處傳來麝月的聲音:“媽媽好!”

接著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怎麼獨自在這裡?”寶玉一聽,便知這是林之孝家的在說話。

林黛也聽出來了,他也怕下人瞧見他二人獨處,萬一事情傳揚出去,恐要傷及寶玉名節。於是便對著寶玉拱手一禮:“既然妹妹家裡的媽媽來了,那我便送到這裡了。”

寶玉學了幾日的規矩,倒也不攔阻他,只是目送他回了賈敏的小院。

麝月正同林之孝家的打擂臺:“姑娘才在姑太太那用了晚飯,我們這會兒正往回走呢!”

府中下人見賴家被攆,皆是惶恐不安,當值之時都分外小心。

林之孝家的平日負責監管門戶,管理各處上夜之人。因此他更怕有個閃失,丟了臉面差事。

眼下她見麝月一個人站在這裡,生恐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便停下來盤問個不停。

“你說你跟姑娘去姑太太那了,那姑娘呢?”林之孝家的步步緊逼。

恰在此時,寶玉從花架底下轉了出來“我才在假山那頭解手呢!”

林之孝家的見了寶玉,這才換上了一幅笑模樣:“姑娘好,我原當是小丫頭調皮,這時晚還沒歸房,怕他們惹出事來,既是姑娘在這,那想是無礙。”

說完又對麝月說道:“怎麼只你一人跟著姑娘?旁人都哪兒去了?”

沒等麝月說話,寶玉先開了口:“我原想著上姑媽那小坐一會兒,掌燈的時候就回來,故此沒叫他們都跟著,只是沒想到姑媽愛惜賜飯,這才晚了。實在不管他們的事兒。”

林之孝家的聽寶玉如此說,自然不好再為難麝月,只好扯出一個笑臉躬身勸寶玉道:“姑娘千金貴體,雖說是去姑太太那,也該多帶幾個人。若是來去路上有個什麼閃失,這可怎麼好?”

說完便吩咐身邊兩個年輕些的婆子:“你們兩個好生陪著這位大姑娘一道送姑娘回房。這園子裡假山多,小路多,你們多帶兩盞燈籠,若是姑娘摔著了,可仔細你們的皮!”

寶玉見她如此,想笑又不敢笑,依禮謝過這才同麝月連帶兩個婆子一道回了絳芸軒。

襲人早在絳芸軒外等候,一見寶玉露頭趕忙迎了上去:“我的好姑娘,你這是上哪兒去了?可急死人了。”

“我沒事,不過是上姑母那坐了坐。”寶玉笑著解釋道。

襲人這才注意到麝月身後還跟了兩個婆子。

“路上遇上林媽媽,林媽媽叫他倆送我們回來。”麝月解釋道。

襲人聞言,趕忙抓了兩把錢笑道:“勞動媽媽了,這錢媽媽留著打酒吃。”兩個婆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襲人見她們去的遠了,這才回身給了麝月一個爆慄:“你呀,就陪著姑娘鬧吧!遲早叫你們嚇死!”

說完轉身回了房,服侍寶玉梳洗更衣。

寶玉卸了殘妝,獨自倚著床上的欄杆,雙手抱膝悶坐。

她腦海裡一直回想著林黛說的那些話,作為男子,對於家族的責任,對於國家的責任。

這些都是她之前從未想過的,前世她又何嘗不是享受著家族提供的錦衣玉食?可他又做了什麼呢?

當年抄家,她親眼看著姊妹們死的死散的散,和親的和親…

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觸動的,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只會埋怨奴僕刁鑽,埋怨世道不公,她從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尋找原因。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若是當年她也願意去讀書,去科甲,她是不是也能成為撐起賈門的一顆大樹?

以她前世種種行為,就是林妹妹不死,兩人順利締結良緣,她又能不能護住林妹妹,保她一生衣食無憂。

寶玉想的頭都疼了,她終於明白,前世的自己是何等的可笑,也終於明白寶釵襲人等的規勸是何等可貴,有些事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了才能明白。

或許他不該怪罪襲人的決絕,畢竟像他那樣的男子,怎麼值得一個女兒託付終身?

想起這裡,她忽然發現重生這麼久,她竟絲毫沒有寶釵的訊息。

不知道過得她好不好,希望寶姐姐變做了男子,這樣她就不必困於內宅,也能實現她的滿腔抱負了。

等等,如果寶姐姐變成了男子,那蟠大哥…不會吧,這要是薛蟠變作了女子…這該是種什麼樣的畫風?

寶玉越想越覺可怕,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二更,終於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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