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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位空降[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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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171章 第171章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林項北看著朝天空伸出枝椏的樹枝,語氣平和,那些藏在心裡從未跟任何人提及的過去,好像終於結痂,能夠不迴避地挖開,然後放任它痊癒。

或許是緊繃的情緒徹底放鬆下來,或許是本以為會再次失去的人被拉了回來,讓林項北知道,不是每次都會迎來同樣的結局。他慢慢開口,將最大的心結,用最平穩的口吻說給信任的人聽。

好像把壓在心裡的鬱結說出來,就能夠真正放下,讓它成為過去。

“直到小學三年級以前,我爸每年夏天都會帶我去游泳館,大多是一兩個小時,也有一待一整個下午的時候。”

林爸很喜歡游泳,經常帶林項北去,而林媽小時候有溺水的經歷,從來不會一起去。

林媽是藥物研究人員,工作忙,林爸做小生意,能自由支配的時間多,常常一時興起就帶林項北跑到游泳館去消磨時間,林媽打電話聯絡的時候,十次裡面有兩三次沒人接。

每次林媽抱怨打電話聯絡不上這回事,林爸總是左耳進右耳出,還會在林媽唸叨的時候,偷偷朝林項北做鬼臉,逗得林項北想笑,導致被林媽抓包,好氣又好笑地瞥著林爸搖頭。

林爸總是據理力爭,覺得一共就遊一兩個小時,接不著也不耽誤事,手機放儲物櫃裡當然聽不到了,用防水袋裝了隨身掛著又不得勁,又不是故意不接,沒當回事。

就是因為這種不注意的小事,林爸沒能接到林媽最後一個電話。

意外就是完全無法預料,才會被稱作意外。

林媽意外出事,昏迷前意識不清,強撐著掙扎打給林爸,想最後說兩句話,卻沒能接通。

那天林爸在游泳館待到晚上六點,衝完澡拿出手機撥回去時,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林項北還記得那時候林爸朝他聳聳肩,笑著說怎麼辦,你媽好像生氣了。

接下來的那段日子,林項北已經不記得是怎麼度過的。

家裡終日燈也不開,林爸原本菸酒都不沾,卻開始終日酗酒,抽完的煙盒丟得到處都是。窗簾再也沒有拉開過,每次林項北想拉開窗簾讓陽光進來,想讓陽光讓林爸振作,林爸都會發火。

林爸原本是脾氣最好的人,任何時候都笑呵呵,被人騙了也不生氣。

林項北尚且不到十歲,他給不了林爸安慰,哪怕他再聰明,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接受媽媽突然某一天就不在了,而爸爸好像也在那天下午之後徹底消失。現在眼裡滿是紅血絲,胡茬發白的人,好像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會笑著胡亂抱起他往半空中拋舉的人。

林爸不能接受這種可笑的意外,不能原諒自己的疏忽,他的時間停留在了那個下午。

明明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去一趟游泳館,明明林媽抱怨過好幾次去游泳館打電話不接,明明……

他接受不了,走不出來。

為了林項北撐了一年不到,林爸選了一個對自己來說最殘忍的方式,去找林媽團聚。

他走進了郊區的一條河,再也沒有回來。

林項北還太小,這一切他並沒有親眼看到,最開始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林爸也不見了。

姨媽把他接過去住,對他很好,甚至比先前林爸林媽對他還要細心照顧,會時刻顧及他的情緒。他又有了家,只是他很清楚,現在的家人很好,卻始終是不同的。

有時候林項北會自己跑回原來的家,但他沒有鑰匙,敲門喊爸爸媽媽,也永遠等不到回應。

可是他實在想念,想念到晚上會閉不上眼睛,會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撐到半夜,直到困到無法什麼都無法想起,才迷迷糊糊睡著。

於是他很多時候會悶不吭聲跑到曾經的家門口,什麼都不做,只是坐在門外發一會兒呆。

姨媽總是能猜到他在哪裡,總是會來找他。

姨媽的懷抱總是很溫暖,她會從後面環住他,念念叨叨說我找了你好久,紅燒排骨都要涼透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姨媽拎回去,林項北終於拽住她的手,仰起頭告訴她,他不想再吃紅燒排骨了。

明明應該聽上去不討喜,姨媽愣了一會兒卻笑了,還笑得很開心。她爽快地拍拍林項北的後腦勺,說行行行,糖醋排骨可以吧?

林項北當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不然姨媽不會一路上都在悶笑。

“他以前跟我說,’不要總是挑戰極限,做任何事都要留有一線,不能放任自己到潛在的危險位置’。”

林項北垂下眼看著地上的落葉,失去生命力後太過乾癟,被路過的人踩得粉碎。

“我一直都記得,從那之後再也不練潛水。”

“可是他為什麼自己卻做不到。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選擇。”

林媽林爸都是很好的人,可他們的結局卻不是。命運捉弄,只將其歸結為“意外”。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只是很認真在聽。

周嶼白知道林項北其實不是在問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現在我不再想問為什麼了。”

林項北陷入在過去中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佔滿了他現有生命的二分之一,現在他終於可以放下沉重到令他想要逃避的曾經,向前走去。

還好,於年年的結局不同。

這一次,不會再失去重要的人。

三言兩語講完的過去,林項北花了十年才漸漸釋懷。

周嶼白安靜地聽,終於明白那時候林項北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能從對方平淡的敘述中,感受到從那時延續到現在的痛楚。

周嶼白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

“都過去了。”

“你現在有我。”

林項北放鬆地靠在長椅上,看著麻雀飛過樹梢,閉上眼睛笑起來,認真地“嗯”了一聲。

年前,於年年終於可以出院了。

林項北說好要陪她一起過生日,帶了蛋糕接她出院,但於年年暫時還不能吃,只能看看。但以後等她痊癒,就可以隨時買來吃了,倒也不至於太過遺憾。

師南知道林項北這些天精神肯定緊繃,通話也能察覺到狀態比行程最忙的時候更顯疲憊,讓他不必急著歸隊,延了他幾天的假,讓他在家過年。

春節前後幾天,星源企劃難得做人,給全員放了假期,各自回家過年。

成員們各回各家,在群裡熱熱鬧鬧發訊息,沒斷過聯絡。話最多的邊南一倒是不怎麼冒泡,不是他不想說話,是他一上線就會被隊友們不客氣地群起而攻之,一頓口誅筆伐地教育,高考還有幾個月了,不能給nebulax丟人,再不去學習就把他從群裡暫時踢出去。

老么傻乎乎地信以為真,生怕周嶼白把他給踢出群,連窺屏也沒機會,一連數天都沒冒過泡了。

林項北往年都是在姨媽家過年,現在他想,這些年已經打擾姨媽一家太久了。於年年好不容易出院,應該讓於年年一家三口一起久違地在家裡團聚幾天,暫時不打算打攪她們來之不易的生活。

他給於年年包了大紅包,又給隊友們要地址寄了過年禮物,回了很久沒回過的家。

鑰匙在他成年的那天,姨媽就還給他了,但這些年林項北反而逃避般不想回去,再回去的時候,每一處地方都熟悉又陌生。

公司放全員年假當天,林項北要了隊友們的地址寄禮物,周嶼白也問了他現在的住址,說要回寄年貨。

年假是提前三天放的,人性化的算上了路上的時間,確保不會錯過大年三十一起倒數。

林項北沒多想,以為周嶼白放假第一天就直接回家了。

他在家裡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做了簡單的大掃除,不然到處都是灰塵,走到哪裡都想打噴嚏。

接到電話的時候,林項北剛洗完澡,正累得窩在沙發裡發呆,完全放空中。

林項北:“喂?”

周嶼白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像是在密閉空間裡一樣,聽上去有些發悶。他一如既往的單刀直入,言簡意賅:“林項北,往窗外看。”

林項北反應了半秒鐘的時間,胡亂地踩上拖鞋,跑到客廳的小陽臺邊上往下看。

這個樓層高度,其實沒辦法看清樓下來往人群的模樣,但周嶼白太顯眼了,一眼就能確定是他。

不是因為高挑,高度相隔太遠,再出眾的人輪廓也會模糊不清。

林項北之所以能一眼認出周嶼白,是因為街道上站著一隻格格不入的霸王龍。

去年的打歌舞臺上,有一場是全員扮作卡通人物,穿了玩偶裝,而周嶼白當時就是一隻霸王龍。

那時候周嶼白很不情願,林項北看到這套霸王龍裝扮卻一直在笑。

沒想到周嶼白一直記得。

人來人往的街道中,誰也想不到,霸王龍套裝裡的人是周嶼白。帽子換成了頭套,遮住了臉。

周嶼白穿著霸王龍套裝站在樓下,扶著腦袋抬起頭,朝他揮了揮爪子。

林項北開啟窗戶,寒風灌進來打在臉上,卻感覺不到寒冷。

他看著霸王龍有點笨拙地舉起一個牌子,努力去辨別上面寫了什麼。

[你欠我一張空頭支票]

看清這幾個字後,林項北忍不住想笑。

畢竟現在的周嶼白不是很酷的隊長,而是一隻腦袋大大,尾巴毛茸茸的霸王龍。

電話一直沒有掛,周嶼白大概是用腦袋很費勁地夾住手機,跟他確認:“看到了嗎?”

林項北很配合地老實點頭:“看到了。”

於是樓下的霸王龍,費勁地用大爪子巴拉了兩下,總算揭開最上面的紙,露出下一張。

[不限範圍,不能反悔]

林項北:“嗯,我保證。”

霸王龍又繼續撕掉上面的紙張。

[那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家過年,對嗎?]

“……”

等在玩偶服裡的周嶼白也不著急,冬天穿玩偶服比夏天要舒服很多,不會汗流浹背,還有一定的保暖作用。

他不擔心林項北拒絕,因為他知道林項北不會拒絕他。

但就在他開始奇怪,林項北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回答的時候,就透過霸王龍嘴巴露出的洞,看到了一個人停在他面前。

緊接著,一隻手抓住了他的爪子,將板子抽走了。

周嶼白扶著過於笨重的大腦袋,緩緩抬起頭。

林項北跑得太快,還在喘氣,外套也沒有穿,看得周嶼白有點想把他推回去。

但他在看清林項北的表情時,要說的話停在嘴邊,想說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林項北大口喘著氣,卻在撐著膝蓋笑,笑得很開心。

令周嶼白完全沒料到的是,林項北上前兩步,抱住了他。

準確的說,是林項北試圖抱住了胖胖的霸王龍。

“周嶼白,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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