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位淵大姑娘稍有不慎，然後出事兒？
陳語生覺得，這種機率存在的可能性，絕對遠小於他稍有不慎出事兒。
畢竟哪怕他身份在如何有背景，也耐不住偶爾會有不管不顧的瘋子，但幽淵卻是不同，她是依靠自身實力。
整個隱月海，能夠對她造成威脅的，也只有那位鍾谷主和魚夫人，但前來的路上，聽幽淵的語氣，那兩位恐怕能造成的威脅也很有限。
若而今北疆，還有什麼威脅，恐怕則是那位隱藏在暗處的魔僧冬山。
那人的實力境界，在八階境界之中，恐怕已然處於頂峰的位置，危險程度絕對比諸多巨擘大宗的宗主，要可怕的多。
——除非冬山與鍾十三聯手，否則陳語生想象不到，以幽淵同階無敵的實力，會怎麼輸？
哪怕初入八階境界，她依舊無敵於同境。
不過……
此時此刻的陳語生，所擔心的倒不是幽淵的安危，而是董家閨秀剛才的那句話。
你的心上人……
嚴格來說，淵大姑娘確實算是他曾經的‘目標心上人’，是追逐的物件，也是企圖愛上的目標。
但在追逐的過程中，尤其是那次雲荒谷兩人認真聊了一次之後，陳語生便已經放下了。
或許這位淵大姑娘，並不適合他？
陳語生本以為，他如果去追逐最好的，那麼對方應該就是他命中的真命天女，但而今諸事經歷的多了，他也隱有感悟，最好的未必就是最合適的。
這位淵大姑娘的確是最好的，卻真的是最合適他的嗎？
或者說，這個問題的本質，可以延伸成究竟什麼人對他而言，才是最合適的？
兩個人性格無比的相合，亦或者對方能夠很溫柔順從？
陳語生思考的越多，反而越想不明白了，他所渴望的到底是什麼呢？
曾經以父母的愛情與相處作為目標與憧憬，但陳語生不知何時已經忽然明白，他在如何學習與嚮往，也不是父親，世間也絕對沒有另一個女子是母親那種人。
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兩個獨一無二的人相遇相知相伴，本就是世間最奇妙的事情，哪有什麼舊例可尋。
這個問題思考的越多，偏就越沒有答案。
“董姑娘莫要這麼說了，我哪裡配得上淵大姑娘。”
陳語生簡單一句話，解釋清楚了事情，同時點名了幽淵的身份。
聽到陳語生此言，反而是董家閨秀沉默了很久，忽然有些慌張，有些侷促，還有些做錯事情的不安。
淵大姑娘是誰，哪怕是作為凡人女子的她，都曾經無數次聽聞。
是女子中的一段傳說，亦是世間極了不起的年輕人的一段傳說。
無論是作為女子的偶像，還是年輕人的憧憬，這位淵大姑娘都是董家閨秀的嚮往，也讓她很多次私下好奇，這位淵大姑娘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唯獨讓董家閨秀沒想到的是，與夢想中的憧憬之人的見面，竟會是如此尷尬的交集。
況且這位淵大姑娘的身份與地位極其特殊，決然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
……
一時間，董家閨秀侷促不安的捏著衣角，一言不發。
幽淵自然有所察覺，難得點了點頭，算是示意她安心，無需多慮，事實上，以她的性子與眼界，並不會在乎這種事兒。
此時此刻，她反倒有些擔憂鐘聲兒那邊兒。
不僅僅是斬九禮的問題，更多的還是源於某個傳說，是父親幽玄天曾經提到過的，關於那位焚聖神谷鍾谷主的事兒。
若那個傳言是真的，恐怕鐘聲兒和魚夫人都會有危險。
雖說傳言終究是傳言，但無風總歸不起浪，曾經北疆有魔尊坐鎮，尚且還好，而今那位不語魔尊隨著凡塵去了中州。
北疆無人鎮守，無論是對魔僧冬山，還是對那位鍾谷主而言，都是最好的機會。
若是群魔亂舞，必是此時。
一旁的陳語生則是在思考另一個問題，有關於北疆的斬九禮。
這是北疆魔修特有的風俗，一方閨女擇親之時，便選出最完美的一個男子嫁人。
——斬九禮原稱‘斬九離’，意味著那般文武雙全，心智堅毅的男子，是女子最完美的夫君，哪怕九死也不遠分離。
對於這個習俗，陳語生早有了解，何況不久前他妹妹，才在她的‘斬九禮’中，‘覓得’如意郎君。
唯一的問題是，這斬九禮，合理嗎？
陳語生提出了他的疑惑。
幽淵聽聞後，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北疆的斬九禮自古已有，源自萬歸魔尊嫁女，那位萬歸魔尊，同樣是北疆歷代魔尊之中，少數的女子。”
只是不同於尋常人的故事，那位萬歸魔尊早年喜歡上的那個人，並不值得她喜歡，一切的巧合與美好，不過是有心人的設計，只是為了圖謀她的尊位，要了她的性命。
在手刃了那個人之後，最後徒留給她的，不過是一段失敗的人生與被人嘲弄的戀情，還有與那人的女兒。
“據說萬歸魔尊不是很喜歡那個女兒，所以在女兒與人相戀之後，選擇了棒打鴛鴦，要獨斷專行的為女兒另外擇婿。”
或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為了給女兒選擇一個最好的夫婿，便禮部創了‘斬九離’，後世漫漫，便成了如今風靡北疆嫁貴女的斬九禮。
有風起，吹起寥寥枯草，偶爾一些落在了眾人乘坐的牛車之上。
陳語生捏起雙指，夾住了一根枯草，靜靜地盯著枯草上的草芥，衣袍微動，顯得有些百無聊賴的模樣。
“這麼說來，這斬九禮其實挺無趣的，選擇的最好的夫婿，卻未必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但如此大費周章，那位萬歸魔尊，真的不喜歡她的女兒嗎？
聽到陳語生的感慨，一旁的董家閨秀都輕笑一嘆，猜到了陳語生雖是書生，但絕對沒有聽完過斬九禮的傳說。
“若是如此，斬九禮又怎能在我北疆流傳這多年，反而成了一種習俗？”
“怎麼說？”
“語公子可知，那個傳說中斬九禮拔得頭籌的公子，正是萬歸魔尊之女的那位心上人，讓萬歸魔尊都無可奈何，在也沒理由拒絕。”
最後那兩位有情人遠走高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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