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炮灰皇子看見彈幕後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97章 097

蜀王趁機給興德帝引薦了清風道人。

清風道人鬚髮皆白,白白的鬍子有尺餘長,本應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才對,但他的面板細膩緊緻,氣色極好,光看臉,說他只有二十歲也有人信。

而且他一言一行,都非常飄逸,彷彿自帶仙氣。

一見面,興德帝便被他這世外高人的模樣給震懾住了,上下打量著清風道人,好奇地問:“不知道長今年高壽?”

清風道人輕輕捋著長長的白鬍子,笑道:“不敢,貧道今年八十有餘!”

這不是比他大了近一倍嗎?八十多身體尚且如此強壯,興德帝心底一片火熱,激動地看著清風道人:“道長駐顏有術,可是有何妙方?”

清風道人手持拂塵,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陛下,此乃貧道修習的秘法,前些年不顯,隨著貧道道法日益高深,身體越來越輕盈,隱隱有脫離凡塵俗世之感。”

這說得有些玄奧了,興德帝更感興趣的是金丹:“道長,可還有金丹?”

清風道人不急不緩地捋著鬍鬚,淡定地說:“陛下,金丹乃是貧道花費了七七四十九天所煉製的,當時耗費了無數天才地寶,才得了枚,一枚給了有緣人,還有兩枚貧道有感於蜀王殿下的仁慈之心,故而將金丹送予了他。”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了,但興德帝畢竟不是蠢人,當初清風道人能煉,現在也能煉。他大方地說:“道長煉丹所需何物,你儘管列出來便是,自有人送到你跟前。”

“這……”清風道人一臉為難的樣子,“貧道上次得金丹已是意外之喜,不知這次能夠成功,貧道不敢給陛下保證!”

興德帝不高興了,世外高人又如何?他還是天子呢。

“一次不行就兩次次,總能成功,道長需要什麼但請吩咐。”

清風道人猶豫了一下,舉著拂塵做了一個道禮:“陛下乃是萬乘之尊,民心所向之所在,陛下安,天下安,能為陛下,為天下黎民做點事,是貧道之幸,貧道當竭盡所能!”

“好,好!”興德帝這下開心了,乾脆讓人將勤政殿隔壁的永延殿清理出來,專門留給清風道人煉丹。

於是清風道人就這樣在宮裡住了下來。

起初,興德帝對清風道人並不是那麼信任。

但清風道人極為遵守清規道律,每日不是煉丹,便是打坐修煉,研習道法。吃穿用度上,極為節儉剋制,每日只食兩餐,不見葷腥,也不用宮人近身伺候。

興德帝本來就對這個世外高人很好奇,時常去永延殿看清風道人煉丹修煉,自己也跟著研讀道經。

清風道人還送了一枚護身符給他。

不知是受道法薰陶的緣故,還是清風道人這枚護身符起了作用,興德帝逐漸很少做噩夢了。半夜不再經常被噩夢驚醒,他的睡眠也好了許多,人也跟著精神了一些。

經過此事,興德帝對清風道人越發的信任,每日呆在永延殿的時間越來越多。

二十八天後,丹爐開了,五枚圓滾滾的金丹躺在偌大的丹爐中。

聽聞訊息,興德帝驚詫不已,不是說要四十九天嗎?

清風道人含笑解釋:“陛下乃是真龍天子,有龍氣護身。陛下時常來觀貧道煉丹,龍氣聚集,加快了成丹的速度,金丹數目也比往常多,一切全仰仗陛下。”

這記馬屁拍得興德帝通體舒坦,更重要的是他渴望已久的金丹來了,有了這金丹,他又可返老還童了。

不過興德帝還沒衝暈頭,先讓宮人服用了半粒金丹,見宮人服下後精神倍增,這才跟著服用。

當天,興德帝又開始生龍活虎起來。

只是幸福的日子沒維持多久,幾天後,金丹服用完,興德帝又變回了萎靡不振的狀態。而且他對金丹的心理依賴更嚴重了,嘗過了健康強壯年輕的滋味,再回到從前,太難忍受了。

為了快速煉好丹,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了永延殿,跟著清風道人煉丹修煉,連早朝都不怎麼上了。

開始是兩日缺一次,後來發展到五日不上朝,再到後來,十天八天也不上朝,偶爾上次朝,也是心急火燎的,唯恐耽誤了煉丹大事。

朝臣們的摺子堆積如山,遲遲等不到批覆,只能不斷地向孫承罡反映。

孫承罡也很無奈,陛下如今煉丹走火入魔,他也勸不動,多說幾次,陛下就要趕他出去了。

可這麼多的大事也不能不處理啊。

孫承罡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去永延殿向興德帝反映此事:“陛下,孔大人、萬大人、蔣大人、朱大人、孟大任……等諸位大人正在勤政殿外求見。”

興德帝正在打坐,極力感受清風道人所說的氣,被打斷很不高興:“他們怎麼又來了?”

孫承罡低著頭說:“他們說今天一定要見到陛下,請陛下去見他們一面吧。”

他是勸不動了,希望朝臣們能勸通陛下。

興德帝被擾得興致全無,心煩意亂的,乾脆起身去了勤政殿。

十幾個二品大員等候在殿外,興德帝瞥了他們一記,大步走入殿內,才叫人將他們喊進來。

行完禮後,工部尚書孔祥勝問道:“陛下,微臣前日的摺子陛下怎麼看?”

陛下還沒來得及看。興德帝連摺子的內容都不知道,自然沒法回答孔祥勝,他不耐煩地問道:“還有嗎?”

朱強站出來說:“陛下,關於在東南沿海一帶剿匪清除海盜倭寇一事不宜再拖,應儘快責令地方官員帶兵剿匪,清除隱患。”

“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已打到了肅州,過陣子便會班師回朝了,太子殿下的冊封典禮也要提上日程了,禮部做了幾個方案,請陛下定奪!”

……

每個大臣都有一大堆的事請皇帝拿主意,而且都不是小事。

興德帝聽得頭大,擺手道:“朕知道了,朕會慢慢定奪,諸位愛卿回去忙吧,等朕拿好了主意再通知諸位。”

七天前,興德帝也是這麼說的,然後再也沒訊息了。

被放了好幾次鴿子的大臣們學精了,好不容易逮著興德帝,都不肯走。

興德帝見沒一個告退,大怒,拍著桌子問:“怎麼,你們連朕的旨意都不聽了,是想抗旨嗎?”

群臣連忙下跪:“微臣不敢。”

只有一個人沒跪,那便是孟御史。

孟御史站在殿內,直言道:“陛下近日受妖道蠱惑,沉迷黃老之術,不理朝政,置國事萬民於不顧,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請陛下驅逐妖道,封了永延殿。”

“你說什麼?”興德帝氣急,指著孟御史的鼻子,“休得胡說八道,孟御史對朕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朕念你初犯,罰你閉門思過半年!”

這明顯是不想見到孟御史,所以弄了這麼個懲罰。

可孟御史素來以剛直不阿著稱,根本不懼:“陛下,古往今來,什麼長生不老之術,煉丹修道,不過都是旁門左道,騙人錢財罷了。這妖道蠱惑陛下,使陛下無心朝政,乃是全天下的罪人,當嚴懲,請陛下將他交給刑部大理寺審問。”

興德帝以前雖算不上什麼明君,但好歹還算勤勉,幾乎天天上朝,處理朝政。

但自從那個清風道人進宮後,興德帝整個人就放飛了,心裡只有修道長生的念頭,哪還有國事。

孟御史的話說出了在場不少大臣的心裡話。

但卻惹怒了興德帝。

興德帝直接不給孟御史留顏面了:“來人,孟正清大不敬,屢教不改,押入天牢,任何人不許探視!”

“陛下,孟御史也是心直口快,陛下看在其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次吧!”其他大臣紛紛替孟御史求情。

他們雖然跟孟御史沒什麼交情,孟老頭也不討喜,但在面對清風道人一事上,大家的立場都是一致的。

興德帝陰沉沉地盯著他們:“誰再求情,就去天牢陪孟正清!”

這下再也沒人敢多言了。

興德帝一甩袖子離去,繼續回了永延殿煉他的金丹。

任憑朝臣們如何上書,他都置之不理。至於堆積的在案頭上的奏摺,他讓蜀王幫忙處理,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告訴他。

這樣雖然還是不怎麼上朝,但朝事總算是運轉了起來。

***

興德帝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後宮不可能不知道。

徐皇后冷眼看著宮中最近的變化,微微一笑說:“沒想到老六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個能幹的。”

餘嬤嬤看著七皇子蹣跚的腳步,嘆道:“這宮裡就沒一個蠢人。”

“可不是。”徐皇后笑容淡淡的,“今天又有誰求見?”

餘嬤嬤道:“兵部尚書的夫人,奴婢已經以娘娘身體不適為由,將其打發了。”

徐皇后臉上的笑容斂去:“他們也想讓本宮替孟御史求情?”

餘嬤嬤點頭:“是啊,還想請娘娘勸勸陛下,國事為重。”

“不是本宮不想幫忙,哎!”徐皇后長長地嘆了口氣。

上次因為永寧的事,她跟興德帝之間便有了嫌隙,雖然後來她寫了好幾封認錯的信,興德帝終於鬆了口,解除了她的禁足。但夫妻倆中間有了這麼一道隔閡,關係大不如前了。

尤其是興德帝最近身體好了許多,經常召後宮美人侍寢,很寵愛兩個前年進宮的年輕妃嬪,對她們這些人老珠黃的后妃就越發不重視了,甚至連以前的規矩也打破了。

最近一個月,興德帝只來了坤寧宮一次,秋水宮也只去了兩次。

徐皇后倒不是吃醋。她這把年紀,也不爭這些寵愛了,她只想安穩度日,給女兒找一個性情端正,家風清正的駙馬便知足了。

只是皇帝的寵愛是這宮中的風向標。

她明顯不如以前受興德帝待見,要想在他面前說上話就更難了。但又不能不說,身為皇后,她有勸諫之職,而且諸位大臣的家眷都求到門上來了,她也不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琢磨了一會兒,徐皇后問道:“最近穆貴妃在做什麼?可有受影響?”

餘嬤嬤知道她擔心什麼,笑道:“娘娘無需擔憂,穆貴妃整日吃齋唸佛,抄寫經書,一心盼著太子殿下能夠早日平安歸來,哪會管這宮中的風吹草動啊。而且她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即便如今宮中有了新寵,宮人們也是不敢怠慢秋水宮的。”

這就是生一個好兒子的好處了。

徐皇后放心了:“那便好,準備一下,待會兒本宮去一趟永延殿。”

餘嬤嬤連忙應是。

徐皇后在永延殿外等了一個時辰,興德帝還是沒召見她。

她耐得住性子,安靜地站在殿外,臉上的表情平靜,不見半絲煩躁和焦慮,倒是孫承罡連跑了幾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真心實意地勸道:“皇后娘娘,陛下今日修煉正到了緊要關頭,您還是回去,明日再來吧。”

徐皇后站著不動:“無妨,本宮等陛下結束便是。”

這一等等了兩個多時辰,興德帝才終於在永延殿的偏殿召見了徐皇后。

徐皇后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過興德帝了,進門行過禮後,徐皇后悄悄觀察興德帝,看起來精神似乎比以前好多了,臉色紅潤,走路都有力氣多了。

莫非這便是金丹的功勞?

難怪陛下如此沉迷於煉丹之術,連朝政都不理了。

也是,即便是坐擁天下的皇帝,也逃不過生老病死,去年陛下身體很不好,受盡了病痛的折磨,如今一下子康健了,誰能抵擋得住這個誘惑?

不過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試圖追求長生,最終都以失敗告終,這些所謂的金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皇后並不打算勸,因為沒用,歷史上有那麼多失敗的例子了,不還是一直有帝王沉迷此道嗎?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年輕時勵精圖治的明君。

興德帝未必不知道這其中的風險,只是心存僥倖罷了。

她微微一笑,專挑皇帝喜歡的說:“幾日不見,陛下又康健了不少,龍驤虎步,臣妾甚是開心。”

見她沒像那些大臣一樣勸他趕走清風道人,興德帝表情緩和了許多:“讓皇后久等了,下次若是過來朕正好在忙,你告訴孫承罡便是,等朕忙完了,自會回你。”

“多謝陛下,臣妾往日沒經驗,以後便知了。”徐皇后笑盈盈地說。

興德帝點頭,問道:“皇后今日來可是有事?”

徐皇后苦笑道:“陛下,近日好些朝臣的夫人求到坤寧宮,請臣妾替孟御史說說情。”

“怎麼,你今天是來替孟正清說情的?”興德帝放下了茶杯,眼神辨不出喜怒。

徐皇后斟酌了一下說辭道:“陛下,臣妾不是替他說話,臣妾是替陛下不值。陛下辛辛苦苦二十幾年,不過是今年身體有些不適,稍微歇息,便被他指著鼻子罵,確實當罰。”

興德帝重重點頭:“還是皇后跟體恤朕,跟朕一條心。”

徐皇后緩緩道:“臣妾與陛下夫妻一體,自是向著陛下。只是陛下也知,這孟正清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性情又固執,一直以諍臣自居,不懼死亡,只想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上那名臣錄。他若是在天牢中有個萬一,倒是如了他的意,只是陛下恐怕要因此背個莫須有的罪名了。陛下可是天上的皓月星辰,怎麼能因他區區凡夫俗子而有了汙點。依臣妾看,不若將他放出來,派出去做巡按御史,監督各府州縣道等衙門,也省得在京城讓陛下煩心。”

這是徐皇后想了許久後想到的對策,不然依孟御史固執的性格,恐怕還會觸怒皇帝,下次就未必有這麼好運了。

興德帝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頷首道:“還是皇后有辦法,就依皇后說的辦,孫承罡派人去天牢宣旨。”

孫承罡簡直對皇后娘娘佩服得五體投地,皇后娘娘就是會說話。

他高高興興地出去宣旨了。

興德帝又跟皇后聊了一會兒,感覺還是皇后說話最得他的心,他甚至還留了皇后在永延殿用膳。

徐皇后垂下眼瞼,輕輕一笑說:“多謝陛下,不過陛下正處於清修的關鍵時期,臣妾可不敢耽誤了陛下。哪日等陛下忙完了,再到坤寧宮坐坐吧,臣妾親自下廚做陛下喜歡吃的。”

這永延殿的東西她可不敢吃,誰知道都放了些什麼。

哪怕是拒絕,她話也說得好聽,興德帝並未動怒,高興地讓人將其送了出去。

回到坤寧宮,徐皇后琢磨了一會兒,讓人拿來了紙筆,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去西北,務必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餘嬤嬤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次日以採買為藉口,拿著牌子出宮,親自將信交給了信差。

***

西北,耗時兩個月,周嘉榮帶著大軍,一路向北向西,因為匈奴人已經潰敗,叛軍又已投降,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便順利地收復了失地。

但周嘉榮卻開心不起來,因為凡是所經過的城池、鄉村都遭受了匈奴人的劫掠,留下了戰爭的創傷。有些遭受了重創的村鎮,甚至十室九空,不是被匈奴人殺了,便是搬遷了,偌大的村子只餘幾戶人家。戰爭雖然過去了,但蕭條、恐懼還籠罩在這些歷經磨難的百姓心頭。

看到這些,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但又無計可施。

周嘉榮能做的便是上書朝廷,免除這些遭受戰亂的地方年田賦,留時間給他們喘息和休養生息。

一路打到肅州,周嘉榮與程前、崔勇勝利會師。

肅州已是西北邊疆,再過去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了。

春夏之交,枯萎的草原重新煥發出了勃勃生機,放眼望去,一片碧綠,彷彿一張巨大的綠色地毯鋪在地面上,中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各色小花。

春夏兩季的草原,宛如上天恩賜的一顆明珠。但周嘉榮他們卻無心欣賞這美麗的風景,大家坐下來,商量要不要繼續往草原挺進,追擊匈奴人。

穆恆和崔勇都是主戰派:“打,這些匈奴人,不趁機弄死他們,過幾年,等他們稍微喘口氣,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會來騷擾我們的邊關。”

穆慎不同意:“肅州以北,再無城池,後勤補給跟不上,若是深入草原,孤軍一支,於我軍非常不利,孤軍挺進,實乃軍之大忌。”

他們前面之所以那麼順利,也是因為佔據了地利優勢,都是大齊的領土,百姓憎惡匈奴人,願意幫助齊軍。而且齊軍對地形極為了解,後面還跟著幾十萬運送糧草補給的後勤部隊,不怕跟匈奴人打持久戰。

可深入草原,那就是匈奴人的主場了,地利人和都站匈奴那邊,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其實穆恆和崔勇也知道,就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放虎歸山了?”

廖安和丁正初、程前都沒說話,而是看向周嘉榮,請他拿主意。

周嘉榮沉吟片刻道:“最近這幾個月,我翻看了自大齊建立以來與匈奴人的百年戰爭,總是隔上十來年便發生一次規模比較大的戰爭,期間還有數次的邊境摩擦,幾乎每年都會發生,只是規模大小的差異而已。再往前推,前朝,還有過去數百年的朝廷都與北方遊牧民族發生過諸多的戰爭,北方邊境一直不太平。”

“同樣是邊關,反觀南方,雖有蠻族但鮮少發生戰亂,雙方卻能和平共處,這是為何?若說是南方蠻族人數更少,也不準確,暹羅、蘇祿等國,人口比之匈奴並不少,為何匈奴卻屢屢侵犯我邊境?”

這個問題很簡單。

丁正初道:“因為南邊氣候溼潤溫暖,物產豐富,一年熟,鮮少遇到饑荒。他們這些蠻族規模與大齊相差甚遠,都俯首稱臣,莫敢衝犯。匈奴則不一樣,他們遊居廣袤的大草原,冬季常遇饑荒,缺衣少食便南下劫掠。而且其居無定所,漠北地廣人稀,我們也無法徹底將其消滅,即便能,從更北邊更西邊也會遷徙來新的夷族。所以上千年來,北夷之患始終不絕,歷朝歷代皆是頭痛不已。”

說到底還是雙方所處的地理位置不同。匈奴人發動戰爭是為了生存,既是為了生存,這樣的戰爭在環境惡劣,生存遇到挑戰時,便會再度發生,誰也沒辦法阻止。

“那有沒有杜絕的辦法?”周嘉榮問道。

這樣的戰爭,打一次,都是對雙方國力的巨大消耗,即便贏了,也沒太值得高興的,因為過些年還會再發生。祖祖輩輩生活在西北這片土地上的居民,還是會屢遭異族侵擾,無數的將士還是會埋骨邊疆。

沒有人說話,這是一個困擾中原王朝千百年來的問題,多少能人義士想盡了辦法,也解決不了。

周嘉榮有些惆悵,正欲開口時,許久不見的彈幕突然冒了出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想辦法同化他們了。多少異族征服者最後都被咱們的文化給同化了。】

【對,遷移漢人去西北定居,改變其人口結構,多族混居,時間長了他們就會潛移默化被華夏文化所同化。】

【等改變了遊牧的風俗,在城池中定居下來,由遊牧向農耕文化轉變,這些人就不會再出來劫掠百姓了。他們敢,咱們也能打到他們老家,滅了他們的城池,燒了他們的家園。】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草原地區降雨較少,氣溫又低,冬季漫長,根本不適合農耕。】

……

彈幕又吵了起來,周嘉榮卻從中得到了啟發。是啊,漢化,歷史上蠻夷族群被漢化的例子並不少,很多都改了漢姓,已經與漢人沒什麼兩樣了。

他托腮裝作沉思的模樣,實則是盯著彈幕,不錯過上面的任何一條資訊,等彈幕終於消失後他才放下手,開了口:“你們都不說是吧,我倒是有個提議,以後西北各地官府增設育嬰堂,由戶部撥款,專門收養各類孤兒棄嬰。除此之外,還可收納匈奴孩子,若遇災荒年,匈奴人可將子女寄於育嬰堂,各地官府不得推諉。等來年春夏,他們也可接回孩子。”

“殿下,這……”丁正初幾人詫異地看著周嘉榮,都有些不贊同。

就連穆慎兄弟、廖安這個穆家嫡系都沒作聲。

他們都跟匈奴人交戰過數次,親眼見證了匈奴人的殘忍,多少無辜的百姓,多少年輕計程車兵死於了匈奴人的鐵騎之下。讓大齊的育嬰堂給敵人養孩子,他們情感上很難接受,恐怕西北的百姓也會有怨言。

周嘉榮長嘆了口氣:“我理解你們的感受。我就不恨匈奴人嗎?我當然恨。但仇恨無助於雙方和解,也無助於邊疆長治久安,沒法給百姓安寧平靜的生活。”

穆恆抿了抿唇,氣哼哼地說道:“那也不止這一種辦法啊,養匈奴人的孩子,多憋屈。況且育嬰堂中就有可能有父母親人被匈奴人殺了的孩子,你這讓他們怎麼接受?”

周嘉榮說:“那就將他們分開安置在不同的育嬰堂。這只是我的初步計劃,匈奴人恐怕也不放心將孩子送到大齊的國土之上。”

這倒是,打了這麼多年,雙方都非常仇視敵對,根本不可能放心將孩子送到大齊。

見他們臉色緩和了許多,周嘉榮解釋道:“我們可以從小對這些孩子施以教育,禮義廉恥,忠義道德律法,都可灌輸給他們。他們從小在大齊的領土上長大,交的是漢人朋友,習的漢字,說的是漢話,吃的是漢人的食物,將來長大了,哪怕他們身上流淌著匈奴人的血,但你們說他們是漢人還是匈奴人?他們會選擇在大齊的領土上生活,還是選擇回草原?”

這還真說不好,畢竟,草原不斷遷徙的生活真是太苦了。尤其到了冬天,漢人都有存糧,能夠很好地度過冬季,但匈奴人卻沒有,所以他們只能搶劫。

這些孩子適應了大齊更燦爛的文化,更豐富的飲食,更廣闊和無限可能的生活,他們還會選擇回草原嗎?

肯定有一部分會回去,但必然也有一部分留下。匈奴人本來就不多,哪經得起這樣的分化,幾代下來,匈奴便不足為懼了,甚至還有沒有匈奴人都不好說。

“而且,等越來越多的孩子留在大齊過冬。冬季,匈奴人還敢南下搶劫大齊子民嗎?”周嘉榮又說。

肯定是不敢的,孩子在哪個族群中都是極為重要的存在,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匈奴人都要投鼠忌器。即便貴族們想發動戰爭,也會遭到許多人的反對。

穆慎嘆息道:“殿下此計甚妙,我贊同。”

丁正初和崔勇也支援。

穆恆、廖安、程前人雖沒支援,但也不再反對。

“不過匈奴人能將孩子交給咱們嗎?”丁正初感覺這個開頭非常難。

周嘉榮道:“總有快餓死,快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家的孩子會送來的,留在草原也是死,送到大齊還可能有一條命。慢慢來,只要開了頭,漸漸便會好起來。”

以後他甚至可以允許匈奴人改漢姓,參加科舉,在漢人的土地上也一樣能出人頭地,有晉升往上爬的機會。

大家明白了周嘉榮的決心,也覺得他這個方案行得通。不管是漢人還是匈奴人,最底層的百姓,都有吃不飽飯,可能面臨餓死窘境的,這些人別無選擇,但凡有路就會闖。

只是,穆慎嘆道:“殿下此舉不光是開創大齊先河,也是前無來者,只怕會在朝野上下引起震盪。”

這才是最大的障礙,大齊與匈奴仇恨歷來已久,提這事的也就是周嘉榮,換了某個大臣,恐怕會被扣上通敵賣國的帽子。想也知道,他若在朝堂之上提出這件事,將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周嘉榮也知道,要推動這件事不容易。但正是不容易,才更要去做,只要成功了,數十年後,北方草原上將沒有匈奴人,即便有數量也會大減,不足為懼,這樣西北百姓才可安居樂業。

“我明白,我會想辦法的。”周嘉榮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先私底下跟站他這邊的大臣溝通好,說服他們,才在朝廷之上公開提出,這樣一來,反對的聲浪就會低很多。

沉默了一會兒,廖安說:“殿下,朝廷其實可重開互市,匈奴有咱們需要的牛羊馬,鐵礦、皮毛等物,咱們有他們需要的鹽、鐵、絲綢、茶葉、瓷器等物。朝廷可對交易徵收商稅,如此一來,既可充盈國庫,又可滿足雙方的需求,緩和矛盾。”

匈奴人一直有很強烈地跟大齊互通有無的需求,但屢次被朝廷拒絕了。

周嘉榮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有一定的道理,國庫銀錢緊張,他一直在愁怎麼弄銀子,開通互市,徵收商稅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回京之後,我會在朝上,提出此事的,到時候再根據以前的經驗,綜合考量,制定新的互市政策。”

並不是每一樣東西都能賣給匈奴的,比如鐵器。匈奴人冶煉鍛造技術就不如大齊,但鐵的用途很廣,從戰爭武器到日常生活都離不開鐵器。

在大齊,鹽鐵都是官營,嚴密控制,禁止落入民間,以免私人制造大規模的武器,造成動亂。所以這種物資自是不能納入互市,隨便交易,倒是匈奴貴族喜歡的瓷器、絲綢、珍珠等享樂之物可多多益善。

既然決定不再深入草原,大軍便要準備啟程回京一事。

就在這時,周嘉榮接到了兵部尚書朱強和穆兆星的信,兩封信的重點都是有關於興德帝最近變化的。

周嘉榮看完之後,皺起了眉頭,父皇真是年老昏聵,竟信起了黃老之術,追求長生不老,荒唐!

他將幾位將領叫來,把朱強的信給大家看。

看完之後,連丁正初和崔勇這兩個興德帝的嫡系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崔勇心直口快,嘟噥道:“去年陛下還不是這樣的,僅僅才過去幾個月,怎麼就……這些小人坑害陛下!”

他的意思是怪小人進讒言,迷惑引誘了興德帝。但興德帝若是腦子清醒,能控制內心的貪慾,又怎麼會上鉤呢?

周嘉榮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接到了徐皇后的信。

徐皇后的信還是關於此事的,但她說得比較委婉“陛下沉迷修道,朝中事務多有不及,太子殿下身為人子,當為父分憂,解父之難。聽聞北境已定,本宮與陛下都盼太子速歸!”。

徐皇后這封信任誰看了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周嘉榮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大家看。

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什麼“為父分憂解勞”都是藉口,其實皇后就是催促太子快點回京城,免得出現什麼不可控的變動。

太子者,君之貳,國之本,不可動搖,尤其是陛下如今龍體堪憂,太子更需早日回京主持大局。

所以包括丁正初和崔勇在內的將領都支援快點回京城,於是原本準備的五日後啟程硬是提前到了明日出發。!

如果您覺得《炮灰皇子看見彈幕後》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ygxs.org/x/14168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