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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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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聽到訊息

其實男女之間的交往,往往是因為誤會而起的。而雙方當事人之間,很明白彼此的距離,只是願意維持這種誤會罷了。對於冬子來說,李雯這篇大概已經翻過了,甚至連這種可能性都沒有想過。

但對於李雯來說,她只是想在這種誤會中消磨時光。其實女生們不明白,當你對一個男生不反感,並且有交往下去的願望時,你就有可能愛上他。

女生有慢熱型的特點,男人喜歡猛打猛衝。但是,第一眼,男生都沒有拿你當目標,那以後,也就沒有可能性了。

李雯經常來找冬子,冬子有點避之不及。

這一天,李雯又來了,她總是抽冬子無法避開的時間。那時已經到秋天,羅哥與黃姐已經下班回家,留下冬子一個人照看店子。冬子收拾完畢後,要例行逛街的,雖然長久以來,他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於燕的訊息,但他把這種尋找當成節目,就像有的男生迷戀在網咖打遊戲一樣,是一種生活方式。

他剛鎖上門,正準備走,背後突然聽到“嘿!”,是李雯在身後等他。

“你來幹什麼?”

“你每天一個人逛街,有意思嗎?”李雯估計已經盯他很久了,故意這樣問。

“隨便瞎逛,不行嗎?”冬子反問到。

“那,既然你沒事,不如陪我到一個地方去一下唄?”

冬子既然前面說了是瞎逛,此時就不好找藉口了。勉強應付到:“我就逛一下,馬上要回來休息的。”

“這才七點鐘,有的時間,怎麼,你不想陪我了?”

“也不是,你想到哪裡去,有意思嗎?”

“去商場買衣服,天冷了,要換季了,去不去?”

“不想去,那是你們女生去的地方。我們男生,隨便找個地攤,隨便買兩件就行。進商場,我頭暈。”冬子本來就不想陪李雯逛街,更何況是商場。

“逛地攤也行,主要是想跟你說說話,要不,我們不逛街,就在你這店子裡,我們吹牛玩?”

冬子嚇了一跳,這孤男寡女的在一個屋子裡頭,真還不太適應。退而求其次,答應逛地攤了。

“江邊市場吧,我們走過去?”李雯主動推薦了一個地方,那也是大路貨的市場,冬子去過,只是有點遠,大概要走半個小時才能到。但是,既然答應了,就得算數,她一個女生都不怕遠,自己當然不能以遠為理由推辭了。

在路上,冬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到:“李雯,你是本地人,外地在這裡來打工的人,都在做些什麼呢?我不是問那些建築工地上的啊。”

“你究竟想問什麼人?這裡外地人多了,除了建築的,還有做小生意的,還有在武鋼周邊做鋼材生意的,還有賓館服務員或者歌廳舞廳的,還有就是房地產銷售的,多了去了。你不也是嗎?”

“我不是問這些,我是想問,假如一個像你這麼大的女生,從外地來到青山,最有可能做什麼工作?”

“那你就問得太寬了,可以說什麼工作都有。其實,就是建築工地,都有女生幹,你恐怕也見過吧?這得分人,看她喜歡哪一行,擅長哪一行,跟誰一起出來的。”

“像我這樣,一個人出來的,最容易在哪些地方?”

李雯突然警覺起來,問到:“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陳冬,你要真找人,直接問就行,老是繞來繞去的,說人話!”

冬子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但那種尋找線索的心思如此強烈,他仍然控制不住追問:“我有個同學,也在青山打工,是個女生,但不知道在哪裡。所以,我偶爾想起來,就問問。”

李雯趕緊往前兩步,站在冬子前面,面對面地立住,冬子也停下了腳步。“你整天出來轉,莫不是專門來找她的吧?”

冬子知道,這事不能再談下去了。於是藉口到:“只是偶爾想起來問兩句,你不願意就算了。”

李雯思想沒那麼複雜,她笑到:“我是說嘛,沒你這種找人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你這樣問,警察也沒辦法回答。”

來到江邊市場,李雯根本不挑女式衣服,冬子就問到:“你不買衣服嘛,來這裡幹啥?”

“你都沒仔細看,看我身上的衣服,是我昨天才從商場買的,好不好看?”

原來,李雯有件新衣服,只是想找冬子誇獎一下,冬子陪她這長時間,居然沒有感覺,李雯覺得有些失敗。

“好看好看,商場買的嘛,肯定比這裡的檔次高。那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呢?”

“不是要跟你買衣服嘛,變天了,你不得換身衣服?”

冬子一想,也是,畢竟身上的單衣,也有些冷了。他們一起挑了兩件厚一點的秋裝外套,然後李雯想掏錢,被冬子拒絕了。當然拒絕的方式,並不讓人尷尬。

“你這就想請客啊?這便宜的東西,要我託你的人情?我自己掏錢。”

“那好,我帶你到商場去,你看中哪件隨便,我付賬,怎麼樣?”李雯挑釁到。

“我不逛商場,頭暈。”冬子又拿這個理由,再使用一遍。為轉移話題,冬子突然問到:“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告訴我嗎?”

“哎喲,我差點把正事忘了。估計羅老闆也跟你說過吧?你們門面要拆了。”

冬子嚇一跳,這事他完全不知情。雖然街面上有人給自己打招呼,自己也算半個本地人了,但從來沒聽人提起過。“啥時候的事?”

“就前兩天,我姑最先知道的,你們老闆也知道了,沒告訴你啊?”

冬子搖搖頭,心想,這羅哥一口一個自己人,原來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告知一聲。如果這店子不存在了,那麼,自己打工的出路,就得另找了。

“這門面也不舊啊,怎麼說拆就拆了呢?”

“所以啊,你才不知道啊。你想,這麼好的地段,哪個開發商不想要,更何況,你這才一共五層樓,如果開發商搞開發,下面做個大商場就回本了,上面建個三十層的商品房,不賺翻了?這是啥地段?不說你們店子,就是我姑媽家的店子,也要拆了。”

“那不是整條街都要拆完了?”

“對啊,武漢火車站,這是個大事,政府也要大開發了。你們老闆的老家,附近的所有農村,都要拆完。反正我姑爹已經聽說了,這一塊地,今後圍繞武漢火車站,要建一個整體的現代化的車站新城,一分地都有用處的。”

冬子此時想到的是,黃姐給她閨蜜借的錢,作的投資,已經翻倍了。有時候,有錢人掙錢真的不難,只需要一些眼光和膽量,乘著發展的大勢頭,隨便就把大錢掙了。她三十萬投進去,估計回來一百萬了。

冬子在發愣,李雯打斷了。“你也不想想,自己今後幹什麼?”

冬子根本想不到有這種變化,沒法回答,就只好問李雯:“你家的店子也要拆了,你不也沒事幹了?”

“要不,我們合夥,開一家蛋糕店吧?”李雯看似開玩笑,也是一種試探。倒不是她此時對冬子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冬子是可靠的,並且對自己有恩。

“蛋糕我可不會做。”冬子想推辭,他只是想,在青山,如果自己沒活可幹了,又沒找到燕子,該到哪裡去呢?

“我會做啊,我來教你,很簡單的,比你炒菜簡單多了。如果你學起來,肯定比我強得多。”

“嗨,再說吧。”冬子不想把話說死,但是,對李雯的提議真的不太感興趣。因為這既不是自己的愛好,也不是創業的方向。冬子想,如果我儘早掌握了羅哥的商業機密,只剩下進貨渠道這一項不太清楚以外,以後掌握了,估計可以回容城開個這樣的建材店。但是,容城什麼時候能夠大開發呢?

“我就是一說,你也別急,真要拆,也不是一兩個月的事。”李雯把冬子的沉默當成冬子的焦慮,所以才這樣安慰。

冬子這樣沒錢的人焦慮是可以理解的。但有錢人也同樣焦慮,這就比較喜劇了。羅哥與黃姐此時在家裡,也同樣是歡喜與焦慮並存的。

要說歡喜,羅哥老家房子要拆遷,肯定自己得到兩三百萬的補償是沒問題的。除了面積、土地,還有,就是他們是本地農村戶口,所以除了這幾百萬的補償款,村集體也有積累,也要成立公司,每年,僅憑這戶口的分紅,也可以供兩口子養老的。

女兒在上海,如果要買一個小戶型,那完全可以用全款了。並且,還剩下幾百萬的資金,兩口子後半生,也完全可以保障衣食無憂。

但問題出在這個門面上。如果只要貨幣補償,這兩百平米的門面,按政府出價收購大約三萬一平方,大概可以得到六百萬的現金。

羅哥是傾向於這個方案的。他的理由很有說服力。“你想,如果除開女兒要買的房子,把我們這些年做生意的積累搭進去,就夠了。那麼,老家拆遷的補償以及這門面拆遷的費用,加起來,就有接近千萬了,我們也算千萬富翁了。平時,村裡每年分紅,不說多了,我們兩個人,加起來十萬肯定是有的。這千萬,就放在銀行理財,我已經打聽過了,最保守的方案,每年也會得到五十萬的收入。你想每年六十萬的淨收入,用啥不夠,還要我去蹬三輪車嗎?”

黃姐不是針對錢,她有另外的考慮。這條街上的拆遷戶太多了,敗家亡身的也有好些個。就是前段時間,李柺子的事,給她的刺激太大了。她總相信那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

何況,自己長相一般,人老珠黃,如果老羅閒得無事,被哪個小姑娘勾搭上了,那就把家都會玩脫的。對於中老年女性來說,維持一個家,就得有提前預備的方案。

羅哥就睡在身邊,鼾聲漸起。而黃姐睡著,她在想理由。終於,在長久思考後,她拍醒了丈夫。

“老公,我覺得,那門面,我們不要補償錢,我們要面積。我也聽說了,這邊大商場已經快修好了,政府允許我們在這商場找一塊相同面積的營業場地,算是以面積換面積。這個方案,我比較贊同。”

“為啥?”羅哥從睡夢中被吵醒,有些不太理解老婆的想法。

“你聽我跟你分析啊。以前我們結婚時,一個人有個十萬元,算不算老闆?”

“那當然,就是我原來做鋼材生意時,跟的老闆,他當時有百把萬,就算是非常大的老闆了。當然現在他怎麼樣,我不知道。”

“好,你看現在,按你的說法,我們如果把門面賣了,一年總歸得到五十萬,按你說的,存在銀行理財。對不對?”

“不是賣,是拆遷補償。”

“對對對,那跟賣有什麼區別?不就是賣給政府嘛,或者說政府轉手,賣給開發商嘛。對不對?”

“對,也算。”

羅姐看丈夫完全醒了,索性就把談話進行到底,她起來,泡了壺茶,放到床頭櫃上,給自己和丈夫各倒了一杯。

“前面我說,原來的十萬就算老闆,他存銀行,每年得五千元的利息,也比當時武鋼的工人收入高,那如果他就這樣混下去,一點事都沒出,你看,他在這條街上混這幾十年,有明堂嗎?”

羅哥一想:“也是啊,就那樣混,現在在街上,連一般人的零頭都趕不上。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房子,他連首付都給不起。”

“對嘛,當年他如果拿那十萬元錢,可以賣一套大房子,放到今天,該也超過百萬了吧?”

黃姐的話很有道理,羅哥一個做生意的,不可能不理解。在羅哥沉默的時候,黃姐覺得該加把火了。“你想,物價天天在漲,如果我們守著死錢過日子,在這條街上,會越過越差,對不對?況且,我們身體還好,如果做生意,還能夠掙錢,為什麼作退休的打算呢?”

羅哥想通了:“對,你說得有道理。如果我們在商場換來面積,那資產還在,況且,按今天中國這形勢,資產的價格只有漲的。何況,每年五十萬的收入,我透過做生意可以賺回來,不稀罕自銀行那幾個利息。但是,我資產還在,以後真要退休了,那面積我還可以賣,估計,到時候,就不是那個價了。”

黃姐繼續說到:“主要是因為沒風險,你我做這一行,已經上路了,有什麼風險呢?守著下蛋的雞,每天都有收入,也不缺肉,何必要把它殺了呢?”

這比喻太恰當了。在今天的中國,資產價格遇到這百年不遇的大趨勢,一路瘋漲,只需要坐收紅利,就可以跟上時代的步伐。更何況,做建材生意,羅哥已經算是真正的行家了。

黃姐還得打消羅哥最後的疑慮。“你做建材生意,可以說是零風險的事,或許有風險,也只不過是一點積壓的貨款,那才幾個錢,大不了幾十萬,頂天了。雖然你說到銀行理財也沒什麼風險,但畢竟不是單純存款,風險也有可能的。那麼,兩種事情,風險情況相同的情況下,你是願意守死錢,還是賺活錢?”

這個問題答案已經明顯,羅哥不再爭辯。

“更何況,咱們有什麼支出呢?女兒的事,今後生活,靠她的本事,肯定比我們好。再說,找女婿,憑她的長相和本事,也不需要我操心。萬一,我是說萬一,你不理解女人的心思。萬一,有男生長得太帥,聽說我家有這多存款,起了不好的心思,拼命追女兒,女兒抵擋不住,怎麼辦?你那存銀行的零風險資金,是不是也有風險?”

羅哥明白了,黃姐所說,已經在街上發生過了。有的拆遷戶的姑娘,因為家裡有錢了,找女婿,就偏向於外貌協會了。然後花花公子就衝著全過來了。幾年時間,就把孃家掏空了。女兒嫁出去,是聽老公的還是聽父母的,這可不一定了。

銀行的現錢取與不取,父母當然有決定權。但對女兒的愛與要求,父母有什麼能力拒絕呢?但是,這種可能性要極力避免,因為這對女兒來說,找一個只認錢的女婿,是她一行最大的危險。自己父母再有錢,只要在父母手裡掌握,女兒的未來,就會有退路的。

錢這個東西,能夠點燃人的**。孩子們年輕,當得瑟過了頭,就會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那個長指甲的王撇撇,找的女婿就是這樣的人,人模人樣的帥氣,迷住了他女兒。結果,今天以做生意為由,明天以買房子為由,總找孃家借錢,那錢是回不來的。後來,孃家錢也借得差不多了,女兒女婿也離婚了。

王撇撇為什麼怕老婆?因為當年這門親事,他老婆就不太同意,認為太漂亮的男人靠不住。但當時王撇撇也是愛女兒,也認為女婿長得好,能夠在街上給他長臉,也就支援了。最後鬧成這個結局,當然挨老婆的吼。

羅哥雖然同意了黃姐這個方案,但新的焦慮就來了。要說入住大商場,雖然是專門的建材市場,但也得分品牌了。像他以前那種經營雜貨店的思維,肯定是不行了。

他得在自己經營的品牌中,選擇一個自己能夠做的,並且市場比較大的方向。

那個商場,他也去看過。主體工程已經完工,是政府專門給建材一條街修的轉換門面。況且,新的拆遷,帶來的強大的裝修需求,這需求的量,肯定會比以前翻倍。如果自己能夠在這個市場裡,佔一點點邊角,就不得了。沒理由,放棄這麼大市場。按羅哥的估計,從拆遷到裝修完畢,這條街的生意,他還可以做到至少五年以上。

從他自己最熟悉的建材行當來說,出貨量最大的,主要是三類:地板、瓷磚及衛浴。他看了商場的結構,如果按兩百平米轉換面積,他可以得到兩個檔口,也就是可以做兩個品牌。但這種方式,讓羅哥有些為難。

因為,如果要做大品牌,最好兩個檔口連起來做,門臉大,氣勢足,如果爭取在一樓,只能換出一百六十個平方,因為人人都想在一樓,面積上就要吃點虧。他有本錢,有經驗,覺得寧願在一樓面積小點,也比二樓面積大的強。

如果只做一個品牌,是不是隻能做一個產品呢?那樣,就丟失了另外兩種產品的利潤。羅哥喝了茶,全無睡意,翻箱倒櫃,找什麼,他不知道,只是企圖從這無目的的尋找中,發現靈感。

突然,他被一個宣傳冊吸引了,讓他猛然一驚,決定了,就是它!

這是他的一個老供貨商,他店裡經營著這家廠商的瓷磚。但他是二級代理,在武漢市場進貨,如果直接跟廠家打交道,他就得成一級代理,才避免利潤的流失。人家一級代理的標準,是隻在一個區成立一個,直接跟廠商打交道。但要求是,必須在正規建材商場,比較高階的那種,得有一百五十平米的營業面積才夠格,還要交給廠家一百萬的預付款,有點保證金的意思。

這些條件,羅哥都可以達到了,羅哥最感興趣的是,這個品牌居然同時做兩樣東西:瓷磚和衛浴。羅哥只需要放棄地板這一項就可以開業。

要知道,一級代理與二級代理,最大的區別不僅在供貨渠道的差異,更在於利潤。凡是代理,廠家供貨時,總要給你留出3%的利潤空間,這可是不得了的錢。

更何況,青山這個地方,正處於基建熱潮,自己如果成了青山區的一級代理,那麼,即使其他建材商要進這種貨,也得要過自己的手。這種坐地收錢的日子,簡直就是羅哥的理想。

要知道,這個品牌是在中央電視臺做廣告的,知名度不成問題。打一進二的事,為什麼不幹?

羅哥拿著這個畫冊,與黃姐興高采烈地談論他們的計劃,此時,天已經開始亮了。

冬子也過了一個焦慮的夜晚,他在思考他今後的出路。門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他迅速地翻身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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