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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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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雙方盤算

這位何姐,年紀不算大,四十來歲,但出道很早了。經歷就是能力,她從十七歲出道,雖然歷經坎坷,但至今沒栽過,可見她的厲害。

這位何姐年輕時,也曾經是一枝花。小時候,父母也曾是小城市裡的集體企業員工,沒有富貴但也衣食無憂。水靈靈的山城養育了水靈靈的人,從讀初中以來,出落得鮮嫩茂盛、水分充足,雙眸可以說話,眉毛自會挑情。美女總是舞蹈表演的C位,舞蹈總能夠培養挺撥自信的氣質,這個正迴圈中,她也曾甩落了滿街的注視,也曾定住過痴心的傻男。

但是,隨著父母工廠的倒閉,她學習成績不太好,從小因為漂亮受到的浮誇,讓她不會安心小城的生活,就出來混社會了。當然,漂亮女人總是稀缺資源,只要充分利用這些資源,總能夠支撐起她的浮華。

擺脫父母那樣寒薄的生活,披上電影裡女主角的光環,或者當一個童話裡的公主,誰又能說,這些不是一個小姑娘正常的願望呢?

更何況,她的青春,出現在躁動的八十年代。跟著感覺走,瀟灑走一回。以破壞規則為時尚,以大膽出格為勇敢,人人都是這麼說的,人人都在這麼做。

故意另類的八十年代,是國人精神世界的分界時段。如果男人不把頭髮留長、女人不把頭髮剪短,那就配不上新時代青年的稱號。

她本驕傲,只是明珠入土偶落塵埃。她本天然,但架不住身邊煙火繚繞。

誘惑與變化實在太大,誰也不知道對錯,你不明白突然冒出的富豪錢是怎麼掙的,也就不理解他們為什麼如此奢侈地花錢。你不明白普通人是如何為柴米油鹽愁的,也就無法理解什麼叫貧賤夫妻百事哀。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也有人說,人是動物,性本惡。其實,都有點過。人其實是社會與環境塑造的,一開始,本無善惡。

從何姐與苕貨這類人,甚至包括任哥慶伢,包括青山的秦哥與四哥,一開始都是正常的孩子。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因為某個際遇,長歪了枝,並且走錯了方向,當時他們並不知道。後來,就沒有回頭的路了。環境給你如何的反饋,你就作出如何的動作,一切皆出本能,只不過有量的區別而已。本質上,最開始犯錯的人,也不算天生壞人。

世界上有一種厲害的角色,比如葛校長這種人。社會際遇給予他的初心,以負面的反饋。但他仍然堅持自己既定的方向,在負反饋裡堅持,是一種巨大的勇氣,當然還需要有巨大的力量感,這種人是真正的猛士。

金句批發商魯迅說過,真正的猛士,是看透慘淡的人生,但仍然熱愛生活,努力前行的人。如同孔子,五十已知天命了,自己的政治理想是實現不了了。但仍然努力在文化傳播上竭力奮進,為後代留下千古的文化遺產。如同玄奘法顯之類,明知九死一生,但仍然拼搏著爭取那萬一的希望。屈原詩曰:雖九死猶未悔。

無條件堅持、無反饋奮鬥,這是聖人才做得到的事。對普通人來說,只是不斷地因為環境與條件,不停地改換自己的方向,好讓自己走得順暢一些。我們有時候,就像一隻困在滾籠裡的倉鼠,表現上在努力逃離奔跑,其實在做無用功。如此消耗能量在無用的地方,不如練好自己的牙齒,努力啃斷一根籠條,鑽出這個牢籠。

精神世界的牢籠,就是你的思維習慣,就是你能否跳出自己的際遇思考問題。但是,這個要求,對普通人來說,太高了。

何姐還是何妹時,就已經不屑於給擺攤賣服裝的父母幫忙了。雖然她在的時候,生意自然要好些,但挑逗戲耍她來盤攤的人更多。

她在廣州進貨時,就已經開了眼界。小城的青年已經對她沒有吸引力了。讀書時最帥最有氣質的美術老師,她曾有少女的心暗戀過,但到了一次廣東,你就知道,老師永遠只是個窮酸的老師,而老闆才是豪邁的老闆。氣質可以彌補長相,而錢,卻可以彌補一切的愛情。

但是,涉事未深的她,哪裡知道廣東香港那一帶的水深。人家那是大海,你活在小河邊的人,怎麼明白巨浪?她迅速就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

一個美麗且沒頭腦的姑娘,走在混亂的大街上,無異於孤羊投之於群狼。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抱著一塊黃金走在街上,無異於是專門來勾引盜賊的目光。

套路還是老套路,但你願意相信,你就上套子了。以星探為包裝,以當明星為誘餌,何妹很快就被人騙了。當然,她當時沒有錢。但她最珍貴的,是她的臉蛋與身材。當你希望最大時,也是你最危險的時刻。當你選擇把未來賭在一條路上、寄託在一個人身上時,你也就把命交出去了。

她輸得很慘,最後成了三陪女,這樣的故事,在八十年代的廣東,司空見慣。

人老色衰是肯定的,轉行跳槽,必須在你有一些資本有一些經驗後才可以進行。捱過打罵,受過侮辱,偷流過淚,甚至幾次想自殺,都經歷過。然後,心腸就硬了起來。

不要去惹眼淚流乾的人,他們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又不是沒有打過自己。

但是十來年的接觸,大量陰暗面的社會與人性,也讓她明白自己的優勢與弱點,開始反思,開始聰明。她知道,如果還不抓住美麗的最後餘值,她將什麼都不剩。

她最開始是受騙的人,今天,她已經學會了怎麼騙人。當小姐時,男人們喜歡什麼樣的情調,她成了專家。當女人,如何打扮能夠獲得最高的誘惑值,她門清。

她最開始當了一個臺灣老闆的二奶,正式進駐東莞二奶村。但長期的職業折磨,多次打胎的經歷,已經讓她喪失了生育能力了。也就是說,以家外有家、傳宗接代為目的的有錢老男人們,是不會將她轉正的。

最多的時候,她可以成功地與三個男人保持著情人關係,只要時間分配得當,從來就沒穿過幫。從這些經驗來看,她清楚,老男人們,最喜歡什麼,最相信什麼,最容易騙的點,在哪裡。

與她同在一個二奶村的某位大姐,無聊時與她閒談。都是江湖出來的人,肯定會交換一些秘密。那位大姐曾經販賣過孩子與人口,從這個意義上,何姐認為,自己雖然以前賣過肉,總比這位大姐謀財害命,要高尚些。

五十步笑百步,這是墮落人最喜歡用的安慰方式。

還有一些,靠傳銷發家的,靠詐騙發財的,這些事情,都在相似年齡段的某些時候,透露出來。間接經驗也是經驗,何姐從此有了更多的想法。

三位男人供養著她,讓她的經濟上,沒有匱乏的危險。但,這畢竟只是小錢,要發大財,必須得有橫財才行。而得到橫財的辦法,最好是靠騙。

她內心中,如果發了大財,自己以前年輕時,老男人們用錢賣了自己的青春。自己要有了錢,也可以用錢,賣小男生的青春。當然,愛情這事,已經不重要了。

而所謂民族資產挖礦這事,也是聽一個包他的老男人說起的。說的人當新聞笑話來講,而聽的人,卻自有盤算。她迅速行動起來,與這個活動的發起人取得了聯絡。這個活動的發起人,果然,也是個臺灣老男人。她自然是用身體取得信任,然後進入整個大騙局中的骨幹行業。

她不僅有姿色,在騙男人的道路上,很是專業。何姐心中有個自信,天下好色的老男人們,沒有她搞不定的。有時,根本不需要身體,只需要眼神與暗示,對方就信你了。

人家信你,只是願意相信。有可能親近的美色,有可能近在咫尺的鉅額財富,這是人性的通病。

車上的四位中年人,沒一個有機會跟她有肌膚之親,只不過日常動作言語上,放得開一點,對方就像跟屁蟲一樣,順過來了。而那幾位老年人,就是她發展的下線,所謂的投資人,為了看不見的暴富機會,他們賭上了自己的退休金。

這一趟,就進入財富回籠的收官前夕了。何姐自己算了一下,這個團隊給她的毛利,也將超出兩百萬。這種錢,只需要多賺幾次,再回到以前的小城生活,自己就是正經的老闆了。不像以前,自己還曾經想開個髮廊,收幾個小姐,做那種見不得人的生意,擔著巨大風險,利潤來得慢。以後自己有了本金,就開個洗浴中心或者KTV,甚至開個大賓館,做老闆該做的事情。

但內心中,她是看不起身後這一幫子人的。都是一群沒見過世界的土包子,說又不能說,打又不能打。錢又沒幾個,還想發大財;又老又土氣,還想往她身邊蹭。

而廖苕貨的出現,讓她感覺,有潛在的合作前景了。這個小兄弟,年輕是他的優勢。更重要的,這明顯是在道上歷練過的人,有經驗,會說話會做事,況且,對自己也不反感。

何姐前兩回故意湊近苕貨,試探他身體的反應。可以看出,苕貨不僅沒有因為自己年紀大而反感,反而,有一種想靠近的感覺。女人對男人的心態是很敏感的,尤其是何姐這種,長年觀察男人、與男人互動而吃飯的人。她是專家,在男女這方面。

為此,何姐還覺得有些驕傲,想不到,在青春將逝的中年,仍然保持著對小青年的吸引力,哪怕只有一點點,也是值得慶幸的。這些年來,沒有白保養。而高檔的香水、化妝品及衣服包包的包裝,也襯托出更好的成色來。

這一群人,其實就是何姐騙來的。包括所謂的司機與那四個中年男人,雖然死心塌地跟何姐幹,但沒有一個,能夠讓何姐看得上。長得醜倒不是硬傷,因為她已經跟好些個老男人長年廝混。但是人笨又沒錢,還不會說,只會做雜活粗活的人,根本與何姐,不是一個階層。

而這個廖苕貨,估計也是城裡長大的年輕人。雖然穿著不是很光鮮,但說話做事的派頭,也算是有些氣質,從江湖能力上來說,比那幾個強多了。而最重要的,還不是這。

隨著收官時間的臨近,在麻煩到來之間迅速撤退是肯定的。人受騙後,總得要一段時間才回得過神來,等他回過神,就要找自己,或者報案,或者尋仇。一般來說,做這種事,預先消失的方式,都做了好幾種準備。

但,人算不如天算,長期走黑道的人,哪能不碰見燈火。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萬一某天冤家路窄,自己一個弱女人,怎麼辦?

廖苕貨能打也能跑,是一個不錯的保鏢。想到這裡,何姐定下決心:我要收服他。

何姐不會那麼天真,以為憑自己四十歲的色相,就可以讓一個年青人心甘情願地長久跟隨。她是過來人,年輕人對自己這種女人的需求,也就是偶爾的臨時就急,不可能長期依賴。但有一種東西,可以,那就是利益。

利益關係是世界上最穩固的關係。它有兩種屬性,何姐體會得最深。一是誘惑二是威脅。所謂誘惑,就是給你巨大利益的前景,或者直接的好處。比如,她剛才付給苕貨的所謂煙錢,就是一種表示:我不會讓你吃虧。如果長久合作利益分成,是可以保持長久關係的。

沒有門檻的生意,會陷入人人爭搶了局面,所以,不得不運用武力來解決市場問題,這是黑道生財的主要渠道之一,混過的,都明白。

車上這一幫老人們,怎麼可能成為挖掘工程的投資人?這種一本萬利的事,怎麼可能落到這幫子退休土包子頭上?

想到這裡,苕貨明白一件事,這是個騙局。

一般騙局,是不用武力的,都是話術。即使最近幾年,有武力騙局的,那也只是北派傳銷。中國的傳銷分為南北兩派。南派以廣西北海為最盛,主要是話術詐騙與利益勾引,講師是他們的核心力量。北派傳銷,以天津河北為最盛,武力控制,逼你拿出錢來。

而這個何姐從口音到作派,哪怕她做傳銷,也只能是南派的。哪怕她是做北派的,憑這四位中年人,對付老年人可以,對付自己,恐怕他們要付出很大代價。況且,從這個宣傳資料上看,這不是傳銷,這就純粹是引誘貪心來騙錢的。

既然沒有暴力因素,苕貨就稍微放心些。畢竟,人身安全有了保障。

但是,這個專案究竟可以騙多少錢呢?聽這些車上的人拉家常,其實就已經明白他們的身份與家底了。這些人,大多數是退休的工人或者小幹部,這種家庭,苕貨再熟悉不過了。大概他們自己掌握的錢,最多也就幾十萬的存款,或者原有的房產之類的,這就是所謂的棺材本。

但是,人多,積累起來,也得有幾百萬的資金。這個錢,對於年輕的苕貨來說,就是老闆的身價,誘惑實在太大。

剛才,何姐有向自己提出合作的意思。但自己橫行江湖,怎麼可能被她騙呢?

找一個機會,沒有這四個男人在場的機會。單獨會一會何姐,直接挑明,她是個騙子,要求她跟自己分賬,如果她答應分賬,自己得到明顯的好處,那就合作。如果她不分賬,可以警告她,自己如果報警,她就完了。

威脅是最有效的,苕貨一直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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