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沒想到再一次見到司空瑾的場景會是這樣，若是早知道，她恨不得可以當場死一死。
司空瑾的書房裡，坐著兩個人，司空瑾坐在輪椅上，而另一個人則是不斷的說著什麼，而沈書站在二人前方，將頭埋得很低，恨不得希望當場隱身。
李夫子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數落沈書的不務正業，而司空瑾則是淡淡的看向沈書。
黎明忍不住想笑。
“沈書，虧你還是童生的姐姐，你就這樣做榜樣的，木雕雖好，但是學習也很重要，只有不斷學習你的木雕才會有靈魂，以後才能做的更好，我送你的書和作業你看了嗎？”
李夫子看著眼前這一姿態，哪還不知道，直接起了個倒仰。
“沈奕這次測試又是第一名。”
沈書聽到這立刻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司空瑾端起茶喝了一口，隱住思緒。
心中卻不禁想到。
到是對弟弟挺好。
“真的嗎，小奕就是厲害。”
“既然知道他厲害，你怎麼就不知道努努力，而拖他後腿呢。”
李夫子的語氣中很是恨鐵不成鋼。
沈書只覺得這話說的不對，自己怎麼拖後腿了，明明沈奕讀書，自己是最支援的，忍不住替自己辯解起來，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
“李夫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麼拖後腿了，我明明每天都監督沈奕，讓他好好學習，不能貪玩，而且努力賺錢，堅決不讓沈奕為瑣事煩惱，一心一意撲在書本上，而且還經常和他談心，千萬不要有壓力，我堅決的為沈奕守好後方。”
沈書說到這還點點頭，說道最後還不自覺帶了點委屈。
“我明明就是助力的，哪有拖後腿。”
“你你你，伶牙俐齒，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更重要的，古人不是一直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嘛，我覺得我學習的已經，夠了，已經很有才了，再多，德就沒了，不需要再學了。”
沈書看著李夫子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低。
噗嗤一聲，黎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很快又恢復面無表情，但是憋笑的面色隱隱能看出衣服看好戲的姿態，而司空瑾雖然看似平靜，但是沈書就是知道他在笑。
這聲笑明顯讓李夫子更生氣了。
“你的意思你現在還是德才兼備了。”
噗嗤，黎明再次笑出聲。
沈書忍不住瞪了眼黎明，然後視線又看到司空瑾身上，這，更是讓她生氣了。
只是看著李夫子明顯已經氣到頂點，也不敢再去挑釁了，她深深覺得，要是她再說一句，恐怕李夫子就要被氣倒了，只是看著李夫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神，忍不住小聲的說道。
“可是，我，我學了也沒用啊，我又不能科舉。”
沈書也很無奈，幹嘛讓她學習啊，她已經學習了兩輩子了，再學習又能怎麼樣呢。
李夫子完全不知道沈書的想法，只以為她就是偷懶，不愛學習。
“讀書難道就是為了科舉嗎，是為了明禮知恥，是為了能夠獨立於天地間而不虛，你以為什麼？”
李夫子幾乎吼著說道。
沈書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炸了，而更讓她煩躁的是旁邊兩個看熱鬧的人。
一時間沈書又氣又羞，又怕把李夫子給氣出好壞了，想了想正想再解釋下。
就聽旁邊的司空瑾悠悠出聲。
司空瑾將被子輕輕放在桌子上。
語氣溫和，很是君子如玉，一點都看不住之前那瘋癲的姿態。
“李夫子說得對，自古以來讀書都是為了明禮知恥，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即使是女子，也該如此，而不該有著如此多的理由。”
沈書聽到這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司空瑾，眼睛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司空瑾見此語氣都輕快了幾分，整個人也有了生氣。
這一刻黎明忽然間明白了神醫的話。
果然啊。
“李夫子，你放心，既然沈書如今還在我司府，那麼她的學習我們一定負責。”
沈書瞬間看向李夫子，一臉的不願意，生怕他相信。
心中更是覺得司空瑾不知所謂，他在說什麼。
司空瑾無視沈書的眼色。
“李夫子，這樣吧，你把作業交給我，我這邊會監督她，至少每三天讓她完成一篇，這樣也能兼顧她的其他生活，想來如此也不會讓她覺得猶如要科舉一般了。”
沈書聽著司空瑾的話，只覺得此人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好聽，不過此刻她看向李夫子，忍不住擺手，表示拒絕。
李夫子本是猶豫，可是見沈書的動作，忽然想到一件事。
其實這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沈奕明顯就是聽沈書的，要是讓他監督，恐怕和以前一樣，如此也不知不可以，想到這立刻看向司空瑾。
“既然如此，就麻煩司公子了。”
然後又看向沈書，眉眼間很是嫌棄但又帶著決心。
“沈書，既如此，以後每三天就讓沈奕將你的作業帶過來。”
沈書見大勢已去，只得低著頭，無精打采。
李夫子做完家訪很是高興的離去，還特意留下了今日的作業。
司空瑾翻看著這本題庫和一本書，題庫中的作業完全是按照書的內容進行編制，可見那人之用心，題目難度中等，既讓人能夠動動腦子又不會讓她退卻，更重要的是題庫中的內容更偏向於生活。
沈書看著司空瑾手中的書和題庫，忍了又忍，最終實在忍不住了。
“大人，我，我覺得我可以自己完成，那書。。。”
沈書指著他手中的兩樣東西小心的說道。
“既然我答應了李夫子，我自然要負責到底，這就放我這，你之後就來我書房完成。”
“啊，這不合規矩，我。。。”
“規矩再重要也沒有臉面重要，我可不想有人說我司府中的人不學無術，是個草包。”
司空瑾將書合起來，皺了皺眉頭。
“反正我又不是司府的人，草包又怎麼樣。”
沈書嘀嘀咕咕，自以為聲音很小。
“只要進了我司府，那麼就不能丟了我的顏面。”
沈書聽到這隻想翻個白眼，這人還真自負。
這話說的好像只要進了府都得學富五車是的。
“可是我還要修補玉雕，我還有好多事呢，我。。。”
“沒關係，反正下午時分我沒什麼事情，那時正好。”
沈書聽著司空瑾兩語間就定下了學習的時間，忍住再次翻白眼的心態。
正好，她一點都不好。
沈書離開的時候面色很是不好。
黎明看著沈書多次欲言又止，但是想到什麼又閉上了嘴巴，只是看著沈書的眼神很是複雜。
不過此刻沈書完全沒有心思。
一想到之後要在司空瑾的眼皮底下學習，就像吐血，恨不得回到過去，一定按時完成作業，再也不抱著糊弄的態度，這樣他也不會到這來。
“阿姐。”
沈奕送完李夫子後就站在院子裡看著沈書很是擔心。
沈書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懨懨的移開了，這一刻她不想說話。
“阿姐，是老師，一定要見你，我跟他說了我們現在住在別人家裡不方便，可是他說在不方便也沒有學習重要，我。。。”
說道最後沈奕低下了頭。
“對不起，阿姐。”
沈奕覺得很抱歉，他覺得阿姐一定很不開心，畢竟阿姐很不愛學習，可是如今卻被逼著學習。
沈書笑了笑。
“好了，其實李夫子說的也對，這人的確應該多學習，無論男女，而且之前李夫子送來的書其實還是很貼近生活的，雖然有那麼點詩情畫意，但是也蠻靜心屏氣的。”
沈書想了想又說道。
“我就是沒想到李夫子這麼關注我，你說他是不是覺得我特有天賦，認為如我是男子，那連中三元可能都是小事，所以才這麼的關心我的學習啊。”
沈書說著就開始暢想起來，一臉的徜徉。
沈奕本來安慰的話直接咽回去了。
“阿姐，若是男子一定很厲害。”
“我也這樣覺得。”
原本鬱悶的氛圍在這一頓誇讚中瞬間消失。
只是當沈書坐在書房中，拿著筆忍不住咬著筆桿子，看著前方拿著書一副悠閒的樣子。
忽然沈書的頭一低，裝作努力的樣子，左手還翻開書，十分認真的看著。
司空瑾看著沈書，翻頁的動作停了停，看向外面的陽光，忽然間覺得有點溫暖。
“不要總是咬筆，不會就看書，多思考，筆桿子裡面可沒有答案。”
司空瑾的聲音悠悠傳來，讓沈書忍不住再次咬筆桿子的動作硬是深深的僵住了，然後人為的將筆移開。
沈書洩了一口氣。
任命的翻開書，找到李夫子出的題目，認真的研讀。
過了一會，沈書開始下筆。
書房中很是安靜，只聽見翻書聲和沙沙的落筆聲。
二者之間互不打擾卻又奇異的和諧讓人心中安寧。
黎明守在書房外面，靠在樹上，看著裡面，心中忍不住再次嘆了一口氣。
沈書就是書影。
死去的人竟然活過來了，還成為了另一個人。
想到這就是不可思議。
黎明本以為他應該憤怒，畢竟書影曾經背叛了大人，可是如今，他卻發現更多的是慶幸。
她還活著。
所以大人也會好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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