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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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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章 (五)

我叫秦歌,是海城市刑警大隊一名刑警。

那天在音樂廚房,我見到了京舒和他的女友安曉惠,我還沒來得及聽完他們的故事,我的手機便響了。

幹我們這行的,你得隨時做好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

電話是隊裡打來的,城東發生命案,隊裡的其它同志已經趕去。我匆匆告別京舒與安曉惠,獨自駕車直奔城東而去。

我的目的地是城東的拾荒街。

拾荒街拾荒街,惡棍懶漢加破鞋。那條現在臭名昭著的拾荒街其實幾十年前不是這樣的。當年一些逃荒者來到這個城市,在城市東郊搭起窩棚住了下來。來自祖國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逃荒者們,為海城市帶來了各種手藝與諸多的民間文化,曾一度繁榮了海城市民的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現在拾荒街上已經很少再有那會兒逃荒來的老住戶,逃荒者的後裔在後來的日子裡,分批搬到了真正的城區裡,不著痕跡地混跡於海城土著中了。現在的拾荒街,幾十年前那些低矮破舊的平房大多租給了外地人與一些別有用心的本城土著,其治安狀況一直困擾著海城市所有有著正義感的市民。

拾荒街九巷十八弄,盤根錯節,如蛛網般錯蹤複雜。我把車停在路口,步行進入估衣巷。

估衣巷解放前曾是海城最大的舊衣市場,一些住戶走街串巷收來有錢人家不穿的衣服,縫補整齊清洗乾淨再拿來出售。估衣巷寬不過兩米,兩邊平房的牆壁多用大塊條石與青磚砌成,因為長期陰暗潮溼,壁上生滿暗綠色的青苔。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如階樣向巷裡延伸,消失在拐角處。

巷口停放著隊裡的車,同事們已經在巷裡忙碌多時了。

死者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仰面躺在地上。穿白大褂的法醫正蹲在屍體邊檢查,照相機的閃光燈噼啪閃個不停。

我走到跟前,跟同事們打個招呼,便低頭察看屍體。

死者生前顯然是個很注重儀表的人,即使死後,他的頭髮依然整齊,只是前額脫髮厲害,已經見到了頭皮。他身上穿著白襯衫,堅挺有形的衣領一見便知道是名牌。頸上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苟,真絲的面料上是幾朵鮮豔的玫瑰圖案。他的面色因為失血而蒼白,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他面板保養得挺好,鬍子剃得乾乾淨淨,一絲胡碴都沒留下。

這樣的人好像不該出現在拾荒街的估衣巷中。

估衣巷顯然就是案發第一現場,因為鮮血已經沾滿了屍體周圍的青石板,而且,不用特別留意便能看出死者的致命傷在胸口,那雪白的襯衣前襟已經殷紅一片。現場沒有博鬥的痕跡,這一點從死者整齊的穿著上也能得到證明。死者的眼睛圓睜著,臉上的肌肉因為痙攣而扭曲,一見之下便知是死前曾受過嚴重的驚嚇,好像是在驚懼之中,便被人下了毒手。

法醫面色沉凝,隊裡其它同志沉默無語。

我的心情在見到屍體的瞬間,也黯談下來,不僅因為謀殺本身,而且,還因為我一眼看到屍體少了一隻手,一隻齊腕斷去的手。

斷裂的手腕處,白骨掩映在血肉之中,除了血腥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森然的氣息直衝向我的心底。

-殘肢殺手。

六年前,我從警校畢業,被分配到海城市刑警大隊。我第一次出命案現場,在一幢居民樓裡,獨身的死者被人從背後一刀插進心臟,當場死亡。他是在死後三天才被人發現的,房間裡已經隱隱飄蕩著些腐臭的味道。儘管事先我已經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但死者被人斬斷的一條腿,卻仍然讓我忍不住有了嘔吐的慾望。

死者的右腿被人齊根斬斷,斷口叄差不齊,根本沒法計算刀口。法醫鑑定的結果是被人亂刀斬斷,兇手用的刀就是死者家裡的菜刀,雖然還算鋒利,但兇手用它硬生生斬斷一條腿,還是得耗費不短的時間。後來的案情分析會上,大家一致認定兇手的力量不會很大,很可能是個女人。這樣認定還有個原因,就是據死者的一位鄰居說,出事的那天夜裡,死者一點多鐘才回到家裡。一個單身男人,深更半夜帶人回家,帶女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調查從死者生前的社會關係開始著手,歷時兩月,幾乎排查遍了死者的所有親戚朋友,但是一無所獲,案件被迫擱置起來。

半年之後,另一個男人死在自己的家中,死因是被人亂刀捅死,這一回,死者不僅被斬斷了一條腿,連生殖器都被割掉。

案件調查沒用多久,與前次一樣陷入僵局,但大家更加認定了兇手是個女人的看法。大家猜測兇手是個受到過傷害的女人,現在,她用鮮血與死亡來向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復仇了。也許死者並不是真的傷害過她,她只是需要尋找一些目標來喧洩自己的仇恨。

這樣的情節好像在一些影視作品裡見過,但它現在真的就發生在海城裡。

殘肢殺手成為兇手的代號,隊裡的同志們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兇殘的女人給找出來,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兇手仍然逍遙法外。而且,這些年間,殘肢殺手隔上一段時間,就要製造一個血淋淋的現場,似乎在提醒我們她的存在。隊裡的同志恨得咬牙切齒,但就是不能把她從茫茫人海里給找出來。這除了兇手太過狡猾,每次都將現場處理乾淨,決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她神出鬼沒,根本沒有人在案發現場發現過這麼一個人。死者都是獨居的男人,在他們生前的社會關係中,我們也無法找到一個人成為共同點。更重要的是,每次做案之後,殘肢殺手都會銷聲匿跡好長時間,讓我們積蓄的力量無處喧洩。然後,最少半年,她才會再次出現。她就像是一隻隱匿在城市叢林中的狐狸,躲在暗處偷窺著獵人和獵物,並且在不經意的時候,再次用血腥來證實自己的存在。

每個城市裡,都會有一些血案發生,但這樣未被偵破的連環殺人案卻不多見。市委市政府對此案專門做過批示,下達過限期破案的命令。甚至省公安廳都成立過專案組,在海城駐紮了將近半年時間,但殘肢殺手每次做完案後,都像河裡的水泡,很快就消失在水波之中了。

兩年前,最後一名受害者死在家中。那是一個在美容院裡工作的小夥子,生得高大魅梧,面目英俊,生前是海城市有名的化妝師,他的主顧多是些有經濟基礎的風韻徐娘,他開辦的美容院生意興隆,在海城市非常有名。

死者社會關係比較複雜,他的很多朋友都是他曾經的顧客。開始時隊裡的同志猜測這小子肯定跟那些半老徐娘之間有著扯不清的關係,或者,他的生意興隆與此也有莫大的關係。但是調查結果卻出乎很多人意料,與死者保持聯絡的眾多中年女人,都很坦然與死者的關係,甚至這些女人的丈夫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老婆與這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來往。後來經過再三盤問,其中一個女人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來,那小夥子是名同性戀者。

同性戀在海城,甚至在中國都是個讓人非常忌諱的詞,我們常常覺得同性戀者離我們非常遙遠,但其實,他們就生活在我們周圍。

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對之前四年中被殘肢殺手殺害的幾名死者重新進行了調查,終於找到了這些死者之間的共同點,他們都是同性戀者。案情取得了重大進展,兇手或者也是個同性戀者,至少跟同性戀者有某種必然的聯絡,這樣,排查的範圍縮小了許多。但是,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個同性戀者,排查工作再次陷入僵局,案件再次被懸置起來。

兩年之後的今天,殘肢殺手再度出現。案情似乎仍然是以往的延續,單身男人被人亂刀捅死,屍體遺失了身體的某個部位,從現場我們提取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估衣巷裡的住戶,也沒有人能提供案發時的任何情況。但是,這一次與以往的案情也有了不同,最顯而易見的就是這回被害人不是死在自己的家中。

-殘肢殺手為什麼會改變習慣,選擇估衣巷做為殺人現場?

第二天的案情分析會上,大家彙總來的訊息證實了死者確是一名同性戀者,這樣,兇手是殘肢殺手便確鑿無疑了。接下來的工作,依然還得從死者生前的社會關係開始著手調查,雖然大家明知這樣幾乎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但基本工作還得去做。另外,死者死在估衣巷裡,隊裡的同志還得繼續在估衣巷周圍展開排查,尋找知情的群眾。最後,隊長將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每個變態殺手殺人都有他選擇目標的習慣,從他連續殺害同性戀者來看,他必然和同性戀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絡。而在海城,同性戀者人數究竟有多少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們必然也有自己的一個圈子。如果哪位同志能夠在這個圈子裡面展開調查,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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