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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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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七章 (六)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馬田怎麼能在我們嚴密監控之下殺死章良。全本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殺人之前通常會對目標進行長時間的觀察,然後選擇一個時機,潛入死者的家中,然後動手殺人,收拾完現場後再從容離開。但是,章良死去那晚,他的家處在我們嚴密監控之中,即使他能在之前偷偷潛入章家,也不可能在案發後逃離現場。”我說。

隊長一巴掌把我翹在他辦公桌上的腿扇開,皺著眉點頭。

“所以,我懷疑馬田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跟我說完,他還隱藏了一些秘密。”

“他人都死了,還隱藏秘密有什麼用呢?”我攤開雙手,做一個無奈的表情:“這除非馬田復生,告訴我們他隱藏的事情,否則,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現在,我只擔心馬田還有幫手,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馬田的幫手就是大頭娃娃,他還能有別的幫手?”隊長憂形於色。殘肢殺手連環案告破的訊息已經報到了省廳,新聞媒體這陣子炒得沸沸揚揚,如果這件案子留下什麼尾巴的話,那倒真的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我瞅著隊長著急的樣子就很高興,沒事能給領導添點亂,實在是件很愜意的事。

後來我丟下愁眉苦臉的隊長走了,還順手把他桌上的一包好煙揣在兜裡。

隊長是個老好人,只是年紀有些大了,做事不再像以前那般雷厲風行。

他現在只想平平安安熬這過幾年,就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這一天,剛從隊長辦公室出來,我忽然接到了京舒的電話。

京舒聲音有些急促,他說三叔京柏年今天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了,現在他跟京雷正在四處找。

他讓我給下面派出所的朋友打個招呼,讓他們幫著留意一下,發現京柏年趕快給他打電話。

破了殘肢殺手的案子,我就閒下來了,京舒的事,我不能怠慢。我往幾個派出所打完電話,再打電話問京舒現在在哪兒。

京舒說找了半天沒找著,現在還在街上呢。我讓他趕快回精神病院,我現在也趕過去,向值班的醫生護士打聽一下最近京柏年有什麼反常舉止,從中或許可以確定他的去處。

我到精神病院門前時,京舒的車子也到了。我們一塊兒往裡去,在路上,京舒簡要向我說了今早接到精神病院電話,這才知道京柏年偷偷從精神病院跑了的事。

我問他一上午都到哪找去了,京舒搖著頭說:“瞎找唄,三叔在海城沒多少朋友,而且,他的精神時好時不好的,所以我琢磨他跑出去會不會迷了路,就跟大哥分頭在街上找,還託了很多朋友。”

“你這樣找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倆樣。”我說,

“你得弄明白三叔為什麼跑,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事。”京舒白我一眼:“我知道你現在是警察,本事大了,連殘肢殺手和大頭娃娃都能被你揪出來。今天你要能把三叔給我找出來,打今天起,我聽你的。”我嘻嘻一笑,心裡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案子剛破的第二天,我就去京家老宅,把大頭娃娃已經被擊斃的訊息告訴了京舒和京雷。

雖然京舒和京雷無法確認被我們擊斃的大頭娃娃是否就是出現在京家的那一個,但無論怎麼說,這都是個好訊息。

現在我聽京舒說起大頭娃娃時,已經非常坦然了,絲毫沒有前段時間在醫院裡那種驚懼的表情,便暗暗替他高興。

我們走在精神病院那條林蔭路上時,京舒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奇怪地轉頭看著他,他嘴唇動了動,話沒出口,臉先紅了。

“你這是怎麼了,羞羞答答跟大姑娘似的。”

“謝謝你。”

“你說什麼?”

“謝謝你。”

“你謝我什麼?”我怔了怔,

“等我幫你把三叔找到再謝吧。”

“謝謝你找到了大頭娃娃。”京舒臉色沉凝地說,

“你知道這個夏天京家老宅發生了很多事情,三叔精神分裂,福伯離奇死去,二哥被炸傷現在還在醫院裡,我見到了肥馬大偉他們。這些事裡面,大多都跟大頭娃娃有關。現在,大頭娃娃死了,京家老宅又恢復了平靜,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這裡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我嘻嘻苦笑道:“我哪有那麼大本事,是大頭娃娃自已往槍口上撞。不過,大頭娃娃真跟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他老了,現在真的成大頭爺爺了。”京舒微微一笑,將手搭在我的肩上,與我並肩前行。

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我們曾經的年少時光,那時,在校園裡,在街頭,我們一拔人,便經常這樣勾肩搭背。

我心裡一酸,京舒此刻亦有些傷感。辦公室裡,接待我們的就是三叔的主治大夫。

說起京柏年偷跑的事,他倒說不出什麼來,他只告訴我,京柏年透過這段時間的治療,情緒已經基本得到控制,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靜坐在那裡,好像在想一些久遠的事情,也或許什麼都沒想。

精神病人的內心是一個比常人更加複雜的世界。近段時間,京柏年也能看些報紙了,有時候還會到外面大院子裡,和幾個症狀輕微的老人打打牌什麼的。

照這種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出院。今天早上,吃早餐時護理員還看見過他,吃完飯,他說到外面大院子裡走走,因為他的病情已經得到抑制,以前到大院子裡都會按時回來,所以護理院也沒攔著他,但卻沒想到,他卻借這個機會自己偷跑出去了。

我跟京舒找到了京柏年的護理員,那是個二十出頭身體粗壯的小姑娘,病人跑了,她可能捱了批評,我們去的時候,她還在京柏年的病房裡抹眼淚。

“早上吃早餐時,你發現病人有什麼異常沒有?”小姑娘回想了一下,說:“異常倒沒有,但今天早上他顯得特別高興,還像個孩子樣手舞足蹈的,我當時嚇壞了,以為他又犯病了,但是,他跟我說,他沒事,他只是碰到了件非常高興的事。我看他的神態和說話語氣跟平常人沒什麼不同,也就沒放在心上,誰知道,他吃完飯到前面大院子裡,就沒了人影。”

“有什麼事能讓病人這麼高興?”我問。

“他沒說,我也就沒好問。”我沉吟著,坐在京柏年的床上,設想自己就是京柏年,有什麼事會讓一個住在精神病院的老人高興到手舞足蹈的地步?

我環顧四周,仰面躺到床上,發現枕頭邊上胡亂堆著一摞報紙。我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張,落入我眼中的赫然就是一則海城傳說中的大頭娃娃被警方擊斃的新聞。

我眼前一亮,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拉著京舒就往外去。

“快走快走,我知道三叔現在在哪兒了。”

“在哪兒?”京舒還沒反應過來,他搶過我手上的報紙,盯著那則新聞,

“三叔知道大頭娃娃的事了,這時候他偷跑出去,難道想去看大頭娃娃?”我搖頭道:“三叔是不是很不想回到精神病院?現在知道大頭娃娃死了,讓他恐懼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那麼,他這時候想到的一定就是回家。”

“回家?”京舒還有些疑惑,

“如果他想回家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們來接他,幹嘛要自己偷跑回去呢?”我嘆口氣道:“你以為從這裡出去就那麼容易?出院得經過醫生的道道檢查,那是件非常麻煩的事。而且,老人的心有時候就像小孩,他想到了,自然而然就去做了。你這裡滿大街找他,人家說不定早就坐在家裡了。”京舒將信將疑,但還是跟我離開精神病院,回雲天路上的京家老宅。

遠遠的,我們在出租車上便看到京家老宅門前的臺階上,垂首坐著一個老人。

隔得再遠,但我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京柏年,他的身上,還穿著精神病院那種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京舒頭伸出窗外,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車停下,我們飛奔上前。京柏年抬起頭,微笑著說:“今天是什麼日子,要出門你們一塊兒出門,家裡一個人都不留。我身上沒帶鑰匙,自己的家都進不去。你要再不回來,我坐這路邊都要睡著了。”京柏年說話神態語氣非常正常,絲毫看不出一點精神病人的樣子。

京舒興奮地上前抱住三叔,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天晚上,京舒與京雷兄弟倆特別高興,三叔痊癒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所以,他們到附近的酒店裡點了許多菜,外送到京家老宅。

安曉惠自己又做了幾樣清淡的家常小菜,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我本來想走,但京柏年跟京家兄弟都不讓,說大家都不是外人,別是當警察了就擺臭架子。

我就是想走能走不成了,你們說我一個小警察有什麼臭架子好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京柏年感慨道:“現在咱們京家就缺了老二京揚,如果他在,三叔會更高興。”京雷笑道:“三叔放心,老二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醫院正在研究對他進行面板移植,負責他的術的大夫說幾個月之後,保證老二跟以前一模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帥。”京柏年搖頭道:“人燒成那樣了,還能跟以前一樣嗎?”

“這你就不懂了,現代科學那麼發達,給人整容已經是小兒科的事了。”京舒說,

“這陣子全國各地到處都有人造美女出爐的新聞,這一生下來就醜,而且醜了二十多年的人都能給整漂亮了,何況咱們京揚天生麗質,三叔放心好了。”京柏年這才呵呵笑起來,心中再不懷疑。

吃完飯,安曉惠收拾碗筷那會兒,京柏年拉著京家兄弟在廳堂裡坐下,又招呼我也坐到邊上,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京舒道:“三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京柏年點頭:“你們再等會兒,等曉惠收拾完了我一塊兒跟你們說。”京雷笑道:“三叔您這一嚴肅我們就有點坐不住了,不會是三叔這些年藏著什麼寶貝今天要交給我們吧。”京柏年鄭重地點頭:“不錯,我是有件寶貝要交給你們,呆會兒我們一塊兒去把它取出來。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今天會從精神病院跑回來?”他不待我們回答,徑自說道,

“我就是今天早上突然想起這件寶貝來,我想了好幾十年,今天終於讓我想起來了,你們說,我在精神病院還能呆得住嗎?”

“到底是什麼寶貝?”京舒迫不及待地說,

“三叔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京雷也道:“三叔這是故意吊我們胃口呢。”我在邊上看出京雷京舒兄弟其實並不是真的在乎什麼寶物,他們順著京柏年的話往下說,是在哄老人開心。

這時,收拾完的安曉惠也坐了過來,她像京家兄弟一樣,此刻滿面紅光,幾日前的萎靡困頓一掃而空,顯然也是因為知道了大頭娃娃被警方擊斃的訊息。

“三叔,現在您是京家惟一的長輩,有什麼寶物還是您先收著吧。”她說。

京柏年搖頭:“我自己身上的毛病我自己清楚,說不定哪天我犯病人又糊塗了,那這件寶物豈不是就要永遠埋沒了?而且,雲天路聽說三年前就列入了舊城改造計劃,不定哪天就能讓政府給拆了,我趁我清醒的時候趕快把它取出來,否則,哪天京家老宅被修成了馬路,那我不但悔之晚矣,而且真是無顏去見咱們京家的列祖列宗。”我在邊上呵呵笑道:“三叔說得這麼鄭重,那寶物肯定是京家的傳家寶了,我這個外姓旁人還是避避的好。”京柏年連忙擺手:“秦歌你坐那兒別動,那寶物對我們京家人來說是個寶,但對別人卻是一錢不值。”我腦袋飛快地轉了一圈,實在猜不到京柏年說的會是什麼寶物:“三叔您這麼說,我倒真動了好奇之心。京家在海城根深蒂固,外面傳言京家老宅裡不定埋藏著多少金銀珠寶,呆會兒我看有沒有你們不要的東西揀兩件回去,今天就算沒白來,也發筆小財。”

“好了三叔,我們現在人都在這兒,你就把寶物拿出來吧。”京雷道。京柏年點頭,率先站起身來:“好,你們幾個都跟在我的後面,一個都不能落下。秦歌你別躲,你也跟來看看我們京家的寶物。”這時候就算有人攆我走我都不會走,我倒要看看什麼東西能讓京柏年如此鄭重。

海城真的傳言京家老宅內埋有寶物,但那些傳說中的寶物盡是些金銀珠寶、古董字畫,如果是這些東西,京柏年肯定不會如此鄭重。

京柏年領著大夥爬到了閣樓之上。京家的閣樓除了略大些,跟一般老房子的閣樓並沒什麼區別。

上面光線很暗,兩面斜破的屋頂,中間只有一個小窗透進來些光亮。閣樓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一些被淘汰的傢俱,上面早已落滿灰塵。

京柏年小心翼翼地在前面領路,我們大家跟在後面,這時也都摒氣凝息,誰都不作一聲。

閣樓上只有一個老式的白熾燈,震流器使用時間太長,一啟動便發出嗡嗡的電流聲,燈管也一閃一閃的,晃得大家頭都有些暈。

京柏年現在站在屋頂最粗的一根大梁下,他左右看了看,神情已變得愈發鄭重:“你們知道嗎,二十八年前,也就是一九六七年的那天晚上,我從被關押的一間教室裡逃了出來,當晚,便是逃到了這裡。那晚的天很冷,我半夜時被凍醒,我就在那時,想起來我父親,也就是你們的爺爺有一次告訴過我們弟兄三個,說在這大梁之上,藏著我們京家的一件寶物。他讓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些紅衛兵把這件寶物抄走。於是,我那晚就搬來了凳子,從大梁之中取出了那件東西。”我們幾個一起抬頭看那大梁,木質大梁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也看不出哪裡可以藏住東西。

京柏年指揮京家兄弟搬來凳子,京舒不待吩咐,便站到了凳子之上,依著京柏年在下面指點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木樑中空的地方,然後,從裡面取出一隻長約一尺寬八寸的紫褐色的木匣。

京舒將木匣交到京柏年手中,京柏年的手微顫著接過來,待我們都圍到他身邊,他慢慢地將木匣的蓋子開啟。

京柏年口中的寶物只不過是一本書,眾人臉上都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不要以為它只是本書,我告訴你們,它其實是我們京家的家譜,裡面不僅有百年來京家子孫的名目,而且,還是京家這百年來的大事紀。所以,它對於別人根本一錢不值,但對於我們京家,卻價值連城。”京雷京舒兄弟的神情剎那間,變得無比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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