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周雙手舉過頭頂，投降說：“同桌關係，現在加一個鄰居關係。實在要扯上關係的話，也許還有運動會的合作關係吧。”
她雙手舉高的樣子像小兔子，膚白唇紅的。寧芮藍哈哈作笑，不依不饒地撓她癢癢，穆周尖叫著翻滾到沙發另一側。
“寧芮藍，你作弊！”
“對啊對啊。”
寧芮藍做個鬼臉，又躺倒在沙發上，感慨道：“也是。雖然我覺得洛倫嘉對你的態度有點不同尋常。嗯，應該說憑我女人的第六感，我覺得他喜歡你。但是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的可能性，哎，太渺茫了。”
“不可能喜歡我。沒道理的。”
穆周擺擺手，端起冰飲料喝了一口。
“藍藍，我和洛倫嘉就像兩個世界裡的人。雖然在一個班級讀書，雖然我現在有幸能住和他一樣的房子。”穆周實話實說，“我都沒想過這事，你也不要再提了。”
“你要諒解一個無聊枯燥的高三學生對緋聞的熱情。”寧芮藍“嘻”地一聲，一臉八卦地湊近，問：“那你現在想想這事，你會喜歡洛倫嘉嗎？”
“不會。”穆周臉色嚴肅，“我來海伊讀書，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努力考到學年前八，被國立大學錄取。”
寧芮藍也認真地贊同：“對，智者不入愛河，寡王一路碩博。”
“撲哧——”寧芮藍有種別樣的魅力，明明有時她態度嚴肅認真，卻更讓人想笑。穆周嗆了一口飲料，哭笑不得。
“不過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穆周拿紙巾擦唇角，她最近也發覺與洛倫嘉的接觸遠比之前要多，這種轉變最初令她很不安。
不過就在剛才，忽然福至心靈。
寧芮藍：“什麼？”
穆周說：“會不會因為我是第一屆助芽計劃的入選者，正好是洛倫嘉爺爺贊助的。你看，我們能住在這麼豪華的大別墅裡，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說不定他家裡人叮囑過他，要記得多照顧我這個‘鄉下來的’的同學。”
她點點頭，愈發肯定，“難怪安排我們坐同桌，可能也是這個理由吧。總不能爺爺在做慈善，孫子對我一副臭臉，多割裂啊。電視裡做慈善的，不都是擺出笑吟吟的表情？”
“也說得通。不過我還是更期待一段白馬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寧芮藍滿臉遺憾。
“我可沒有後媽和惡毒姐姐。”穆周睨她，放下飲料，“我去洗澡了。”
“好嘞，穆大博士。”
寧芮藍也起身，關了一樓的燈。
-
隔天的體育課上。
天光大好。
晴空如洗，飄著零星幾朵雲彩。
a班的體育老師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老師，姓金。
金老師綁著高高的馬尾，上課後命令體育委員帶著大家跑圈和熱身，然後吹了聲哨子，說：“下週運動會，大家都報了專案吧。”
下面稀稀拉拉地回應：“報了。”
有人小聲抱怨：“體育部這個安排，就是要讓人人都背專案。”
金老師聞言微微一笑，“對，沒錯！就是要讓每個同學參與起來。往年啊，我們高三同學都對運動滿不在乎，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今年不行！沒有一個好身板，怎麼高考，怎麼學習。”
她揚了揚馬尾，“稍息，立正！”
“下面的體育課，大家請練習各自的體育專案，團隊專案優先。我會巡視，都不許偷懶，不然罰跑八百米哦。當然，我也會給大家一定的技術支援。”
一聽到罰跑八百米，哀聲載道一大片。
穆周悄悄看向洛倫嘉，效率真高，這麼快就說動了體育老師。
她要收回視線的時候，恰巧洛倫嘉轉了轉頭，正對上她的視線。
目光碰上，穆周被燙了一下，蜷了蜷指尖。
洛倫嘉挑起眉梢，露出一個得意的笑，笑容裡，隱隱有些邀功的意思。
“金老師！”
穆周舉起手。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識吞嚥，鼓起勇氣，音色清甜潤朗。
“這次運動會三個團隊專案。我是‘團結一家人’專案的小隊長。長繩十名同學，滾鐵環接力四名，我們團結一家人需要十八位，團結性要求最高，可不可以要求專案重合的同學先來練習團結一家人？”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呼道：“別吧，撲街遊戲不是每年必被放棄的專案嗎。”
還有人說：“她怎麼是隊長，被體委坑了？”
……
“安靜！”金老師喝道。
體育組設計“團結一家人”這個專案的初衷就是提高班級凝聚力，而且這個運動在去年的表現最差，大家都沒有好好練習，校報記者拍照的時候清一色狗啃屎，也真的很丟面子。
金老師覺得穆周說的有道理，清了清嗓子：“可以，重合的是哪幾位同學？”
去掉到帝都參加金楓營的三位競賽生。專案重合的人中，有三位是滾鐵環接力的，有兩位是跳繩的。
滾鐵環這個遊戲是海市弄堂特色遊戲之一，但現在會滾且滾得好的同學太少了，選出來參加比賽的四位同學都是老手，本來就不需要怎麼練習。
金老師說：“滾鐵環接力這節課先停一停，你們人最少，而且我記得有幾個還是去年比賽的冠軍。跳繩的話，少兩位同學問題也不大。就這樣吧，大家解散練習。”
穆周和洛倫嘉領來綁腿的紅繩子，召集剩餘十六位同學一起。
比賽規則不知道是誰想的，要求一男一女兩位同學間隔站開。
“第一件事，先分組吧。大家按照自由意願分。”穆周放出聲音，她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洛倫嘉，忽然明白洛倫嘉的作用有多大。
她是新來的轉學生，很難壓住天之驕子們。但是洛倫嘉不同，洛倫嘉只要站在旁邊，雙手插在褲兜裡，同學就很服他。
穆周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怪怪的，意外地挺享用。
經歷了一番討論，順利分出來三組，有四位同學恰巧找不到別的組接納他們，只好和洛倫嘉、穆周原地成組了。
“接力比賽，第一棒很重要。現在還不知道哪一組表現更出色，我們先試一試再定順序好了。”穆周分發綁腿，“一棒的距離差不多正好是五十米。哪一組先試試？”
體育委員本人也被迫參加了這個專案，他對穆周始終有愧疚之情，舉手說：“我們先試試。”
“行。”
站在紅線起點，體育委員領頭的小組六個人、七條腿，在一聲哨音後開始向前衝。
他們勾肩搭背，每個人都在喊口令：“一、二、一、二、一、二……”
一開始很整齊，速度比想象中還快一點，結果還沒有走出十米，口令就越來越亂，有的人喊一的時候，旁邊的在喊二。
沒幾步，一個男生腳下亂了節奏，徑直飛起來，雙膝撲跪在地上。他一摔，兩條腿都和別人綁在一起，旁邊兩個也跟著倒，沒他那麼慘。最後，只有最兩側的兩人安然站著。
經典一摔，和去年校報拍的完全一樣。
穆周小跑兩步上去，連忙解開綁腿的紅繩，扶起摔倒的同學，“沒事吧！有沒有摔傷。”
真草草皮柔軟，體育委員是被牽連的一位，他爬起來，“沒有沒有。”
“這樣好像不太行。”穆周嘆口氣，“光有口號不行。”
洛倫嘉從她身後緩緩走來，一言道破：“他們身高差異過大。還有，最好一個人喊口號。”
“咦？”穆周腳尖踮起，仔細思考了一下洛倫嘉說的，“確實。體育委員太高了，旁邊的同學比較嬌小，步子越跨差異就會越大。體委，你介意和另一組的交換一下嗎？”
體育委員摸摸腦門，“行，沒問題。”
“剛才這一組的同學先休息一下，換我們組試一試。”穆周說。
穆周站在左二，她大概一米六五的個子，旁邊是洛倫嘉和另一位叫鍾童的男生。
“我來喊口號，大家跟著我的口號走。”穆周說。
“行！”
“沒問題！”
“可以。”
……
這一回還比較順利，穆周為了不出錯，喊得很慢，大家下腳也非常謹慎，走得宛如蝸牛競賽。
有一瞬鍾童出錯腳，穆周將將要撲下去的時候，另一側的胳膊被牢牢拉住，她穩住身子沒倒。
走到中間，洛倫嘉叫了停。
“這樣不行。”
隊友們紛紛發問：“那怎麼辦？”
洛倫嘉停下來，凝思片刻，他對鍾童說：“我們試試看她抬起來。”
穆周內心是拒絕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主意大家都叫好：“對，這樣相當於是三人四腳了。”
鍾童撓撓頭，說：“最外側的女生留個子高的，內側兩位都被抬起來，腳懸空。”
穆周：“行，那試試吧。”
結果一試，效果瞬間好到飛起。
穆周蕩在空中，緊緊捏著洛倫嘉的衣領。
“制勝法寶啊！”有隊友歡呼。
穆周組六人成功後，其他兩組也紛紛嘗試，在經歷了幾次小的失敗後，最終都成功了。
“耶！我們做到了！”
三組同學終於可以都順利地走完自己的五十米，又快又好。
穆周欣喜若狂，兩根手指比了一個“耶”的姿勢，成就感滿滿。
她看著隊員。
洛倫嘉的余光中，只有她紅撲撲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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