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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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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本來是大好日子,多請了些人。

誰知道不正經的酒鬼也多了,兩杯酒水下肚就開始說起混話:“二郎啊,你這麼年輕有為,咋就娶了這麼老的媳婦?怕沒人嫁啊?還是圖張家有前途。”

“聽說你那媳婦是個悍婦,潑辣的很,經常在家裡罵街,打碎酒瓶醬罐什麼的,這麼兇又比你大這麼多,你怎麼治得了啊,哈哈哈……”

他們以為自己揭穿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嬉皮笑臉的笑著。

有個喝的滿臉通紅的,搖搖晃晃過來了,說話口舌不清,像堵著一塊抹布:“……我看你那媳婦不但老還乾乾癟癟的,胸前一定沒有幾兩肉,不然咋捂那麼實?什麼靠刺繡供弟弟讀書,我看她就是出去賣的,皺皺巴巴……呸,裝什麼清高。”

越說越來勁了,越不堪入耳。

張雲秀算是知道那人是誰了,鄉里有名的窮光桿,窮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人窮還懶,三番五次的上張家門提親,張雲秀十四歲本就有婚約時就上門了,後來她父母不在了,消停一段時日,到張雲秀十八歲,那懶漢估計覺得自己也討不上好老婆了,又上門欲討張雲秀。

一邊嘴裡面說著令人噁心的話,一邊硬是想將人娶回去,彷彿他看上張雲秀是對她天大的施捨,三番五次的,最後被高中舉人的張雲謹找人打出了張家,在家躺了好幾天,現在又出來興風作浪,看來是上次治的不夠狠。

外面那懶漢胡言亂語,一邊說著難聽的話,一邊又掏出一塊手帕,說是張雲秀送他私定終生的。

張雲秀在裡面聽著,恨不得衝出去打死那人,怎麼就這麼晦氣呢,隔了那麼個村還趕來這搗亂。

但凡是個男人都不喜歡大婚之日,被其他男人來搞亂。屋外起了一場衝突,應該是溫清哲把人打了。

她聽到一聲“滾”,門“啪”的一聲關了。

溫清哲連帶著將好幾個品行不佳的酒鬼踹了出去,有人在勸慰:“新郎官,你理那無賴做什麼,誰不知道那無賴無恥,自己討不到老婆,就看不得別人討老婆。”

溫清哲心情不好,又多喝了幾杯酒,溫清川出來了,他招呼了酒友,讓三弟將溫清哲扶回房:“好啦好啦,喝兩杯就行了,新娘子還在新房等著呢。”

腳步聲漸近。

張雲秀聽著腳步聲,心裡面挺緊張的,揪著衣袖正襟危坐。

忽然那聲音又折了回去。

溫清哲在外面吐了好一會兒才回的房,等他回房,外面的酒友也散完了,溫清洛將他送到門口。

溫清川送了客回廳,看到他這樣,搖頭:“喝不了酒,還喝這麼多幹嘛?”

溫清哲一進新房,渾是酒氣,踉踉蹌蹌的走了一段,碰到床跌倒。

張雲秀紋絲不動的緊張了半日,在旁邊半點動靜都沒有,還以為他在靜靜打量自己,直到聽到了沉勻的呼吸聲。

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張雲秀悄悄掀起一邊蓋頭,看著旁邊睡得沉熟的人,輕輕戳戳,毫無動靜,剛入門時的那股子溫暖喜悅,漸漸的涼了透。

早上花最大力氣就是臉上的妝容了,一群新媳婦兒花了好幾個時辰,還點了花鈿。

臉上的妝容這麼好看,現在給誰看呢?

她氣不過,打了他一下,床上的那人睡得沉沉的,毫無反應。

她看著窗外無盡的夜,心想:“難不成我得坐到天光?”

她今天坐著等一天了,一大早的媒婆就來敲門給她梳妝打扮,蓋好蓋頭後,等村裡的小孩上來討喜糖,任人圍觀。

一直做到迎親的隊伍來迎接她,然後進了這個門,她又坐了一天。

做新娘真是要好看,不要飽。她摸著咕嚕嚕的肚子,今天真是餓扁了。

溫清哲半夜口渴醒來,冷不防的看到床邊坐著一個披著紅蓋頭的人影,酒醒了一大半,慢慢回過神來,記得自己結了婚,這是自己的新娘,他掀開她的蓋頭,喝大了,雙眼迷迷糊糊的只看到一道殘影,悶聲說睡吧,悶頭又睡。

他知道自己還應該做些什麼,但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了。

喝酒誤事啊,他似乎明白為什麼每次喝喜酒,別人都拼命慫恿新郎官喝酒,估計就是想讓新娘子獨守空房吧。

成婚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雖然確實開心,但累成狗。哪位新婚之夜還能辦事的真是勇士,不,是猛士。

他好不容易趕工,將新傢俱都做好了,還要連夜佈置新房,昨晚新房還不能睡,他跟三弟擠的,三弟睡沉老將腳搭他身上。

加上他自己緊張,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迷迷糊糊閉上眼,那邊雞啼了。

他做了很多想讓婚禮儘量的完美,想要婚房好看,但他發現,其實新娘子根本就看不到,在她進門之時,那小孩早就拆的拆,搬的搬。

等她掀完蓋頭,只剩滿地狼藉。

他自己也又太累,洞房什麼的,有心無力。

況且他心累。

他倒不只是介意年紀大,主要聽說他這個媳婦是個遠近聞名的悍婦,以前每天夜裡都傳來她弟弟的哭聲,非常悽烈,而且她老是悶著一張苦瓜臉,也不笑,像個寡婦一樣。

如此想來,哪裡像個嬌妻的模樣?

他也知道張雲秀一定沒送過誰定情之物,若她真有喜歡的人,就不到他娶她了。

他心裡就是不好受,她的手帕為什麼會握在一個男人手裡,還是那種爛人?

溫清哲又睡過去了,身上還穿著喜服,張雲秀也將就著側身躺下。

她肚子實在太餓了,眼睛閉上又張開,索性坐了起來。

屆時,蠟燭已經燒盡了,油盞也快乾枯,幸好角落還燃著兩盞油燈。

她藉著微弱的燈光,躡手躡腳來到茶几前,上面擺著水果,福餅,還有花生,紅棗,爆米花糖果等。

她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穩的人,肚子餓的難受,就拿起白白胖胖的福餅吃了兩口,又餓又渴,還沒下嚥,就被嗆到了,幸好茶几上有茶與茶杯,茶已經冷掉了,又泡了太久,很濃郁,也很苦澀。

她坐在椅子上,倒了兩杯茶就著福餅慢慢吃。

她也不敢多吃,不好意思給別人看出她吃了供神的福餅。

最後只吃了兩個,加上一些花生爆米花紅棗,也沒吃多少。

她坐了好一會兒,晚上沒洗澡,渾身難受。

抬頭見外面靜悄悄,臉上掛了一天的妝也難受,她就藉著月光悄悄的出了房到天井舀水洗臉,洗去臉上的妝容,又清洗了下手腳,這才舒服多了。

溫家的天井確實很寬,虧他抱了她一路沒撒手,這麼想著,獨守半夜空房的幽怨也消了大半。

洗完之後,悄悄的鑽回房裡,旁邊的男人睡姿依然沒有改變。

她藉著燈光端詳自己的夫君,光線昏暗,看了大半天,得出一個結論:長得挺俊。

他很高大,一張床被他佔了一大半,他是裹著喜服直接就睡的,有一股子不討喜的酒氣,睡得很安穩,呼吸之間那股子酒氣緩緩散發出來,淺淺的一層,若有似無,倒沒有那麼討厭,還挺誘人。

他膚質白淨,臉上線條流暢,是那種看起來有一點清朗的俊美,臉頰暈著一點紅暈,鼻樑挺括,薄唇猩紅。

烏黑的頭髮連銀簪都沒有除去,也難怪他睡得不安穩,微微蹙著眉頭。

張雲秀就給他將銀簪撥去,他翻了個身,臉剛好側過張雲秀這邊,頭髮也散了下來,鋪了一床。

他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了,確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子。

第二天他們是被窗外的敲門聲擾醒的,張雲秀受驚和衣而起,暈了好一會才看到旁邊的溫清哲揉著眉頭起來。

他抱著被子打著哈欠,覺得自己累極了,剛坐起來又躺了下去,好看的薄唇輕輕一碰,發出一道鬱懶的聲音:“好累。”

他側過身搭著被子,還想再睡一會。

就這麼一搭,似乎抱到了某樣軟軟的事物,睜眼一看,眼前是個大活人,嚇了他立馬彈起。

他實在是頭疼欲裂,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昨晚洞房了。

洞房了……嗎?

張雲秀縮在角落看他的反應,見他一臉迷糊。

他回過神來後,面對她有點警惕的眼神,有一刻的窘迫,尷尬的站了起來,站在床邊用手搓了一把臉,清醒多了,發現自己還光著腳,又四處找鞋子穿,看到兩雙鞋子整整齊齊的擺在床邊,愣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這麼好的脫了鞋子,還放好擺正的習慣,一般都是兩腳隨便蹬開,愛掉哪掉哪。

現在他的鞋子就擺在那雙很秀氣的新娘鞋旁邊,他拿過自己鞋子的時候,臉上彎起一絲笑容。

挺好的。

溫清哲穿好了鞋子,又四處找銀簪。

張雲秀輕聲提醒:“在梳妝檯上。”

他平時都是直接用髮帶束髮的,根本不會用銀簪,他拿著銀簪在梳妝檯旁杵了許久,看向她:“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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