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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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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大早吃過粥,陳紅梅說今天到山地裡去種樹苗。

一說到山地,張雲秀就想到溫清哲,溫清哲就是在山上。她緊張了一瞬,去到之後忙了半天也沒見溫清哲個影子。

陳紅梅說:“哦,他不在這邊,他在山上呢。”

村裡沒那麼多文化,取名都瞎取,或者說根本沒取,就叫那邊山,那高山啊,張雲秀就誤會了。

原來溫家本來就分有山地。他們在更偏遠的山上又買了一大塊地,溫清哲就在那開荒。

張雲秀心裡放鬆了些,似乎放得太鬆又有點失落。

地裡忙著挖坑栽樹苗,陳紅梅說種樹雖然賺得少,但是種下了就不用多管了,以後一門心思管山上的地。

忙到日落西山,張雲秀跟陳紅梅都挑了一擔子芋頭,張雲秀挑得少,大部分是後者挑。

趕到家時天都黑完了,家裡大門開著,張雲秀看到燈火,鬆了一口氣,忙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了。

兩個小侄雖然年幼,卻也能幫燒個熱水,洗個青菜,一回家就能洗澡,菜一落鍋就能吃了。

張雲秀笑著,一進門就看到了溫清哲,他也聽到了聲音,正轉過身來。

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此刻臉上盛滿笑意,在昏暗的燈光下莫名燦爛,她愣了一下。

兩個小孩哇啦啦的跑去迎接他們的孃親,跟孃親說自己洗了澡,還餵了雞鴨,摸了蛋,現在雞鴨都吃飽了回籠睡覺。

溫清哲笑道:“回來了?”

一句話,她只感覺心砰砰砰的跳得很快,不知是剛才趕路喘的還是幹嘛,她拘謹地應了聲,將鋤頭放起來,感覺身後一直有目光在盯著自己看。

還是後面的陳紅梅說:“二弟回來了?”

張雲秀感覺那道目光消失了,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嗯,明天一早摘茘枝。”

小杰高興地跑來跑去:“摘荔枝,摘荔枝。”

小苑也跳著拍手。

溫清哲笑笑,又看張雲秀一眼,忍不住走過去幫她放下扁擔,還問重不重。他感覺不重,心道還好,又說:“你先去洗澡吧,澡間有兩桶水。”

張雲秀蚊吶般地應了聲好,垂著頭要去收衣服。

溫清哲:“我已經將衣服收了。”

她哦了一聲,轉身回房拿衣服,看到放在櫃子裡衣服,他將這些都折得整整齊齊的,將她的手帕跟小衣服另外放在一處。

拿起手帕與小衣服,這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他動了自己褻衣。

她的褻衣穿很久了,有一點兒陳舊破爛,被他看到多少覺得難為情,怕他說自己不莊重。

澡間放了兩桶水,他的衣服已經放在椅上,她將衣服掛在椅背,進去要關門時,溫清哲卻伸手攔了她的動作:“你是不是要洗熱水的?”

張雲秀微微睜大眼睛,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咳一下:“這兩桶水是冷水。”

沉默。他們兩就兩個桶,總不能將水倒了吧。

“要不還是我先洗吧?很快的。”溫清哲聲音很輕,有哄人之意,聽得她莫名緊張。

溫清哲進去洗澡後,張雲秀到廚房幫忙,兩小孩不會煮飯,剛才掏了米下鍋,陳紅梅說肉不夠吃要多買一點才行。

她們剛從地裡回來買了點豬肉,沒買多少,不夠溫清哲這苦力吃,這次下山他雖沒比上次瘦,但相較之前還是黑瘦黑瘦的。

現在天已經黑了,大家夥兒在家忙著燒飯,一個女人出門可不安全,陳紅梅讓等溫清哲洗完到村口買點。

陳紅梅道:“實在去遲了沒肉也沒辦法了。”

溫清哲洗完澡出來,頭髮也是溼漉漉的,一看到張雲秀就說:“可以了,到你洗了,我一會將熱水提到洗澡間。”

陳紅梅聽到他說話也從房裡出來,跟他把買肉的話一說,他拿幹巾帕擦擦,不再滴水後隨手將頭髮用發繩捆了,也不要陳紅梅遞過來的銅板,給媳婦提兩桶水後出門買肉去了。

小杰還想跟去,被陳紅梅喝住了。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再走慢了,估計只剩下凋零的肉攤子。

溫清哲很有耐心,他轉身摸摸小杰的頭跟他說:“二叔再不走快點你就沒有燒鴨吃。”

小杰聽到燒鴨饞得直流口水,乖乖的鬆了手。

普通鄉下人家不是過年過節不可能吃兩道肉,還吃燒鴨。

溫清哲一出門,陳紅梅就開始煮菜。

最後一道菜出鍋,溫清哲回來了,他滿臉春風,提著半隻肥燒鴨。

陳紅梅下意識道:“怎麼買這麼多?”

溫清哲笑道:“我去到剛好收攤,就剩這半隻,大叔便宜賣了,才二十文。”

說完看了一眼張雲秀,見後者也在笑,他笑得更開心。

溫清哲口中的大叔並不是親大叔,村裡的人有沒有關係都叔伯的亂叫。燒鴨偏貴,正常半隻都要三十文。

大熱天的這東西不好過夜,要連夜吃完才行。

陳紅梅砍出一半,又將這一半切成三份,端給了鄰居。

吃完飯後,張雲秀想幫陳紅梅乾活,後者搶過活計將她推開:“我做就行了,你陪二弟去嘛,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摘得張雲秀極不好意思。

她跟溫清哲並肩坐在屋外石階上乘了會兒涼,夏天到了,有螢火蟲在飛,兩個小娃娃非常高興的去撲。

撲完了螢火蟲,又去追竹林飄下來的竹葉。

嘻嘻哈哈的一串童音。

挨著他家的是個破落宅子,裡面全是荒草。

小孩子都調皮,白天在宅子裡面玩的開心,晚上藉著月光也想跑到裡面玩。

溫清哲擔心有蛇就攔住了,他們這裡離田野太近了,旁邊還有竹林,晚上蟲蛇容易出來。

溫清哲問張雲秀:“這幾天在家裡過的還習慣嗎?”

張雲秀嗯一聲,嗯完之後她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都在嗯嗯嗯,然後補了一句:“挺好的。”

“那就好。”

兩人就無言了,都看著兩個小孩折騰。

偶爾有一些路過的鄰居走過來,看到他們也跟他們聊兩句。

“二郎,今晚不去守夜啊?”

溫清哲笑笑:“叔公幫看著。”

“你媳婦啊,不怎麼看到她出來啊。”

“嗯,”溫清哲看了眼媳婦道:“她比較害羞。”

張雲秀:“……”

不過因為這兩個人都是悶葫蘆,鄰居在那裡傻站了一小會,終於覺得無趣,自找熱鬧去了。

入夏了有蚊蟲,天氣也有一點點熱,他拿著蒲扇不知道累似的,不停的扇著,特意的將風扇到她這邊來。

這時,村裡的一群小媳婦兒也出來乘涼,她們大多是跟著自己的夫君出來的,她們夫君聚在一處,那處燈火通明,不知在做甚。

她們幾個小媳婦也聚在一起,說說閒話,聊聊天。

張雲秀看到她們個個手裡都拿著精美的扇子,其中有個小媳婦被其他媳婦誇她的扇最好看,那小媳婦羞紅著臉說我夫君給我買的。

溫清哲見張雲秀好久沒說話,身子側向一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那一群嬌笑連連的小媳婦,雖然離的不是很近,但他視力好,而且大晚上的四周都靜悄悄的,這些小媳婦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清脆。

溫清哲問:“你想要那種扇嗎?”

張雲秀收回視線,看了旁邊的他一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非常認真的看著自己。

她臉有一點熱,搖搖頭。

在他的注視下,她心跳莫名變快了,手指絞著一縷頭髮,垂頭看著自己的繡花木屐鞋,心緒如野馬。

想不到自己這個榆木腦袋似的丈夫忽然想開了,要給自己買嗎?

溫清哲點著頭嗯了一聲:“我也覺得那種扇子雖然看起來好看一點,但沒有這蒲扇實用,那風不夠大,回頭給你買一把新的蒲扇。”

張雲秀癟癟嘴巴,艱難地抬頭看了一下他手中破舊的蒲扇,猶如那濟公的扇,也幸虧他長的好看,心道:不用了。

但是嘴上應的是:“嗯。”

“好!”他似乎變得很高興,蒲扇的風力都變大了許多。

小媳婦們比完了扇子又開始比紅指甲,他們用一種叫做鳳仙花的葉磨碎打成汁,然後敷在指甲用布包上幾個時辰,指甲就會染紅。

“啊,你這個染的真好,你這個顏色好鮮豔,好漂亮啊!”

又坐了一會兒,溫清哲體貼的問:“你要不要跟她們走走?”

“不了。“張雲秀覺得自己跟這些嬌美可愛的十來歲小媳婦不同,她雖然也是新婦,可她已經二十多歲了。

那邊小媳婦們嘻嘻哈哈的笑完,有個注意到了她,向她這邊招手。

那個招手的小媳婦是個性情活躍的大聲的喊道:“過來啊!”

前幾天在渠邊洗衣服時她們有聊過兩句。

張雲秀不想過去,但他就坐在旁邊,她可不好意思直接就這麼隔空喊不過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溫清哲喊了一聲:“她不去。”

他的聲音不是很高,但是很沉,穩穩的傳到了一種小媳婦兒那裡。

當即一群小媳婦就笑開了:“原來是被夫君拌了腳。”

有幾個膽大的跟他說:“溫二郎,你怎麼不去跟那些男人們一起玩?讓你媳婦跟我們一起玩。”

“是啊,老是纏著媳婦做甚?”

溫清哲:“……”

張雲秀掩唇而笑。

打完了趣,小媳婦們就推推搡搡走了。

不一會張雲秀就輕輕打起了哈欠,她突然覺得頭皮一癢,受驚的回頭一看。

原來是溫清哲摸到了她的頭髮,見她回答有點歉意道:“頭髮快乾了。”

說完,他收了手,繼續給她扇。

明明吹著風,張雲秀不知道為何覺得更熱了,心跳也不受控制。手捏著耳垂,感覺耳垂也很燙,欲蓋彌彰問道:“那你的頭髮快乾了嗎?”

他:“嗯,幹了。”

房裡,兩人橫在床上都沒說話,就在張雲秀以為他們今晚就這麼過去了時,她眼角餘光瞥到溫清哲側過身來,她一陣緊張,好一會兒才聽到他道:“你的那件小小衣服舊了,要不要換一件?”

他不光說,他還比劃。

夜暮下,張雲秀的臉青紅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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