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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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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之前的舊床板被溫清哲劈了當柴燒,如今只能請三位青年才俊擠草屋。

草屋是這兩天建好的,幸好有稻草幹,草屋不大,旁邊還有一堆石頭柴木,三人只能擠一塊兒將稻草斜放,就這麼靠著睡,還不能平躺。

深秋夜冷,謝策立拍拍肩膀:“阿謹,我肩膀借你挨。”

張雲謹靠著牆:“不必。”

張雲秀讓溫清哲給張雲謹他們抱張舊棉被過去。

抱團取暖雖然不冷了,但靠著稻草堆睡,第二天醒來腰痠背疼的。

謝策立本是富貴出身,最難受,捏著脖子道:“今晚得先將這柴房清理一下!”

溫清洛巴不得他馬上走:“你還想在這裡久住?”

謝策立道:“自然,本官要體驗民生!”

溫清洛默默給他豎了個拇指。

溫清哲早早就起來燒柴熬了粥,趁著粥未熟的功夫,吩咐溫清洛幫看火,上山摘棯子,謝策立非要跟去體驗民生。

摘棯回來,山腳下小孩子抱草過來了,這時大夥兒都醒了,幫忙收草。溫清哲給了錢又一人分了一懷子棯。

小孩子有錢拿還有棯吃很高興。

溫清哲沒看到吳家那五姐弟,便問他們在幹嘛。

小孩們吃著棯,嘰嘰嘎嘎,好一會溫清哲才理清他們說什麼,原來吳家在造泥房子,那姐弟在家裡忙呢。

這倒是好事。

溫清哲笑著別過小孩們。

謝策立奇怪道:“姐夫你收這些雜草幹什麼?”

溫清洛哼道:“餵魚,這都不懂!”

此時粥已經熟了,溫清哲熬的是魚蝦粥,夜間放在山溪間鑽入竹簍子裡的魚蝦,他先處理過魚,將魚肉挑出,粥中沒有魚刺。

深秋清晨天涼,魚粥正熱,吃一口,味道鮮美,半點沒有聞到腥味。

水煮了雞蛋,一人一個,又將棯洗了,當點心吃,大家都吃得很滿足。

溫清哲用白粥拌菜葉子去餵了雞鴨鵝,再去餵魚,不過今天收到的草,肉眼可見雜草很多,有些不是魚能吃的,有些甚至有毒。

溫清洛也是幹慣農活的,知道哪些草魚能吃,哪些不吃,過來幫忙,分撿片刻,他不由得怨道:“哥,就這些野草你還費錢從那些小孩手上買,你錢多啊?還不如自己去割草呢。”

沒有吳家小姑娘幫忙,小孩子撥的草很差,分撿很廢勁,難怪溫清洛會報怨了。

挑出魚不吃的草後,溫清哲還要去割魚草。

謝策立靠在樹叉上,也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一罈子酒,這次沒人跟他分,他就自己晃著罈子慢慢喝。

沐浴在陽光下,深秋也沒多冷。

此處青山綠水,滿地的小黃雞鴨,奔騰的大狗,辛勤勞作的人,秋日也愜意。

他見溫清洛任張雲謹使喚來使喚去,跑前跑後的,還挺高興,但一看到他就癟癟嘴收了笑,不由得好笑問:“三弟,你很討厭本公子啊?”

溫清洛一愣,還是抬頭道:“你整天對人使喚來使喚去的,誰喜歡你。”

謝策立嘴角揚起奇怪的笑:“是嗎?張雲謹不也對你使喚來使喚去的?”

溫清洛昂頭氣勢凌人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老師呢,再說了,老師是真誠實在的,哪像你彎彎繞繞的一肚子壞水。”

謝策立好笑道:“我哪裡一肚子壞水了。”

溫清洛:“就有,你看你現在笑的,不知又在打什麼壞注意!”

謝策立喝了一口酒,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阿謹跟我比你好,你妒忌了?”

溫清洛一咽,道:“才沒有呢,我跟老師也很好啊!”

謝策立從樹上一躍而下,飄若天神,這位自稱文武雙全的貴公子似乎真的沒有騙人,他會武功。

只是溫清哲在種樹,張雲謹還捧著《齊民要術》,都沒空欣賞他的絕世武功。

張雲謹還要吩咐溫清洛做些什麼,張雲秀奪過他的書,敲他一腦瓜子,遞給他一個鋤頭:“盡會說,自己種!”

張雲謹啊一聲,抱著鋤頭悶頭去挖坑。

謝策立在旁邊蹲了一會兒道:“阿謹種樹啊?我也來幫忙。”

他這種懶散的模樣,都讓人忘了他是一縣之首。

溫清哲停下來,杵著鋤頭:“謝公子你這華衣貴服,下地不好吧?”

謝策立拂袖:“無防。”

他拿了根苗往張雲謹坑裡栽。

張雲謹皺眉道:“你要幫忙也不將袖子收一收,盡來搗亂!”

溫清洛就笑。

他沒笑停,一抬頭髮現謝策立盯著他看,頓覺危機四伏:“幹嘛?”

卷個袖子還得他去幫忙,溫清洛無語道:“謝公子你要不將你這礙事的外衣脫了吧!”

但是謝公子下地還是要風度。

好不容易擼好袖子,這位貴公子下地才揮舞兩下鋤頭,頓覺不對徑:“我挖的這個坑是大理石坑嗎?怎麼這麼難挖?”

溫清洛也拿了個鋤頭過來,四個男人挖坑,種起樹苗來速度加快了許多。

值得一提的是,到最後大夥收工時,謝公子還在挖著他自己的第一個坑,挖得老深了。

給樹苗澆水後,溫清哲坐在地上歇息望著旁邊的空地,有點茫然道:“好了,柑橘都種完了,接下來種什麼呢?”

張雲謹拿出手帕隨手抹著額角的汗珠:“姐夫種桑樹吧?”

溫清哲道:“沒種過,不曉得。”

張雲謹道:“能養蠶,能賣桑椹,還可以餵雞養鵝。”

溫清哲轉頭問張雲秀道:“媳婦,你覺得呢?”

張雲秀正在看著她的花田,昨天剛撒下種子,今早她一起來就先灑了水,不知何時冒芽。

張雲謹笑道:“我姐只想種花。”

張雲秀收回視線,一笑,認真道:“種桑吧。”

溫清哲站起來:“行,那就種桑。”

張雲謹繼續跑去研究他的那個竹渠,埋了一段,山地坑坑窪窪,四處是石頭,不是那麼容易搞。

最後還是決定沿著山溪往上走走,看哪兒方便開渠。

謝策立看著這個迂腐但是做事認真的書生,突然道:“如若將來阿謹做官定是個好父母官。”

至少他願意親自下地體恤不是。

還沒感嘆完,就被張雲謹喊去打下手了,張雲謹已經決定好在哪裡開挖。

現在沒有樹苗可種,溫清哲在旁邊看著,也給提了一些意見。

鄉村田地就有許多小渠,嶺地的較簡單,那些沒有靠近小渠的地,水都是從上一個地流下來的,每一個地都會沿著田梗專門開一道渠,方便灌溉。

下地不要水,田埂堵著,自己的地四角就能流滿水。

下地要水,將田埂鋤開一個口,水就會流到自己田裡。

人民的智慧無窮無盡,只是一開始給一片荒地開渠,還是挺難的。

只要規劃得當,麻煩一時以後都不用麻煩了。

他們四個男人在這裡苦幹還是累,進度還慢。

謝策立揮兩下鋤就直不起腰,建議下村走走,看能不能請些勞力?再請問一下老人,如此開渠對不對。

雖是偷懶之舉,但意見中肯。

他們四人都不是經驗豐富的莊稼漢,溫清哲雖然見過,但懂得不多。

這山腳下是縣城有名的貧困村,村中大多還是茅草屋。

張雲秀也正想下山看看吳家小孩在忙什麼。

張雲秀跟溫清哲沿著村人指示來到吳家,發現他們家果然在造泥屋,五個小孩都忙著搬磚,攪泥漿。

看到他們倆都非常熱情的打招呼,吳氏夫妻還請他們坐下來喝個茶。

謝策立有意幫扶這村,出三十文請一個壯年。如今不是忙時,三十文算是很值錢了。

誰知竟然請不到人,氣得他握扇連道幾聲:“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也是,如果這個村子的人不懶,那塊地也輪不到溫清哲來開荒。

這種山地,附近的村民買會更便宜,基本是送,這都沒人耕種。

倒是有一些小孩兒來應徵,謝策立出十五文一個,那些壯年一聽立刻都讓自家小孩去幫忙,自己就在家裡嘆茶,還笑他人傻錢多。

謝策立平地一個趔趄。

謝策立讓溫清哲他們一行挑選勞,他自己不知何蹤。

等他回來之時,溫清哲已經將人挑好了,只見這人變得神清目爽,穿著粗衣麻布,白紙扇搖得瀟灑,領著一眾婦孺老少,浩浩蕩蕩出發。

貴公子就是貴公子,給他帶出了一種帶兵遣將的氣勢。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捕快上村一戶戶敲門,分了荒地,嚴令每個壯年要開荒種百棵桑,年前必須種完。沒中完者,先賞三十大板,再請牢裡吃飯。

還請各家互為監督,若有讓婦孺老幼去,發現一次,幫揭發者種十棵,不管揭發者幾個,上無封頂。

種樹最多者賞布匹十匹,大米十擔,白銀十兩。

這下嘆茶的漢子,手中的茶都不香了。

山林間空前熱鬧,謝策立在旁邊監督,還挑了幾個勤快的壯年漢子,給他們多加十文錢讓他們主持秩序,千萬不要讓人亂跑。

溫清哲偶爾也偷個懶,跑去幫他媳婦種花。

又有一窩小雞要破殼而出了,溫清哲拉著張雲秀去看,一會兒,張雲謹也擠過來,溫清洛跟謝策立也跟過來了。

溫清哲正在給一隻抱窩的母雞挑雞蛋,他給旁邊幾人解釋如何分辨出哪隻雞蛋能孵出小雞。

那幾人在他介紹下,跟著各選一隻母雞挑雞蛋讓它孵小雞。

張雲謹跟溫清洛去翻石頭,那些石頭一般開,許多蟲子四鑽,剛破殼的小黃雞跟著它們母雞嘰嘰嘰吃蟲子。

到了傍晚,勞力散去,吃過飯後,收拾一下柴房,天完全黑下來。

他們幾個男人要洗冷水澡。

張雲謹脫了上衣下山泉時其餘三人都嚇著了,問他要不燒水洗算了。

深山夜裡山泉水冷得刺骨。

溫清哲今日聽山腳村村民說話,問道:“謝公子,聽說最近有殺人犯逃到山裡來了?”

謝策立無所謂道:“是,不用擔心,有我在。”

溫清哲確實不擔心,自從這位謝公子來他們這裡當縣令之後,他們縣城周邊的土匪基本沒有了,殺人放火這種事真的是好多年沒發生了。

這位謝公子出身不凡,不是透過科舉為官,他初來當縣令時,甚至帶來了萬騎。一路橫掃土匪。他的侍衛都比官府的捕快多,還有一群幕僚為他出謀劃策。

至於謝公子本身有多少真憑實學,也沒人可知,不過想來應該沒多少,不然怎的跟他那不學無術的弟弟一樣看到張雲謹就流口水。

但是這種身居高位之人,識才懂才,知才善用,那就是最好的,很明顯,他們的謝縣令就有這個目光,有這個能力。

他很懂禮賢下士,曾經為了縣城的醫師一事,就追著一個隱世的古稀之齡老人出山,死纏爛打,懇請她將畢生所學傳給他人。

只是謝公子現在出現在這裡,其實是為了抓兇手?

溫清洛道:“那個光棍他是逃到這裡了嗎?”

溫清哲:“哪個光棍?”

溫清洛:“就是隔壁村的那個光棍,不知怎的,說是分贓不均,吵得很兇,將譚四一家全殺了,就剩睡在牛棚的譚阿婆沒死到。”

隔壁譚家村有個聞名遐邇的光棍,懶得清奇,穿得身光頸靚,家徒四壁,整日周村行遍,三四十歲,無爹無娘。

譚四夫妻平時就貪小便宜,對老人亦是兇,還趕到牛棚睡,這真是福兮禍兮。

雖然謝公子說這邊有他的人,溫清哲還是放心不下媳婦先行穿衣離開。

張雲謹靜靜泡在泉裡不說話,解下發帶後,墨髮如瀑。

謝策立靠著一塊被山泉沖刷得光滑的大石,多看了張雲謹兩眼,月光下此男子膚白如雪,薄唇如粉,冷淡的神情猶如謫仙,一笑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

忽然他口中的美人“啊嚏”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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