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咬著牙闖了出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眼前的棕發隨風飄蕩，一瞬間仇恨衝上蒙娜的腦海，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
銀星昏迷，艾德拉重傷，多莉絲失去行動能力，在這個時候，身邊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個。
心裡有多沉，蒙娜臉上就有多穩重。
克里身後的軍隊明顯藏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蒙娜眼神掃過他們，越覺得諷刺:“你想做什麼”
“把蟲卵交出來，”蟲星的戰鬥力所剩無幾，人到窮途尚且會反撲，更何況已無後退之路的蟲族，克里逐字逐句地傳達著上面的要求，“人類暫且不會與蟲族開戰。”
蒙娜默不作聲地盯著克里，眼神越來越冷，早在剛察覺人類的氣味，她四散出的精神力就已經開的召喚著蟲族往這邊聚集。
“是你讓她變成這樣的。”蒙娜眯著眼上前一步，克里身後計程車兵蠢蠢欲動，被他抬手製止。
“有大量的蟲族往這邊聚集了，”克里身旁的一個臉色略顯陰鬱的男人提醒道，“元帥，您不是要將功贖罪嗎只要將蟲卵拿到手就足夠了，您還在等什麼”
克里轉頭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那是他的副將，他曾經萬分信任的副將。
“內利，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克里的聲音像簇了冰，他上前一步，喊道，“蒙”
話沒說完，身後士兵的視線忽然被一旁的小個子所吸引，他驚訝地喊出聲:“長公主您怎麼在這”
“您當真勾結蟲族嗎”內利找準機會，陰惻惻地發問。
陶西那將陸一五探出的頭重新推了進去，眾人只能看見銀灰色的頭髮一閃而過。陶西那的冷臉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初現了，她用了根樹枝將發盤了起來，將凌亂藏到深處。
“什麼勾結蟲族”
她的聲音不大，孩童的身軀也還稚嫩，克里卻能從她身上看到過去的君主的模樣。
“內利，你私底下的那些把戲誰不明白若不是父王多疑，你以為你的計劃能夠成功嗎”陶西那嘲諷地盯著他，幾乎要將他看穿，“你還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除了皇后的推波助瀾，你以為後面沒有父王的手筆”
“他什麼都知道。”陶西那冷靜地下了決斷。
事實上，她這些也只是瞎掰的而已。
但只要她說的足夠自信，不是事實暫且也能變成事實。
研究所的主負責人是內利，藏於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人蟲化的實驗，是皇后授意，也是內利教唆。
偏偏他們用的都是陶嚴戰的名號。
藏在後頭的研究員騷動了起來，他們終於發覺了不對勁。
“這項研究原本不是帝王授命嗎”有個高高瘦瘦的研究員驚恐道，這要東窗事發，一定是死刑的事情，怪不得，怪不得內利說上面在掩蓋這個實驗。
內利將一切都推在了那個蟲族身上，那個恰好來蟲星調查蟲化的蟲族。內利順水推舟，將蟲化的所有都推到了她身上，剛好的是，多莉絲的能力正是同化。
她成了掩蓋內利野心的墊腳石。
艾德拉將她救出，更是坐實了這個“事實”。
“原來你不是做給大家看的，你是做給帝王看的。”高高瘦瘦的研究員連連退後，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退後的同時，身後一道深灰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把匕首，猛地刺向了他的心臟。
研究員死了。
內利轉過頭，眼睛藏著毒蛇一樣的寒冷，他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一管試劑，透明的玻璃瓶裡通體冰藍，像海水一般，看起來十分無害。
蒙娜退後一步，她莫名覺得不詳。
“那就讓你看看，是人蟲化的人類厲害，還是你蟲族厲害了。”
“那是什麼”人群騷動起來。
“那是沒有實驗過的進化藥劑，天哪，他瘋了嗎，他要用帶誰的身上”
“進化藥劑”內利轉頭看向發聲的那個人，輕笑了一下，從貼身口袋裡掏出另一支透明的藥劑，眾目睽睽之下揭了開來，“是對應的催化藥劑。”
“你們都喝下了這個，不是嗎”
蟲化藥劑不是立刻起的作用，而內利在飛船上時，以飲用恢復藥劑保持能力的理由，讓所有人都喝下了蟲化藥劑。
而針對時速，研究所自然也製造出了縮短時間蟲化的藥劑，這種藥劑無色無味。
人類轉換蟲族的程序中，嗅覺變得十分靈敏，這就讓研究員抓住了一個契機，一個激發進化藥劑裡因素快速溶解生效的契機。
現在，催化的時候到了。
身後的研究員有人想通，但連話都來不及說，只好抓緊時間地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可是太遲了。
玻璃碎掉的聲音想起，內利早已將藥劑摔在了地上。
剎那間，蒙娜感覺到一股極其沖和噁心的氣味衝上腦門，激得她的情緒猛然躁動起來。
蒙娜親眼見那些人類罵都沒罵出聲，一陣陣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
他們的下半身長出蟲族的身體構造，上半身也則是不規整地生長，醜陋無比。
蒙娜眼神一利，她往後看了一眼，將陶西那送到洞口裡，召集了大批蟲族圍了起來。
她的身形逐漸變得巨大，轉眼間，已是龐然巨物。
蟲母蒙娜。
艾德拉也在同時出現幻化本體。
兩蟲異口同聲。
“那就讓你看看，是哪個厲害好了。”
身後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一片混亂中，無數的糾結在克里的內心沉沉浮浮，統統轉換為殺意，他召喚出自己的機甲，對上了艾德拉的眼神。
———
火光四起，蟲族與人類的氣息混合，紛亂，淋漓。
艾德拉死了。
蒙娜打得精疲力盡，人類身上的回覆藥劑及他們本身的戰鬥機能，還有依舊保持理智的人蟲士兵，都讓蒙娜支撐不住。
儘管蟲族有恢復能力，仍比不上人類的藥劑。
蒙娜節節敗退。
內利沿著邊緣潛入，他的眼前只剩下一個目標——蟲卵。
小小的身軀擋住了他，內利盯著陶西那，一步一步地靠近，猶如踏在了她的心坎上。
陶西那死死地咬住嘴唇，與內利對峙著。
陸一五害怕得微微發抖，但在內利靠近時，仍是鼓起勇氣衝上前去，猛地撲到了內利的腿邊卻被一腳踹了出去。
陶西那嚇得微微一抖，但隨即而來的憤怒和擔心瞬間淹沒了她，身體裡似乎有什麼在發生轉變，腦袋一瞬間變得空白。
無思緒地漂浮中，一聲鷹鳴打破了困境，將她救了出來。
“沒想到啊，小小年紀居然精神力強大到這種地步，”內利的眼裡蹦出嫉妒的火花，“看來讓你失信是對的選擇，你確實不該留著。”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立馬就動作起來，強烈的殺意朝陶西那湧去，有一瞬間，陶西那思索不了任何東西。
“你想做什麼”一把刀擋在了內利面前，栗色的髮絲閃過，克里將他揮退幾步，擋在了陶西那身前，“謀殺皇儲嗎”
渾身浴血的克里剛從與艾德拉的對戰中逃出生天，身體卻已經到達了極限邊緣，搖搖欲墜。
“皇儲”內利不耐煩地笑著，看著仍留有一口氣的克里，“通敵的重罪，我為國除害，算什麼謀殺”
他不欲再說什麼浪費時間，陰狠地盯著面前的克里，衝了上去。
克里擰著眉凝重而急切地轉頭對著陶西那喊了一聲：“跑！”便迎著內利上去。
混亂間，陶西那緊抓著克里塞給自己的東西，毫不猶豫地轉身便逃。
只是他終究是強撐著的弓，那口氣再久也有撐不住的時候，內利沒廢多大力氣，便將他按倒在地。
讓他直接死去太過奢侈，他要讓克里親眼看見他想要守護著的，最後都會被毀掉。
那樣是對驕傲者最痛苦的折磨。
“你好好看著吧。”內利蹲在克里面前，凝視著這張一直以來都壓在自己頭上的臉，感受著克里生命的流逝，他有那麼一刻的如釋重負。
“那麼就再告訴你一個訊息，”內利笑得開懷，“蟲卵是人力催生的，並不是什麼蟲族誕生的更加強大的武器，那是一個實驗成果。”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往陶西那逃走的方向追去。
“內利——”克里的力氣不斷流失，連氣息都有些走向遲暮，他看著往日站在自己身後的隊友那陌生的背影有片刻停頓，但那很短暫。
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去向了另一個地方。
克里不甘地盯著盡頭，很快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
不對。
蒙娜看著眼前的戰況，人蟲化的人類失去理智，卻也不受她的控制。狂亂的人蟲與尚存理智的人類廝殺，一方進攻一方防守，加上自己控制的蟲族，蒙娜精準地控制住了一個平衡，一個讓勝利逐漸傾倒向自己這邊的平衡。
艾德拉不見了。
蒙娜四處尋找，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了她。
那雙本就枯黃的眼睛徹底失去生機，只是在自己穿梭蟲群來到她面前時，才回春似地亮了一瞬。
“蒙娜，過來。”
蒙娜的拳頭緊握，在這一刻，在她眼前的，只剩下了一直以來將她們撫養長大的蟲母，而此刻她奄奄一息。
她的眼神四處追尋，艾德拉知道她在找什麼：“克里追著他的副將去了，我放了他，”艾德拉長舒了一口氣，生命的綿延力量也隨著這口氣出來，她解脫似地笑了，“我也賭了一把。”
蒙娜往她視線所及的地方望去，猛地站了起來。
“快去吧，還來得及。”
蒙娜沒有立即起身，不過很快她的猶豫就被艾德拉一句話打碎，那雙眼睛又回到了最初見面時，站在她眼前的光景，像開春時溫暖的陽光。
“我的路到此為止，接下來就該你們自己走了。”艾德拉勾起一個僵硬的微笑，這種純粹的沒有任何利用的表情在她的臉上向來難見到，“不要回頭。”
——
就在克里視線開始模糊的那一刻，一抹鮮豔的紅徑直從他身邊略了過去。
明明是是蟲族，卻讓他下意識放鬆了下來。
“陶西那身上有逃生的東西，”克里提著氣提醒，“請你相信我。”
蒙娜的身影沒有停頓，但有一絲什麼順著他的經脈而上，像那天纏上銀星的同樣力量。
打鬥的聲音就在近處，蒙娜加快步伐，忽然從裡面扔出來一個東西，在她的身旁，還有一隻有些透明的老鷹。
蒙娜認出了是那兩個小孩中的其中一個。
她沒有遲疑，略過她朝著裡面去。
——她的目標只有銀星，其他和她並無絲毫的關係。
只是——多莉絲不見了，她感受不到多莉絲的氣息，只能嗅到人類的氣味。
內利的手上握著那顆銀白色的蟲卵，看見新任蟲母，他也絲毫沒有害怕的表現。
他身旁躺著昏迷的銀星，自己的刀尖正懸在她的心臟正上方，在這種雙重的條件下他竟顯得怡然自得。
“蒙娜？”內利不太熟悉地念著她的名字，勾著嘴角要挾道，“放我離開，我就把她給你。”
聰明如內利，他一眼看出眼前的蟲母並不在乎他手上這顆哄搶著的蟲卵，她在意的，只有自己身後的蟲族女孩。
和克里一樣可笑。
“人類奸詐狡猾，我怎麼信你？”蒙娜的牙關緊緊咬著，餘光瞥到一旁偷摸在內利視角盲區移動的陸一五，一口氣提了上來。
“放心，她對於我來說已經失去了用處，不是嗎？”內利笑著，“我不喜歡沒有用處的東西。”
“只要我給你讓路就——”
內利話還沒說完，手上的刀忽然被什麼奪去，他努力抽回，卻像是鑲在了什麼東西身上。
蒙娜看了一眼陸一五手上的鮮血淋漓，五指成刃抓緊時間劈了上去。
內利只好放棄刀柄狼狽退開，同樣的，他快速地從懷裡拔出另一柄刀，趁著與蟲母近身的機會，一刀刺向了她的心臟。
蒙娜悶哼一聲，跪在了銀星身前，但她很快爬起來盯著內利，只見他失望地別開了頭，揣著懷裡的蟲卵轉身就向外跑去。
蒙娜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那一刀雖沒正中心臟，卻也離得極近了，讓她本就受傷的身體幾乎搖搖欲墜。
外面重新躁動起來，蒙娜眉頭幾乎瞬間皺起，在眉間形成了一個小小凹槽。
“你過來。“她看著陶西那，那個捂著肚子嘴角掛了血跡的小女孩，”克里說他給了你救命的手段？“
“是的。”陶西那點頭靠近她。
蒙娜回頭看了一眼銀星，看了一眼幾乎過去每天都在支撐著自己走下來的人，揚起了一抹豔麗的笑容，她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陶西那意識到她的想法，沒有片刻猶豫地點頭：“可以。”
蒙娜對她伸出手:“但很可惜，我不相信人類了。”
陶西那不解地看著她，退後了一步。
蒙娜沒有多在陶西那身上廢口舌，她看向陸一五，伸出了手：“你過來。”
陸一五看著她身後的銀星，沉默地走了上去將手放在她的掌心。
“不要抗拒我，”一絲紅色順著她的掌心流向陸一五的脈絡，蒙娜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起伏：“這是蟲母特有的精神暗示，對人類也同樣起作用，只要生出背叛之心，我保證你們會生不如死。”
“當然，只要我活著，這個精神暗示就能生效。”
“我對背叛的定義是，傷害她。”蒙娜轉頭看了一眼銀星，將手覆在她的眼睛上，一陣光流過，銀星的身體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隻小小的銀灰蝶，她將銀灰蝶放在陸一五帶著血的掌心裡，“這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
“帶她離開這裡。”蒙娜伸出手朝陶西那的方向。
小小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的那一刻，蒙娜一直以來吊著的心終於有片刻放下。
“希望你們人類能夠知恩圖報。”蒙娜為他們指了一條路，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輕聲地說了句，“走吧，希望這一次我沒有賭錯。”
她抬起眼來，感受著外面的躁動，深呼吸一口氣撐起身子，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
她沒有走很久，一個身影便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摔到她腳下。
蒙娜動了動手指，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地抬頭盯著內利，那眼神像是在盯著一團死物，她的四肢開始變化，身軀開始膨脹，幾乎抵住了洞裡的泥土。
沒有顧忌的東西了，蒙娜雙眼發紅，猛然衝了上去。
就在蒙娜準備將面前的人類劈個稀碎時，多莉絲的氣息忽然出現在身前，驚得她的動作都停滯住了。
而就是這一秒，給了內利莫大的機會。
蒙娜回過神來看著內利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截斷臂，是自己曾無數次牽過的，多莉絲的手臂。
蒙娜一瞬間幾乎發狂，可那一秒停頓帶來的後果是她所承受不住的，碩大的身軀妨礙了她動作的靈活力，不可避免地又被內利刺上一劍。
身軀重重砸在地上，帶起一陣塵土。
“這就是蟲母嗎？”內利嘲諷地笑了，“看來也是跟你一樣蠢的東西。”
內利擰著笑靠近蒙娜，在她倒映著的內利的紅色眼睛裡，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不要過來，快走！”
蟲語嘶鳴，內利的手裡的劍正要斬斷眼前蟲母的最後一絲氣息時，身後驟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那個被救走的基因模型源悄無聲息地出現，僅剩的一半臂膀化為利刃，朝他的背後狠狠地劃上一刀。
內利痛極了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地將手中的劍揮過去，刺中了多莉絲的心臟。
蒙娜發出一絲哀鳴，眼看多莉絲的身體墜下，忍著刻骨的疼痛動作起來，舉起的前肢揮向內利。
內利往旁一躲，正好撞上還在支撐著的多莉絲，利刃劃過他的左臉，帶出一道深紅的溝壑。
他痛得罵了一聲，眼看情況不對，抱緊了手中的蟲卵，轉身便要逃走。
克里聚起了所有的精神力，藉著剛消化的蟲母的力量，像迴光返照一般站了起來，追上了內利。
“把蟲卵留下。”
“你站在蟲族這邊？”鮮紅的血從內利的臉頰留向嘴角，望著不遠的洞口，他轉頭陰狠地盯著克里，握緊了劍柄。
克里不再猶豫，他沒有時間猶豫了。
“你瘋了！”內利舉劍抵抗，但很可惜，臨死之人的最後一擊，帶著瘋狂的力道，手中的蟲卵在那樣的攻擊下不慎脫手。
內利盯著落在他手中的蟲卵，又衡量了一秒自己的生命。
只在一秒，他便做出了選擇。
克里望著他逃走的背影，手微微地顫抖，幾乎要把剛拿到手的蟲卵摔在地上。
但他還是繃住了，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人類該死。”蒙娜聽著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前肢小心地搭著多莉絲的屍體，默默地陳述。
她的聲音嘶啞難聽，虛弱得沒有任何力氣，她只能做到爬到多莉絲身邊，企圖離這具逐漸冰冷的屍身更近一些。
“抱歉，”克里把蛋放回了蒙娜身邊，“但人類不該死。”
他說完這一句，也不再看蒙娜，像完成了他最後的使命，轉身走向了洞口。
蒙娜散發出去精神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看見身為人類的帝國元帥將他的刀揮向人蟲化的人類，像努力燃燒生命的最後一場煙火，最後——一個失去理智比較弱的人蟲一爪刺向了他的心臟。
帝國的元帥死在一個人蟲化的人類手中。
對於他的屍體，蒙娜什麼也沒有做。
蟲群逐漸恢復穩定，散落的四肢像小山一樣平地起。
有一陣風颳過。
蒙娜轉頭看了一眼蟲卵，又小心翼翼地埋頭理了理多莉絲的髮絲。
“都不在了，”蒙娜空洞的眼逐漸盛滿水汽，半翼看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對方落了淚，她喃喃道“什麼也沒有了。”
一句話隨著風飄散到四周。
半翼的視角自銀星徹底昏睡過去時，就已經轉到了小小的蟲卵裡。
她看到蒙娜將他帶到銀星進化時待著的山洞，忽然回想起，自己的記憶中，是沒有聲音在擾亂自己的，反而被帶走之後，才開始初現端倪。
蒙娜把他留在那裡，原來是為了壓制他的能力，不想讓他太快覺醒。
為什麼對柏匿司有那麼強烈的殺意？是不想讓他重蹈覆轍。
怪不得他在自己身上沒有太多的蟲族特性，原來他根本就不能完全算是蟲族。
半翼對上蒙娜的臉，想起記憶中那張豔麗的臉龐，很難和對方對上。
她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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