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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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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榮幸之至

呋喃改猛地撲上去,「要你狗命!」刀尖對準大汗的喉嚨,呋喃改大吼,「杵著做什麼?上啊!」

大汗將呋喃改掀翻在地,準備上前再補一腳,眾人撲上去扣手鎖喉,大汗又被拽回榻上,呋喃改捂著胸口咳了兩聲,迅速撿起地上的刀,翻身衝上去,短刀直直地***大汗地胸口。

大汗暴喝一聲,手腳迸發出不同尋常的力量,竟然將眾人都推搡開了,呋喃改將刀擰著轉了一圈,緩緩鬆開,站定。

大汗身體搖晃了下,伸手將短刀拽出來,雙手握緊,毫不猶豫地衝向呋喃改,呋喃改抬腳踹開他,「刀上有毒,別掙扎了。」

大汗的眼睛猛然睜大,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嘴裡發出毫無意義的嗬嗬聲,眾人走上前去,呋喃改冷笑著將刀搶過來,對準血窟窿又扎進去,轉動刀柄,將心攪亂。

*

龜茲王城更名為秋詞城,可惜空有這風雅的名字,卻連個秋天都沒有,只有冬夏兩季。

裴欽兩眼發昏,「明朝啊,你要不以後別問我了,你直接安排吧……」

面前的器物五花八門,裴欽看得瞌睡連天,顧明朝嘆氣,「陛下最多十日之後到,這些器物得早點確定下來,你不是在宮裡長大的嗎?這些你肯定知道點,快過來幫我看看。」中文網

裴欽哭爹爹告奶奶地抱著他身後的椅子,「別提了!我爹孃姐夫他們走得早,就剩下我和我姐,太皇太后心疼她,便讓陛下將我姐夫的爵位給了她,又擔心我們年幼,接我們到宮裡住,所以大家就叫一聲郡主,我就是個紈絝,別找我……」

顧明朝搖頭笑了笑,「郡王若是紈絝,那我師父就是世外客。」

裴欽仰頭看著房梁,「別折磨我了,這些我都不懂,哪兒放什麼,我一概不知,別找我……」

顧明朝嘆氣,將手邊是古書翻了又翻,謝松照在古禮上教得少,尤其是這種細節,現在要事無鉅細地問也來不及了。

禮部的人也在這裡埋頭找例子,可是周國根本沒有北登祭天的先例,現在要找古書上的例子也不好找,細節通常都是被忽略的,禮部的人估計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要操辦這種大的儀程,頭髮都要愁禿了。

「侯爺,我們還是用象牙鏤雕八仙慶壽笏板,參照泰山祭天的例子,如何?」禮部左丞揉著眼睛,將書擺到案几上。

顧明朝頷首,「只有這個最合適了,就它吧。」

「侯爺,蒙古營帳上都掛上了白旗。」話音剛落,尤達就看到裴欽像條魚似的從座位上彈起來,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顧明朝。

顧明朝放下圖紙起身,「走罷,還是帶上兵將,免得對方使詐。」

禮部的官員一聽也是雙眼冒光,佈置起來都更有勁兒了。

裴欽搖頭,「這一點都不像是能征慣戰的蒙古。」

顧明朝點頭,「是啊,一步一步的打擊像是毒蟲蠶食了他們的戰意。現在白旗烈烈,兵士無心,他們又要退到陰山之後數年了。」

裴欽握著刀柄的手不斷收緊,他還是不甘心,「明朝,我們不是為了大週中興嗎?為什麼不滅了他們?」

顧明朝轉頭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遠處雪山頂上盤旋的鷹隼,「郡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裴欽搖頭,「你師父選的人,你都不信?現在的陛下,是大週期盼了四十年的陛下。」

顧明朝哂笑,「武寧公他們當年也說先帝是大週期盼了二十年的陛下呢。人心難測,郡王還是要多留個心眼。留著蒙古,就是留著同僚的命,和自己的後路。」

裴欽聽著他的話,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那山頂的風像是吹過來了。

「侯爺,你的要求我做到了

。」呋喃改指著手下提著的人頭。

顧明朝拱手,「多謝將軍相助。還請將軍稍待些時日,顧某已經奏請陛下為將軍封賞了。」

呋喃改臉色不變,「多謝侯爺。」

顧明朝頷首,卻並沒有要接管蒙古大軍的意圖,呋喃改看到他翻身上馬,面上勾起笑意,行了個萬安禮,「多謝侯爺。」

不過三日,蒙古大軍全部退回陰山以北。

而這時南國的章和帝也正著宗室大臣南下,定都邕城。

盛極一時的大周王朝讓眾人都如在雲端,直到瓦塔守將池瞻戰死的訊息傳來,眾人才知道,匈奴和月支聯合了。

嘉祐帝再次召謝松照到行宮議事。

「陽羨茶是他最喜歡,還有青瓷的茶盞,都一併放在他的位子上。」嘉祐帝指著左手邊的位子道。

萬慎笑道:「老奴都記得,陛下對侯爺真是上心。」

嘉祐帝想起他上次的規勸有些頭疼,不知該怎麼和謝松照說話。

「陛下,臣一早就聽說了,已經將圖樣繪製出來了。」謝松照卻沒有他的不自在,手裡拿著一沓圖紙。

嘉祐帝起身接他,「兄長不是手疼,怎麼還動手寫這些。」

謝松照笑著拱手道:「陛下折煞臣了,臣不過就是上次不小心磕著了手腕,如今已經大好了,不妨事的。」

嘉祐帝接過來圖紙細看,抬眼時又瞧見他手腕上的玉扣,「兄長這手上戴的是什麼?」

謝松照將玉扣塞回袖子裡,「隨便戴的玩意兒,讓陛下見笑了。」

嘉祐帝試探地問了句,「顧明朝給你戴的?」

謝松照點頭,「是。」

「這玉不像是你喜歡的。」嘉祐帝提筆勾出存疑的地方。

謝松照也不同他爭辯,「明朝不愛俗物,不懂這些,送臣新年禮總歸是番心意,臣心裡喜歡,就戴上了。」

嘉祐帝從袖子裡摸出個以竹為主雕成的玉珏,「這個是聖祖時的東西,我想著你喜歡這種獨山玉,就給你帶過來了,上次說錯了話,便當做是給兄長的賠禮。」

謝松照臉上的笑意差點沒掛穩,急忙起身跪下去,「陛下折煞臣了,陛下身為天子,思量之事是萬民之本,臣所不能及……」

「謝退之。」嘉祐帝打斷他的話,「藉口都是假的,我只是想把這個送你。」

謝松照拱手,「陛下,此物太過於貴重,若陛下真憐惜臣,便將這茶賜臣罷。」

萬慎眼見勢態不對,已經悄悄退到門外去了,還順手將門關上了。

嘉祐帝起身,走到謝松照面前,矮身蹲下,「兄長,朕是真的信你,但朕也確實信不過手握重兵的將軍。」

謝松照沒有出聲,沒有一個帝王能放心邊疆的守將,他從來就沒有指望過嘉祐帝能做到。

嘉祐帝將玉珏系在他的腰上,「兄長,以前有條條框框的束縛,你我之間尚且沒有如今這般生分,朕只是想兄長還能像以前一樣,陪朕下棋。」

謝松照恨不得退開十丈遠,嘴上說出來的卻又是另一番話,「只要陛下召見,臣自然會前來見駕。」

嘉祐帝伸手要扶他,謝松照趕忙伸手去虛扶嘉祐帝一把,「陛下快請起,真是折煞臣了。」

嘉祐帝揹著手轉身,拿著紙遞給謝松照,「這南國來的世子還有什麼用嗎?」

謝松照接過圖紙,「臣已經安排下去了,世子就是幫我們減輕江行之屠城帶來的影響的最好人選。」

「你只管放開手做。」嘉祐帝點了點硃筆圈出的地方,「這裡是為什麼?現在是一舉滅掉鄰國的最好時機。」

謝松照心下冷笑,若是都

滅了,那下一個滅的就是武將,這些幫你贏來盛世的人,中興已經謀求到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又要重新佈局謀劃了。

謝松照摸了摸玉扣,低下頭,「一統最容易出現問題,就是舊吏與宗室,蒙古的失敗正是印證了這一點,陛下切勿操之過急,這南國和蒙古都應當徐徐圖之」

嘉祐帝突然看見他後脖子上有點黑色的東西,想伸手去拿掉,謝松照急忙避開,「陛下?」

嘉祐帝指著她脖子,「有點東西在上面。」

謝松照伸手摸了下,笑道:「陛下,這是個傷口,已經結痂了,不妨事的。」

「傷口?」嘉祐帝挑眉。

謝松照謊話張口就來,「是,還是臣不當心,想著給明朝做碗麵,結果刀沒拿穩,手滑甩出去時擦著點皮。」

嘉祐帝看了他一眼,「這種事情你以後還是少做,人家遠庖廚是覺得殺生不仁,你是保命。」

謝松照笑道:「是,臣謹記。」

嘉祐帝將桌上的茶盞端給他,「朕想讓兄長陪同北上,可好?」

謝松照雙手捧著茶盞,估摸著這都要入夏了,應該……不會冷,便拱手道:「臣榮幸之至。那剩下的事情臣就去安排了,不打擾陛下用膳。」

謝松照臉上的笑容一直掛著回到房裡,歸鴻搓了搓手臂,「侯爺,你別笑了,有點瘮人。」

謝松照抹了把臉,將玉珏摘下來,「拿去供上。」

歸鴻接過來笑了下,「侯爺,這……真供?」

謝松照抬頭看他,歸鴻立馬躬身溜出去。

謝松照閉眼摸著玉扣,起身到後院取了壺酒和三炷香,向西跪下,「瞻叔,大周的中興已近在咫尺了,你下去後,記得要告訴期盼的同袍。你們的枇杷樹去年結果了,很甜,只可惜姑姑沒有嚐到。」

歸鴻在廊下攔著鍾洛川,低聲道:「鍾神醫,求求你了,別過去,瞻叔不一樣,侯爺必須要祭拜,他差一點就是謝家的姑爺……」

「我沒想過去攔著他,我只是在這裡等。」鍾洛川坐在欄杆上。

歸鴻訕笑著收回手,「侯爺最近總說手腕疼,鍾神醫,你……」

「別看我。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給他換手吧?」鍾洛川一提起這事就氣得慌,自從這個勞什子的陛下來了之後,謝松照是一日都沒有停歇過,說好回去修養,結果現在還要再往北邊去,那北邊是他能待的嗎?越想越氣,轉身就走。

和鍾洛川一樣氣的,還有在秋詞城的顧明朝。但他知道謝松照要北上時,謝松照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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