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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無形曾國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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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虛銜遭革除 明相贈兵書

導讀:曾國潢押進大牢候旨發落,劉孟容勸募歸來湘勇有救。

為把團練弄垮,撫院指使綠營佔操場不容分述;遠離是非之地,丁憂侍郎強壓怒火遊覽明相寺。

在明相寺,沒有人會想到,曾國藩竟然又有奇遇。

(正文)第二天一早,一道聖諭分別遞進巡撫衙門和發審局:據曾國藩奏:塔齊布忠勇奮發,習勞耐苦;諸殿元精明廉謹,膽勇過人。仰懇破格拔擢。等因。著賞塔齊布三品頂戴以遊擊署撫標中軍參將事;著賞諸殿元五品頂戴署守備事。現湖南團練訓練方殷,該參將、守備毋須到任,仍留團營教練事,莫負朕之所望也。欽此。

接旨不久,塔齊布與諸殿元都來簽押房面謝曾國藩保舉大恩。

曾國藩扶起二人,又是一番勉勵。

把塔、諸二人送走,曾國藩讓隨差將昨晚寫就的摺子送給巡撫衙門的潘鐸銜名,由巡撫衙門的快差送進京城。

潘鐸此時剛用過早飯,正在簽押房同著兩名師爺坐在炕上喝茶。

聞報,命將摺子傳進來,一個人展開來看。

潘鐸看畢,忽然冷笑一聲道:“這個曾滌生,他倒是越來越會做人了!——殺三品團練大臣,他先斬後奏;殺自已的弟弟,他倒要先奏後斬了!”

說畢嘿嘿冷笑兩聲,提筆在下方具了名,又喚過師爺把摺子拿到印房用了印,便鳴炮拜發。

快差剛走,大堂一片聲地喊接旨。潘鐸急忙更衣,快步走進大堂。

一見傳旨差官,潘鐸急忙跪倒恭聽聖諭。

傳旨差官望一眼潘鐸,徐徐展開聖旨讀道:據張亮基奏,賊匪圍攻長沙兵勇獲勝一折;又據曾國藩奏,團營首戰殲賊首一折。朕覽奏欣慰。逆匪竄踞武昌,已歷四月,百姓深受其害。湖南能夠兵勇一心合力剿賊,實為幸事!俟潘鐸到後,好好練兵,一如既往。張亮基已交部敘優,曾國藩另有旨。欽此。

傳旨差官將聖旨交給潘鐸道:“中丞大人,請傳曾國藩來巡撫衙門接旨吧。”

潘鐸急忙讓親兵去發審局請曾國藩來巡撫衙門接旨。

曾國藩很快便來到巡撫衙門大堂跪下接旨。

傳旨官展開一道聖旨讀道:據署湖廣總督張亮基奏稱:兵部侍郎銜湖南幫同團

練大臣曾國藩,因衡州府三品銜歸籍湖北水運道黃路遙,無視百姓疾苦,肆意揮霍團費,已由查辦的曾國藩將其正法一折。又據曾國藩奏:黃路遙損公肥私,已先行斬首平民憤一折。黃路遙身為團練大臣,自當潔身自愛,既已犯法,該侍郎自當申奏朝廷,斷無不經請旨,將其斬首之理!該侍郎無異藐視國法,實屬膽大妄為。姑念其在籍守制,辦團心切,從輕發落。著革去曾國藩兵部侍郎銜,仍在湖南幫同辦理團練。欽此。

曾國藩雙手接過聖旨,默默地走出了巡撫衙門。

回到發審局,曾國藩脫下官服摘下頂戴,讓王荊七包好,又換上從前的便裝。

當晚,離開長沙四個月不見蹤影的劉蓉,風塵僕僕地走進簽押房。

曾國藩一見之下,不由大喜過望。

他跳下炕來,一把拉過劉蓉的手道:“孟容,你如何離開這麼久,信也沒有一個?滌生還以為你投了長毛了呢!來人,讓飯廳給下一碗雞絲麵端進來!”

劉蓉卻道:“滌生,我聽說朝廷已經起復了您,讓您署了兵部侍郎——您如何還是這身打扮?關於起復您的話,敢則是外邊遙傳的?”

曾國藩道:“早上剛把賞銜革除。幫同辦理團練大臣,無官一身輕,不是更好!孟容,這次出去,可有收穫?”

劉蓉坐下喘了口氣道:“我為您拉捐都拉到省外了!總算不虛此行!明日能先到五十萬兩,以後還有十幾萬兩的零頭。”

曾國藩大喜道:“孟容,可苦了你了——羅山剛又招了一千勇丁。江岷樵給省城留了六百楚勇,我已把他們調到衡州了,同劉子默一同操練。剛才我還在想,再有幾天你不回來,我這團練大臣就不能幹了!徐有壬要債都要到簽押房了——這個潘木君,他一到湖南,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以前盛傳他如何肯辦事,現在想來,未必是真的。他在湖南,處處掣肘,團練不好辦哪!”

劉蓉介面道:“滌生,他要他的,您就是不給。要急了,您讓他找張制軍要去!這團營練好了,還不是替他守長沙的?潘木君這個人,我們都不瞭解他。但我聽說,他除了會看滿人的臉子,還當真做不了什麼。不理他!”

這時,親兵帶著一名飯廳的廚子進來,捧進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曾國藩急忙讓劉蓉趁熱吃下。劉蓉也不客氣,接過碗便埋頭吃起來。

曾國藩看著劉蓉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由自言自語道:“辦團練的人,要都能有孟容的這股勁兒,何愁練不出勁旅啊!——咳!”

曾國藩話畢,忽然想起在押的弟弟,不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羅澤南、王錱、塔齊布這時收操歸來,來簽押房給曾國藩請安。

一見劉蓉在座,羅澤南大叫道:“好你個小亮,幾個月不見,卻原來躲在這裡偷偷吃麵條!幾時回來的?”

曾國藩則忙把塔齊布介紹給劉蓉,又招呼親兵給幾人放座、擺茶。

劉蓉放下碗,忽然道:“羅山,怎麼沒有見著澄侯?”

羅澤南默默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王錱悄悄望了望一臉嚴肅的曾國藩,小聲道:“讓大人給押進大牢了,就等聖旨到後發落了!劉相公,這個情就得您老講了!”

劉蓉急道:“滌生!團營剛創成這個樣子,您就拿自已的兄弟開刀!澄侯犯了多大的罪,值得您把他關進大牢?傳出去,可不吃人笑話?”

曾國藩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聖旨到後,你就知道了。孟容啊,你還是講進你募捐的辛苦吧!郭翰林千辛萬苦勸過來十萬兩,第二天又出發了。也不知這幾日有沒有進展——辦團練難,為團練勸捐更難啊!”

劉蓉卻道:“滌生,我在江西聽說,團勇出師大捷。首戰就斬殺了無數長毛,還轟死了一名匪首——究竟是怎樣一種情形?”

一聽這話,曾國藩臉色登時陰沉下來。

他長嘆一口氣,道:“謠傳!哪裡就斬殺了許多長毛?無非是嚇走了而已!我們自已倒大傷元氣。像這種大捷呀,以後沒有也罷。是被逼無奈啊!”

塔齊佈道:“這也是最難得的了。就算一對一,也未必就能把上萬長毛嚇走。”

曾國藩道:“我總講,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命,天下不難平也!現在武官不惜命這一條,我們團營上下都能做到,這前一條,功夫還不到家呀!孟容一路奔波,今日就早些歇吧。明日是我親自看操的日子,還得早起呢!”

劉蓉笑道:“只要能把這團營搞得像模像樣,我累些又算什麼?”

曾國藩道:“我多日無敵手,手正癢呢——羅山他們走後,我倆戰它三局如何?”

劉蓉道:“怕您怎的!快讓人擺棋,羅山幾個正好觀陣。看本帥今日,如何殺得你大敗!”

曾國藩見劉蓉興致頗高,便只好讓王荊七翻出棋子,兩個人就在簽押房裡黑白分明地戰起來。

一局未了,塔齊布已是困得哈欠連天,他一邊走一邊道:“我可是受不住了。誰成想,看下棋,比看操還累。我可先回營了。”

王錱一見之下也急忙站起身,口裡說著:“俺隨你做個伴兒吧。”也走出去。

劉蓉忽然小聲道:“滌生,您從哪兒掏出的這個寶貝?我看這塔齊布,倒和其他的滿員不一樣呢!”

羅澤南介面道:“孟容啊,這塔齊布可是個人物啊。不僅看操認真,而且也吃得苦!滌生能把他請進團營當教習,是我們團營的福啊!”

劉蓉道:“滌生,既然如此,您就該想想辦法,把他留在團營,豈不是更好?”

曾國藩拿起一顆棋子,眼睛望著棋盤道:“智亭,原來位在提標中軍,是我費了許多周折才借來的。現在雖然調到了撫標,想把他留下來也是不可能的。潘鐸放不放姑且不論,與我大清的體例也有些不合。他現在可是我大清國堂堂的三品參將啊!——我只能尋找機會慢慢保舉他。等塔智亭成了副將以上的武職大員,再有人難為我們,他就能替我們說話了!塔智亭的前程不可限量啊!”說著,不動聲色地落下一顆棋子。

劉蓉忽然驚道:“滌生,您這步棋走得倒是高。我倒無法可解了!幾日不見,您棋藝大進了!”

曾國藩笑道:“這圍棋和做人是一個道理,進的時侯要想好退步,退的時候要尋找進的路線。我團營面臨的不僅僅是一路長毛,還有潘鐸、徐有壬、鮑起豹,還要防著欽差大臣琦善——季高隨張採臣去收復武昌,我們在巡撫衙門一個人都沒有。我團營想在長沙站穩腳跟,難哪!”

羅澤南這時道:“滌生,我們欠巡撫衙門的十五萬兩銀子還歸還嗎?”

曾國藩道:“當然要歸還!等明日孟容的款到後,我親自給潘木君送去——我就不信,短了他這十五萬兩銀子,我們就練不出勁勇了?讓鮑起豹給他守長沙吧。”

羅澤南道:“滌生,要依我說,我們就不給他,讓他管張採臣要去!答應給銀子的是巡撫衙門,往回要銀子的又是他巡撫衙門。這事就算鬧到皇上那兒,他也不佔理。對了滌生,新招的兩營營官可曾確定?這一千人,不能無人統帶呀。一旦事急,如何得了?”

曾國藩道:“我想讓李輔朝帶一營。輔朝出身一榜,胸有韜略,又能容人,是塊好料子。另外一個嘛,我早已計議好,只是尚未見到這個人,也不知他是不是早就離開了長沙。我還挺想他的。”

劉蓉道:“這個人可是我與羅山相與的?這個人不到,依我看,就讓蕭孚泗做營官也行得通!”

曾國藩搖搖頭道:“孚泗是塊從軍的好料子,只是還短歷練,火候還欠缺些。等火候到了,我不會埋沒他。我適才要說的這個人,你們二位都不認識。那還是我來湖南查案時,見過他一面。那時他還在撫標中軍當差。這個人若帶勇,定能帶出一支勁旅!可惜——”

羅澤南道:“您說了半天,這個人究竟是準?不會比塔智亭還強吧?”

曾國藩笑道:“塔智亭,智勇雙全,非常人可比。我說的這個人,則是一介武夫。力大無窮,生性豪爽;不愛錢,不惜命,為人仗義;對人對國,忠誠無二,只是少些謀略——他姓鮑名超字春霆,是四川奉節人。我來到長沙便開始尋他,卻只是不見。”

劉蓉道:“好了好了,我們今兒都歇吧。只要有緣,總有會著的那一天。”

曾國藩哈哈笑了幾聲沒有言語。

臨上轎前,劉蓉忽然小聲道:“滌生,這事兒我越想越奇。長毛幾次經過明相寺,如何就沒看到這《百戰奇略》?您一到,偏偏要把劉相爺的塑像位置擺正,竟然就推倒了!看樣子,這長毛就該敗在您的手裡!這是天意呀。天敗長毛,長毛還能不敗?這勇啊,我們不僅要練,還得大練!天命不可違呀。”

曾國藩笑著道:“你個劉今亮啊,你是野史看多了——你別又要編出什麼:明相寺受三卷兵書,琦軍門會湖南團練吧?今天的事,告訴親兵營的人,誰也不準說出去。推倒神靈,可不得了啊!”

劉蓉知道曾國藩是拿《蕩寇志》裡的“還道村受三卷天書,宋公明遇九天玄女”一回來打趣他,便只好笑了笑,坐回自已的轎裡,但心裡仍在《百戰奇略》上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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