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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無形曾國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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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八十七章 侍郎夜狂嘔 軍門話起因

導讀:曾國藩夜半吐個不休,嚇壞了塔齊布,驚呆了鮑春霆。

李臣典親自來請“一手脈”,詎料名醫的架子比撫臺還大。

塔齊布對著駱秉章大發牢騷,另有用意;鮑起豹敘述譁變入情又入理,早有定算。

這回輪到駱秉章發矇了。

(正文)經發審局軍醫診治,又經長沙城出了名的郎中“一手脈”複診,眾醫家得出結論:曾國藩是深度中暑。

“一手脈”很肯定地說:“若再晚發現一刻鐘,曾大人這條命,怕就撿不回來了!”

聽了這話,鮑起豹兇狠地瞪了塔齊布一眼。

塔齊布此時正和駱秉章,講述發現曾國藩的經過,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鮑起豹的眼神。

給曾國藩服了藥,又著兩名軍醫守在曾國藩的床頭,駱秉章和鮑起豹這才回署。

駱秉章的轎子剛剛起去,李臣典才帶著幾名親兵,滿身泥水地走進來。

聽說曾國藩已經回來,李臣典一掃滿臉的愁雲,跪倒就衝著塔齊布磕了三個響頭。

李臣典說道:“協臺大人哪,您救了兩條命啊!”

塔齊布扶起他道:“李管帶,你何出此言?”

李臣典道:“協臺大人,若不是您老找見曾大人,俺還能活嗎???您老當真救了兩條命啊!”

李臣典未及把話說完,滿官廳的人都笑將起來。

因曾國藩並未甦醒,塔齊布不放心,就沒有離開發審局。肚子餓了,由飯堂單給他做了碗辣子薑絲熱面喝下去,直喝得塔齊布出了一身透汗。不知不覺中,塔齊布的病輕了許多。

考慮到鮑起豹尚在省城,怕綠營的人不肯罷休,接著鬧事,鮑超經與塔齊布商量,把自己的一營人馬就地駐紮在發審局的周圍。鮑超本人,則會同李臣典,陪著塔齊布,一邊在簽押房說話、喝茶,一邊在等曾國藩醒過來的訊息。

子夜時分,昏迷中的曾國藩開始嘔吐,而且來勢兇猛。

聞報,塔齊布、鮑超、李臣典嚇得慌忙到床前看視。

見曾國藩吐個不止,塔齊布急忙讓李臣典帶上兩名親兵,抬上轎子,去請“一手脈”。

但“一手脈”因為名氣大,架子也大,夜裡是從不出診的。

李臣典在門外央求了半天,門裡除了傳出一聲“別說是蒸(曾)大人,就是煮大人,我家老爺夜裡也不出診”外,竟再無聲息。比巡撫衙門的派頭還大。

若不是塔齊布提前有交代,李臣典真想放起一把火,把這藥堂燒成一片荒郊。。

得知李臣典沒有請來“一手脈”,塔齊布馬上讓人備馬,要親自去請這位神醫。

但曾國藩這時卻睜開了眼睛。

“智亭、春霆、臣典,你們都在啊?智亭,你沒什麼事吧?我做了個夢,說有人要加害你。你坐過來,讓我看看。”

塔齊布一聽這話,撲嗵便跪倒在床頭,用手抓過曾國藩的手,哽咽著說道:“大人,您老把智亭嚇壞了!您老怎麼才醒啊!”

曾國藩剛要張口講話,卻又哇哇地吐將起來。

床邊站著的軍醫急忙清理汙物,發現吐出的都是些黑色的東西。

兩名軍醫把汙物拿到燈下看了許久,一人說道:“大人這是在排火,想來已無大礙了。”

吐了一會兒,曾國藩又開始瀉肚。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天亮。

曾國藩終於沉沉睡去,臉色明顯比剛揹來時好了許多。

見曾國藩確無大礙,塔齊布忙把自己的兩哨親兵調過來,會同李臣典等人,守在發審局的轅門外,自己趁機回了一趟參將署。鮑超也把自己的親兵留下,自己帶著全營人馬去營房用飯。

早飯過後,駱秉章同著徐有壬趕了過來;不久,鮑起豹也來到發審局。

幾位文武大員,被差官們請進簽押房落座,很快又擺上三碗茶上來。

得知曾國藩尚未醒來,駱秉章把軍醫傳過來,詳細詢問了一下曾國藩的病情。軍醫一一作答。

軍醫退出去後,鮑起豹突然說道:“撫臺大人,曾大人眼見已無大礙,您老看??”

駱秉章見鮑起豹說話吞吞吐吐,不由道:“鮑軍門,您有什麼話,但請講來就是。不要有什麼顧慮。”

鮑起豹道:“撫臺容稟,卑職以為,永順協和提標的人,總關在發審局,這也不是辦法呀。卑職是怕,別的營也跟著鬧起來,這省城的防守??”

駱秉章正在沉思的時候,怒氣衝衝的塔齊布一步踏進門來。

塔齊布既未向三人施禮,也未請安,而是對著駱秉章大聲說道:“真是反了!卑職的家不僅被砸個稀爛,卑職最心愛的四匹良馬,也全被亂刀砍死!對卑職有氣,馬惹著誰了?”

鮑起豹笑道:“智亭老弟,你快請坐下喝口水。你病剛剛見輕,不能上火呀。”

徐有壬這時也忙道:“塔協臺,您快坐下歇息一下。”

徐有壬對滿人的態度總是很溫和。

門這時被推開,一名差官給塔齊佈擺上一碗熱茶。

塔齊布氣憤地坐下。

鮑起豹道:“智亭但請放心,他們砍死你四匹馬,老哥就讓他們賠你十匹馬。這件事,老哥一定會秉公而斷。連協臺的馬都敢碰,這還了得嗎?家人沒事吧?”

塔齊佈道:“看門的老家人,在我家多年,卑職就是被他看大的??竟然生生給踩斷了五根肋骨!這麼大年紀的人,他們怎麼下得去手啊!”

駱秉章沉思著說道:“塔協臺,他們毀壞了府上多少東西,你拉個清單出來。本部院回去後,就讓首縣照單賠給你。”

駱秉章又對徐有壬道:“徐藩臺,這筆銀子,從提標下月的餉額里扣除。鮑軍門,您無異議吧?”

鮑起豹苦著臉道:“這件事,理應如此辦理。但卑職就怕,提標聽說了這件事,再鬧起來,可如何是好啊!昨兒的事,卑職已經調查清楚,是辰字營與永順協之間起釁,才鬧騰起來的。永順協被辰字營給打了,不僅百十名士兵被打傷,連永順協的管帶,鼻子和頭都給打出了血。提標的人見辰字營鬧得太不像,就出面說了幾句公道話。哪知辰字營上下,仗著自己是曾大人親自調進城的,不由分說,把提標的兩名哨長按倒就打。提標計程車兵一見自己的哨長被打,自然不肯答應,便衝上來和辰字營講理。辰字營卻無理可講,只是掄槍瘋打。儘管這樣,卑職仍然把提標餘下的人,好一頓訓斥。卑職同他們講,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曾大人,也要看駱大人和徐大人。你們這樣亂鬧,不是給撫臺大人出難題嗎???咳,湘勇真是越來越霸道了!”

鮑起豹講出這樣一番話來,不僅把駱秉章和徐有壬說愣了,連塔齊布,也呆住了。

駱秉章吃驚地問鮑起豹:“鮑軍門,您說的這些可有證據?據本部院所知,這次永順協與辰字營毆鬥,最先動手的是永順協,而非辰字營。”

塔齊布說道:“酷暑訓練是制軍與曾大人共同定下的,撫臺也是同意了的。誰以後拿這件事做文章,卑職就懲治誰!”

鮑起豹憂心忡忡地說道:“本提不反對酷暑訓練,本提就是怕軍心動搖啊!??看看,鬧出事端了不是?傳到上頭去,誰都脫不了干係呀!智亭啊,老哥是為你好啊!”

鮑起豹又對駱秉章說道:“撫臺大人,卑職還是把關在這裡的人,都帶回營吧。永順協的人,交智亭處理;提標的人,由卑職處理。曾大人病成這樣,我們不能再給他老添亂了!無論怎麼說,曾大人也是丁憂的侍郎啊!”

駱秉章沒有馬上表態,他要權衡一下利弊。

塔齊布瞪大眼睛說道:“軍門大人,您老的話,卑職有異議。卑職以為,在事情沒有弄清之前,參與鬧事的將弁,一個都不能領走。如果此事不了了之,卑職以後還如何訓練?誰又肯聽卑職的調遣?我已經調了卑職協下的兩哨,另將湘勇鮑超兩營調進了城內。卑職已嚴飭各營,沒有撫臺大人和曾大人的話,誰想從發審局領走一名鬧事的人,誰就是此次鬧事的幕後元兇!我塔齊布不把事情的真相弄清,就不配做一回人!”

塔齊布話畢起身,滿臉激憤,大步走了出去。

忍無可忍的塔齊布,終於向鮑起豹發起了挑戰。

鮑起豹眼望駱秉章說道:“撫臺大人,卑職說什麼了嗎?”

駱秉章不想攙和滿人之間的事,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本部院要好好斟酌一下。兵、勇不和,終非戰守之道啊!如今竟然鬧到譁變,謀害團練大臣、統兵大員,這還了得嗎?這股歪風不煞,省城如何守得住?”

鮑起豹尚未講話,一名撫標親兵匆忙走進來稟稱:“稟撫臺大人、軍門大人,聖旨到了,請二位大人與曾大人速到巡撫衙門接旨。”

駱秉章和鮑起豹雙雙一愣。

駱秉章奇怪的是,每次接旨,都無鮑起豹的分兒;鮑起豹的奇怪,也正是因為這點。

兩個人急忙趕到巡撫衙門,接旨後才知道,卻原來是朝廷為加強湖南的防守,將荊州協副將樊燮,升調至湖南永州鎮總兵。據說,這位樊總鎮很會打仗,太平軍幾次攻破武昌,湖北各路官軍無不損兵折將,只有他統帶的人馬毫髮無傷。咸豐於是認定這位樊燮,不僅懂兵事,而且會打仗。湖南調進一位武職大員,自然要讓提督預聞,否則便不合體例。

鮑起豹接旨後滿心歡喜,一臉的紅光;駱秉章卻一肚皮的不高興,臉上卻又不敢帶出來。

因曾國藩未來接旨,駱秉章把聖旨著文案謄抄了一份,送到發審局。

得知樊燮出任永州鎮總兵,鮑起豹與駱秉章的心情,為什麼大相徑庭呢?

因為湖廣軍營都知道,樊燮是荊州右翼副都統官文,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樊燮能夠升調至總兵高位,肯定是官文保舉的結果。而官文其人,又是咸豐皇帝最信任的滿貴大員。聖恩好的,幾乎可以和肅順媲美。

我們先看看官文的來歷。

官文是滿洲正白旗人。王佳氏,字秀峰。生於嘉慶三年,比曾國藩大三歲,比駱秉章小五歲。先隸內務府正白旗漢軍,由拜唐阿補藍翎侍衛,累擢頭等侍衛。道光二十一年,出為廣州漢軍副都統,旋調荊州右翼副都統。太平軍佔領漢陽,有取荊州之意。咸豐三年初,上命荊州將軍臺湧駐防德安,命副都統官文專統荊州防兵。官文的勢力,於是開始和張亮基、臺湧並駕齊驅。官文接旨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募新勇、擴充自己的軍事實力。竟在一月之內,募勇人數超過八千人。實力很快便超過了張亮基和臺湧。

官文羽翼漸豐。

咸豐開始把目光由張亮基、青麟、崇綸、臺湧、駱秉章、曾國藩等人的身上,漸漸移動,轉而投向了官文。

官文此刻就是咸豐的希望。無論官文提什麼要求,咸豐一律答應;無論官文舉薦誰,咸豐一律照準。

官文舉薦的人,鮑起豹怎能不舉雙手歡迎呢?何況,樊燮的到來,對塔齊布大小也是個鉗制。

曾國藩想透過塔齊布,達到間接控制湖南綠營的目的,首先宣告失敗。

試想,湖南軍界發生如此變化,鮑起豹能不高興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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