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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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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地為爐 幸與爾同煎熬 第十章 定風波

天光放亮,允吾。

自從甘奕在允吾城外官道遭遇伏擊後,孟佗再無動作。

甘奕也只是暗中戒備,他將主要心思放在了允吾,允吾舊部大都為沈提山部下,允吾百姓這麼多年也只認沈提山一人。

如今沈提山身死,甘奕走馬上任。

雖經過馬將軍震懾,可虎勒部依舊與甘奕貌合神離,如華雲白殷之流更是各懷鬼胎。

甘奕清楚,要改變如今的狀況最好的辦法就是緩病慢醫,可他更清楚,他一日不能穩住允吾,一日就是芒刺在背,內不能平,外必猖獗。

孟佗不會給他多長時間的。

如此情形下,甘奕只得下劑猛藥,殺一儆百,華雲白殷之流蠢蠢欲動,也是留不得了。

主意已定,將軍府的甘奕提筆寫了封密信,命心腹準備送往軍中某人。

華雲,原沈提山麾下副將,沈提山身死,羌人來攻,畏戰棄城而去,馬豪率部收復允吾,對此人倒未作計較,後因其在沈提山治喪期內軍中宴飲,覬覦將軍位,被馬豪當眾怒打三十重鞭。

甘奕上任後,顧及虎勒舊部,依舊讓此人擔當副將,可他卻賊心不死,陽奉陰違,背地裡在軍中興風作浪。

甘奕將密信交給心腹後,見天色尚早,就雙手合十使勁搓了搓面龐,頭向椅背一靠,假寐起來。

半個時辰後,有侍衛緊急稟報華雲謀逆,甘奕這才淡然的睜開眼睛,對侍從說道:“擂鼓聚將。”

甘奕換上一身戎裝,趕赴校場。

到了校場,他放緩了馬步,馬蹄達達的響起,慢慢向將臺走去。

校場中一片肅殺之意,人馬俱無聲響,將士們都看著甘奕策馬行至將臺。

只見他翻身下馬,登上將臺,面色嚴峻。

“華云何在?”

甘梓出列回稟:“已被拿下。”

甘奕沉聲道:“押出來!”

華雲被押了出來,鐐銬加身,披頭散髮,那還有半絲少壯將領的風采,體如篩糠,只是大呼冤枉。

士卒不為所動,將華雲帶到軍伍前,一腳就踹在華雲膝蓋彎上,華雲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甘奕看了看華雲,問道:“華雲你可知罪?”

華雲顫抖著聲音說道:“將軍明察,卑職冤枉啊,這是有人在陷害我!”

甘奕冷笑道:“既然你說是冤枉的,那我今天幫你查個明白,白殷近前一步!”

只見白殷閃身出列,恭身一拜。

甘奕問道:“白殷,可是你向我告發華雲謀逆的?”

白殷諂媚的笑著說道:“正是卑職,今日清晨華雲派人給我送來一封密信,密信內容竟然是勸我聯絡軍中將領與他行謀逆之事,卑職大驚不已,見事態嚴重立即向將軍府稟報了情況。”

白殷話音剛落,華雲就氣急敗壞的說道:“白殷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派人給你送什麼密信,我倆情同手足,你為何陷害於我?!”

白殷冷笑道:“誰跟你這反賊情同手足?你今日所派之人早已被我扣下,正是你帳下俾將樊衝,只要甘將軍喚來一問便知,這回你可還有何話說?”

華雲咬牙怒道:“白殷小兒,你敢如此陷害我,來來來,喚上樊衝,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蛇鼠一窩,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我的面前信口雌黃!”

白殷轉身恭敬對甘奕說道:“將軍,還請喚上樊衝,讓他與這廝當面對質。”

甘奕喚出樊衝。

樊衝徑直走到華雲身邊,幫華雲擦掉了臉上的汙泥,跪倒在地悽聲道:“將軍,如今事情敗露大勢已去了,您就不要負隅頑抗了,求求甘將軍說不定還能留下性命啊!”

華雲一頭撞倒樊衝,氣極反笑:“行啊白殷,我的俾將你也能收買了,到底是我看錯你了,我栽到你手裡我認了,不過你記住了,我做鬼纏定你了!”

白殷冷笑一聲,不置一詞。

甘奕見事情水落石出了,走下將臺,看了一眼大笑不止的華雲,沉聲說道:“華雲謀逆,人證物證俱在,罪無可恕,按律當斬!”

甘奕提過劊子手手中的鬼頭刀,行至華雲身前,輕聲問道:“可有遺言交待?”

華雲依舊大笑不已,突然大喝道:“我不服!”

隨後淚流滿面,悽聲道:“放過我妻兒老小。”

甘奕點了點頭,華雲慘然一笑,面目突然變得猙獰,大罵道:“你們都不得好死!”

甘奕手起刀落,一腔血竄起老高,華雲的罵聲戛然而止。

行刑完畢後,甘奕將刀遞還給劊子手,接過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重新走上將臺。

看著將臺下鴉雀無聲計程車卒,甘奕從懷中掏出一封封著火漆的信說道:“這就是華雲派人送給白殷的密信,白殷告訴我這其中華雲提到了好些將領的名字,至於是誰只有白殷知道,還有臺下的諸位也心知肚明吧。”

“白殷,這可是你親手封的火漆?”

白殷接過密信左右檢視,確認是自己所封。

“是是是,確是卑職手封。”

白殷諂媚應答。

甘奕頓了頓,說道:“不過從今日後,世間再無此封信。”

甘奕說完後,隨手將密信扔進了臺下的火盆中。

密信瞬間被大火吞噬,引起軍中一陣騷亂。

甘奕面無表情,他等眾人安靜下來後,對站在白殷身後的甘野甘梓喝道:“把他綁了!”

只見甘野甘梓手腳利落的掀翻白殷,拿過繩子將其五花大綁起來。

白殷大驚道:“將軍你這是幹什麼,是我告發的華雲啊,我不是跟他一夥的啊!”

甘奕厲聲斥道:“如此賣友求榮之人留你何用,左右拉下斬了!”

不待白殷狡辯,甘野一刀捅進了白殷心窩,白殷頓時一命嗚呼。

校場眾人齊齊一哆嗦,後脖頸起了一層白毛汗,大氣也不敢出。

甘奕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如今唯一知道密信內容的人也死了,你們安心了嗎?”

校場眾人面面相覷,片刻後,一千多號人齊齊跪地。

“願為將軍死戰!”

甘奕不出聲,緩緩走下將臺,在眾將士的注視下,頭也不回的走出校場。

華雲白殷風波過後,甘奕在軍中樹立了威信,再加上令行禁止,賞罰分明,甘奕迅速將允吾掌握起來,坐穩了主將位置。

華雲身死,甘梓因軍功累積成為副將軍中並無異議,甘野不願被官身束縛,拒絕了白殷職位,依舊當自己的閒職都尉,好不快活。

而在華雲白殷風波中推波助瀾的華雲俾將樊衝,本是甘奕遇襲一事臨時抽調的隨從之一,自襲殺後,已然良禽擇木,投入甘奕帳下。

成功除掉華雲等人後,樊衝明面上降為什長,一年後官復原職,再半年後頂了白殷的缺,和甘梓成為同品秩將領。

等虎勒部其餘不安分的將領回過味這場殺雞儆猴的戲碼後,虎勒部已牢牢掌控在甘奕手中,再加上甘奕生死立判的懾服,故無人再敢興風作浪。

而孟佗也沒有再對甘奕下手,多半因為上次襲殺一敗塗地,孟佗變得謹慎,再加上甘奕迅速掌握允吾,這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自然也不敢貿然行事。

總之,一切風平浪靜。

半月後,就快到了孟佗幼子的滿月了。

甘梓所料不差,孟佗的請柬今日就放在了將軍府的几案上,孟佗雖說和甘奕不死不休了,可明面上還要維持著和睦,畢竟在外人眼中,涼州絕不可內訌,孟佗就算再怎麼不樂意,可也得給甘奕送上請柬。

甘奕等人對這次宴會早已謀劃妥當,到時甘奕赴宴,務必與馬將軍寸步不離,宴會結束後佯裝大醉與馬將軍及眾位同僚回驛歇息。

而甘梓坐鎮軍中,謹防虎勒宵小作亂。

襲殺則由甘野率十名死忠行事。

暫定於宴會後,趁刺史府守衛鬆懈之際,深夜刺殺孟佗。

孟佗死後,必然由車瀟插手,而車瀟同為校尉,與甘奕、馬豪均屬同僚,於一驛同進出,甘奕自然洗脫嫌疑,查不出個所以然,最後不過就成為懸案封存起來。

三日後,甘野帶人出發的後一天,允吾距隴城路途遙遠,甘奕就要準備起程了,甘梓送其到城外。

甘梓看著甘奕揚鞭遠去,約莫是正午陽光太刺眼,他用手掌遮住了眼睛,恍惚間他好似看見了三人分食甘草的場景,他自嘲一笑,轉身走入了城門。

好不容易活下來,

不想殺人可也不想被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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