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路隨驀然笑道：“四年前我選擇不聽言蹊的解釋離開後，到後來再見她時，也曾這樣問過自己。”他頓了下，沒有繼續，而是扭頭朝金朝道，“扶陸叔回暢園去休息。”
……
言蹊等人一直等到凌晨，這臺將近八小時的手術才結束。
首先走出來的戴著口罩的醫生，言蹊一眼就認出了是寧繹沉。他大約沒想到言蹊和秦野也在，明顯愣了下，但也沒那麼都時間解釋，回頭便朝後面的人吩咐：“直接開車送過去，那邊我已經聯絡好了。”
接著，言蹊見顧嘉翰戴著呼氣面罩被推出來。
宋也衝上去問：“帶他去哪裡？”
寧繹沉摘下口罩說：“病人需要進icu觀察，得送去醫院。”
“姑父，他……”
寧繹沉打斷言蹊的話：“放心，手術很成功。我找了離這裡最近的醫院，院長是我曾經的學生，很靠得出。”
言蹊終於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宋也急得不行，卻被醫務人員攔住，再三強調讓他別靠近病人，病人現在還很虛弱。
寧繹沉匆匆跟著出去。
言蹊打算跟上，卻見秦野朝手術室那邊看了眼。
言蹊這才想起寧昭還沒出來，她駐足回頭，寧昭正好出來，手裡還端著一隻淺口托盤，他看見言蹊就快步走了過來。
秦野本來還好奇是什麼東西，等寧昭靠近他一眼就看見了那托盤裡一灘模糊的疑似人.體.器.官組織。
“我去！寧昭你……”秦野本能捂住了言蹊的眼睛，“你發什麼神經！”
寧昭認認真真解釋道：“哦，這是給嘉翰動手術時割下來的一部分腸胃啊，你們不知道，那一刀刺得很兇險，割破了腸道，還刺到了……”
“行了行了！”秦野恨不得再長兩隻手好捂住言蹊的耳朵，他別開臉，“還端著幹什麼？趕緊處理啊！”
寧昭撐大眼睛：“這是嘉翰的東西，為什麼要處理？我要好好幫他保管起來，嗯……先做個防腐吧。”
秦野：“？！”
寧昭的性格這些年言蹊也算是摸清楚了，他會這樣她倒一點不意外。
只是聽到他這麼輕飄飄說起顧嘉翰的傷勢，言蹊還是有些心驚膽顫：“嘉翰哥現在怎麼樣？以後會影響他的生活嗎？”
寧昭正翻找著瓶瓶罐罐，聽到這話，頭也不回說：“一般影響不大。”
言蹊忍不住推開秦野的手：“什麼叫一般影響不大？”
“嗯……”寧昭想了想說，“切除了一部分胃，以後最好別喝酒，好好養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哎呀，你別急，就是整個胃切了，他也還是能活的。”
秦野蹙眉：“好好說話！”
寧昭終於回頭看來：“我說實話不行嗎？”
秦野嘆息回神，摟住言蹊的肩膀安慰：“沒事的，要是有什麼，剛才寧院長一定會說的。”
“嗯。”言蹊點頭。
她給宋也打了通電話，然後和秦野一起趕去了寧繹沉說的那家醫院。
就在離寧昭的安全屋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是海市三院，標準的三甲醫院。
想來陸徵的人已經仔細盤查過這裡，他們這會再把人送來，料想陸徵也不可能想得到。
言蹊和秦野去時，顧嘉翰已經被安排進了icu，除了醫務人員外都不得入內。
宋也在外面來回踱步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了言蹊便問：“我就不能穿了無菌服進去裡面坐著？”
言蹊感激看著他說：“你不用擔心，我姑夫會安排好醫護人員的，嘉翰哥絕對不會出事的。你現在應該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睡一覺再來醫院。我剛才問過我姑夫了，麻醉過後他起碼得下午才能醒來。”
秦野輕聲道：“蹊蹊，你也回去休息下，今天嚇壞了吧？”
寧繹沉在一次接電話：“嗯，還在，你過來？嗯，那最好，你過來守著，我就把王主任他們帶回去了，長寧醫院也離不開人。”
掛了電話，他親自過來告訴言蹊一會寧昭會來，叫他們別擔心。
秦野聽後就輕輕皺了眉，他怎麼覺得寧昭來更讓人擔心。
……
言蹊回家收拾完上床時已經是早上5點多了，一覺醒來快下午1點，很多未接和資訊，大多都是朋友們。
看來昨晚的那場驚心動魄很多人都知道了，當然，焦宛寧等人以為是商業尋仇。
言蹊翻了翻，見路隨也給她發了兩條資訊。
「我在暢園陪著陸叔，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算了，別回電話了，晚上我去月亮灣」
言蹊就沒回，一來她還沒睡醒，二來又想著萬一陸徵再問她關於顧嘉翰的事，她又該怎麼說？
她想她永遠忘不了昨天那通電話裡，堂堂陸氏集團的董事長帶著哭腔哀求她的語氣，要是再來一次，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說破嘴。
……
陸徵一夜沒睡。
連帶著路隨和楊定、金朝也一夜沒睡。
陸徵回去後就翻出了四年前收起的那些顧嘉翰的照片，他就坐在床上一張張地看，心裡無數次地想，萬一嘉翰真的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他想也得活不下去了吧。
沒臉活著了，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就這樣不吃不喝，誰勸都沒用。
金朝從樓下上來，朝路隨說：“少爺先去睡一下吧，陸先生這裡我們看著。”
路隨嘆息：“我也睡不著，讓王媽煮點咖啡吧。”
“好。”金朝轉身走了幾步，又想起來，“您明天回帝都嗎？”
路隨搖頭：“不回，晚兩天。”
金朝鬆了口氣。
楊定身上的電話又響起來。
路隨蹙眉：“又是我媽？”
楊定點頭，硬著頭皮去客房接。
因為白盈聽在，盛妤芳會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一點不奇怪，她打路隨電話路隨不解，就只好一直給楊定打，因為她斷定楊定不敢不接。
至於內容，路隨不問都知道。
無外乎命令他回去。
搞不好，現在她已經派人來海市抓他了。
楊定很快接完電話出來，路隨正要開口，主臥內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接著，陸徵急切的聲音傳來：“嘉翰？”
路隨本能轉身走到門口。
陸徵手裡的照片散落了一地，他抓著手機又叫了一遍：“嘉翰？”
隔著手機陸徵能清晰地聽到那頭各種檢測儀發出的滴滴聲。
隔了一會，終於聽顧嘉翰應了：“只是報個平安。”
話很短，顧嘉翰的聲音很輕。
陸徵剋制著哽咽道：“我知道錯了，你在哪兒？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陸先生。”那邊換成了宋也的聲音，“就想告訴你，嘉翰我會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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