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大人，吃飯了。”
鰲拜看向院子中叫自己的趙老五，回答了一聲“知道了”後，把趴在自己腿上睡覺的3支東山犬拍醒。
這3只狗在戰鬥時都躲了起來，它們沒有經過訓練，面對普通人都可能打不過，更別說手持武器和火銃的敵人了，所以一直被關在屋內。
1人3犬，或者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4犬，天天就守在路口，等待他們的主人回來。
“鰲拜，吃飯了。”
第二次來叫他的是李鴻基，鰲拜嘆了口氣，只帶著3只狗回到了院子。
“老李，主子怎麼還沒回來呀？”
“沒回來是好事。”李鴻基說道：“沒回來說明海事局要用大頭領。”
宋獻策也端著碗挪了多來：“小劉，我們的特赦令都下來了，不用擔心海事局對大頭領不利了。”
這個院子中所有的人，曾經是民夫的都恢復了自由身，參與了與劉一峰走私的早期班底也都洗清了罪名，連宋獻策這個曾經的張匪之人，也洗白了自己。現在他們全部是東山州的自由民，大明的百姓。
這是宋應星表達的誠意，不過劉一峰的身份依然是很微妙的，處於薛定諤的罪人狀態。現在看上去是自由的，但他只要不配合宋應星了，那麼他隨時可能成為一個罪大惡極的人。
鰲拜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李鴻基和宋獻策說的有道理，但就是忍不住擔心劉一峰。他的一切都是和劉一峰繫結的，哪怕現在恢復了自由身，成為了尼勘圖還活著時朝思暮想的大明百姓了，離開了劉一峰他依然很迷茫，一身本事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他放開了3條狗，它們頭也不回的衝向了自己的食盆了。差點撞翻走過來的人，這人正是來蹭飯的李雲睿。
李雲睿他們並沒有被軟禁，但是他打定主意短期內和劉一峰他們走近的。
原因很簡單，他本來就在懷疑劉一峰的背景，結果海事局來了後，他發現劉一峰果然認識海軍高層！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張鈞和劉一峰不僅認識，關係還不錯。
後來回到了金山城，李雲睿故意留了佔族漢子守著小院，結果就知道了張鈞把劉一峰借走宴請一事。
他立刻又安排人在張鈞的食府外守著，然後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劉一峰帶著他不認識的人去拜訪張鈞後，東山州海事局管事，東山州名義上和實質上的土皇帝：宋應星居然也來赴宴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視角。不過這些誤會堅定了他的猜測，特別是現在，劉一峰被宋應星帶到了藟山城，據說要幫海事局做些事，他直接把自己的隊伍搬到了鰲拜他們住處的隔壁，然後天天蹭飯。
他來蹭飯可不是吃不起飯，也不是鰲拜他們還有人學到了劉一峰的廚藝做的飯好吃，他甚至自己破費帶熟食來蹭飯的，目的只有一個：和劉一峰的人搞好關係。
“不過，劉掌櫃再不回來，正旦節就趕不上了。”
正旦節就是大年初一，明朝大多數百姓會在這一天祭祖。東山州這邊則是大家自發的在一片區域燒香，以做祭奠。這是安南都護府帶出來的習慣，在南洋的大明百姓，總有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回家鄉的，於是漢人集中的地區就自發的集中在一起燒香祭奠了。
李雲睿他們已經和李鴻基說好了，今年大家一起去燒香，順便幫犧牲的兄弟們也燒一炷香。但劉一峰不回來的話，這香也就燒的有些沒鹽沒味的。
聞言，鰲拜又沒胃口了，拿著碗看著白米飯卻吃不下。
“距離正旦還有幾天？”李鴻基問到。
宋獻策算了算日子，說道：“5天。”
宋獻策回答後，劉一峰的人表情都有些黯淡了，他們覺得不出意外的話，劉一峰是回不來了，畢竟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間還隔了那麼遠呢。
“主子說初一帶兄弟們去海事局存放骨灰的地方祭拜走了的兄弟。”鰲拜低著頭喃喃說道：“主子還說初二他下廚，大家好好吃一頓。初三做準備，初四參加那3天的廟會。”
鰲拜一方面是真的想劉一峰了，這是他出生到現在對他最好的人。另一方面則是劉一峰的承諾讓他對新年產生了嚮往。
以往的新年，他要麼和其他女真族的孤兒一起搶有錢人佈施的饅頭，然後大家擠在破廟內禦寒。要麼就是在一些混混的知道下在廟會偷摸拐騙，然後祈禱不要被抓到，得手後混混們會多分自己一點。
今年還是他第一次以一個大明百姓的身份過年，意義不一樣。
和鰲拜產生了同樣感覺得人在這個院子中其實並不少。
30人班底中還活著的9人基本都和鰲拜差不多，而後面加入劉一峰的民夫中也有近半人從未好好過過新年。
馬晨接過陳俊遞給自己添的飯，聽著李鴻基鰲拜他們的對話，問到陳俊：“你覺得掌櫃的能在正旦前回來嘛？”
陳俊就是最早私藏金子，被宋獻策那招“天意”嚇到，然後被劉一峰收買人心，對劉一峰無比忠心的人。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不死就是天意，所以在夏傑攻下鰲拜營地時拼死戰鬥重傷，後來攻擊主本營時，帶傷作戰，屬於傷上加傷的重傷員。
馬晨雖然不是重傷員，但跟著劉一峰突擊的他也受傷不輕，兩個傷號就在養傷那段時間成為了好友。
“掌櫃是幹大事的人，回不回來過節無所謂。”
陳俊自從那次“天意”事件後，就神神叨叨的產生了一種宿命感。跟著劉一峰從絕對劣勢反敗為勝打贏夏傑後，這種宿命感就轉移到了劉一峰身上了。他有點狂信劉一峰說的要建城，會帶大家過上好日子。所以對於劉一峰去幫海事局做事，他的解讀是那才是正事，過節什麼的明年還能過。
馬晨揉了揉鼻子，知道自己的朋友又來了。
他看向了另一邊坐過來的趙老五：“老趙，你覺得呢？”
“我老五知道個啥呀。”趙老五吞下口中的飯，又往碗裡夾了一大夾的鹹菜，把陳俊提給他的熱水灌下去後說道：“不過我還是挺希望大頭領能回來的，別看我老五年齡比你們大，我其實都沒去過廟會。”
“我也沒去過。”
陳俊沉默了兩秒，也搖了搖頭。
他們在來東山州之前，都是苦命人。
“老馬，你之前新年都怎麼過的？”
“長白山中一獵戶，一年到頭了能去一兩次山下的城鎮。養父說山下住要花錢，好幾張皮子，太貴，所以我們都是和採參人一起過的。”
“老陳，你呢？”
“我…我…”
陳俊臉瞬間紅了，他之前是個扒手，但手藝不精不敢去廟會那種地方，那是高手才能去的。他的新年一般都是和同行一起去闖空門，他被抓就是闖空門被抓的。
這經歷太丟人，他不想說。
馬晨和趙老五也不追究，東山州民夫沒幾個過去幹淨的。
“哎，其實我也希望掌櫃的能回來。之前和東山錢莊那段日子雖然艱苦，但還是挺充實的。”
陳俊和趙老五對視了一眼，都在暗自吐槽馬晨這廝就是個戰鬥狂。
馬晨當然不是戰鬥狂，而是習慣了打獵時心跳加快，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的日子，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對他來說有些難受，而他認為跟著劉一峰未來肯定不會平淡的。
“行了，吃飯吧，大頭領的行蹤，又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馬晨總結完後，3人開始低頭就這鹹菜也已經溫冷的肉湯快速的解決了自己的晚飯。
就在他們按照營地的習慣，排排站去洗碗的時候，突然很多人都丟下了碗朝院門跑去。
“什麼情況？敵襲！？”
趙老五瞬間就回到了一個月前的那場夜襲中，但他被馬晨按住了：“敵襲個屁呀，這裡是金山城！”
陳俊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看到大哈，三哈和四哈一邊狂叫一邊衝向院門的時候反應過來了，滿臉欣喜的對兩人說道：“是大頭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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