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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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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愛殤

這章是冒著必死的心貼上來的

長吁一口氣:我終於把這傢伙的面紗給挑了~~~~

剛開始動筆寫這篇文其實是沒有情節的

只有四個人物:

一個重生在顛倒世界的嬌貴富家女

一個佛心通明卻我行我素的和尚

一個睿智深沉性情偏執的異裝皇帝

還有一個就是如此複雜卻又如斯簡單的子歸……

雖然知道會被打得滿頭包,但我到底還是將這樣的一個路子歸堅持到了最後呀~~~~

PS:一身黑白,不是寫錯了歌詞。

再PS:決定了,這文的主題曲就是“四月雪了”……虛弱的爬走。。。。帳中無人,快速退出,已經晚了,同伴在黑暗裡一個個無聲的倒下,慢慢轉過身去,他知道事情已無可為。

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酒香,倒在地上的同伴被迅速的拖走消失不見,燈火驟然亮起,兩盞昏昏黃黃歪歪斜斜但就是不滅的紙糊燈籠挑在半空中,燈下一張矮几、一個人、兩壇酒,一罈已經開了放在矮几上,她盤腿坐在地上低頭專注的開另一罈。

抬起頭,清澈明亮的琥珀色鳳眼美得驚心動魄,向旁邊偏了偏下巴,熟悉的溫柔淡淡笑容的表情:“坐。”

走過去在矮几的另一邊席地坐下,將已經開好的酒推過去,拿起她懷裡摸索了半天也沒弄開的那壇,用手輕輕一拍,昂頭喝了一大口。

“酒沒喝?”

“怎麼會,你親自倒的,只是喝了之後就知道今晚不能睡了。”

路子歸點頭:“我也覺得沒這麼容易,不該來。”

太平喝口酒笑了:“可不來不行是吧?”

路子歸誠實的點頭。

“這就是打工者的悲哀……”

太平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遺憾,路子歸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什麼時候知道的?”

“小採死的第二天。”

“我猜也是,哪裡有露出破綻嗎?”路子歸純學術討論的語氣表示疑問。畢竟這麼多年,連家人都一點沒懷疑,沒道理會被太平發現的。

“沒,不過我有個毛病,一聽到人曾經失憶就不由自主的覺得他是不是換了一個人……”太平老實道。

路子歸愣了一下,失笑,太平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笑容同樣的哀傷。

那年那日,她拿著細報一身冰涼,才知道此情已能傷心,那年那夜,她看著他鬆手轉身,才知道此恨就此終身。

路子歸,大姚帝都人氏,仁宗廣順三年生,景帝永昌八年得中武科探花,年方十六,一年小吏,三年邊疆,永昌十二年招回京官封正六品昭武校尉,永昌十七年春康靖王府世女求聘為小王君,辭官,同年有姒國十三公主履婚約而來,一見傾心,求聘,太后收其為義子,封長寧帝卿,強退世女前約,指婚姒十三公主,泰陽城外奉酒而別,世女駐足留不得。

可誰也沒有想到,十七歲奔赴邊疆的探花郎跟二十歲從邊疆回來的路子歸,不是一個人。

十六歲的小探花騎馬遊街時劍眉星目的那張臉,落在有心人眼裡竟異想天開的編織了一張羅網。

那年男子身的探花郎白馬□□奔赴邊疆,同年西妨一戶普通人家在一位摯友走訪以後,失去了他們的小兒子,而這個男孩從此連名字都沒有了。一箇中原的少年探花郎,一個連名字都沒有了的西妨少年,他們之間並沒有關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長著一張一摸一樣的臉……

兩年窺視模仿,一年換身實習,三年事成,熬夠了日子的路子歸受命返京,忠烈的探花郎在異國的萋萋芳草中向著故國家鄉死不瞑目。

日後的路子歸看著那個笑容溫柔的美麗的少女的時候,曾有一刻在心裡想起過這個跟自己長著一張臉的探花郎,取了他的生命,替了他的身份,甚至偷了他的緣,曾以為是天衣無縫,這時才知道上天定數,直達人心。那情,捧在心裡,多少甜蜜便多少傷痛,那人,多看一眼就多一分茫然,太平,你來晚了,你遲到了太久,你愛的,上天配於你的那個探花郎,在你聽著相國寺的鐘聲敲著木魚淺斟低唱的時候化做了大漠中一縷煙塵,而你遇上的,想要牽手一生的,不過是個影子,一個演技完美得失去了自己的影子……

世間皆傳探花郎,誰人知道黑矅蘇爾是誰?

太平,你愛上的路子歸,是誰?

他從一名普通的西妨少年成了傳說中的最高階暗諜,中原真美,可他忘不了大漠,那漫漫黃沙中有他的家,他的族人,他的爹孃姐妹,他深愛的小馬駒,他掩埋的彎刀,一年年,一月月,扮演路子歸扮得太過完美,融入了骨血,看著銅鏡裡平靜的少有表情的臉,連自己都忘卻了大漠上黑摩蘇爾的臉倒映在鏡子裡曾是什麼表情。日復一日,夜復一夜,除了一顆大漠兒女的心尚沒有忘卻,世上只剩下一個路府長子。

做為一名埋藏得最深的暗間,他的身價是極其昂貴的,一般小事根本用不上他,運氣好或許一輩子都碰不到需要他出手的事情,如果那個中午他沒有走進那家酒樓,如果那個十五他沒有路過那條街,如果那個子夜他沒有被拖進那家“子夜”,如果不曾認識她……

她第一次溫柔微笑著等在深夜的時候,他的腦海深處便是一陣轟鳴,那是已經被忘卻的西妨少年在掙扎,可他不能動,他不能動,他披著路子歸的外衣,沒法逃,眼睜睜的看著懸崖,一步步的踏上去,沒有別的選擇。

西妨自立,為順利稱帝,與大姚朝中兩位親王做了交易,他終於接到了他成為路子歸以後來自故國的第一個命令——刺殺大姚的九皇子。

雖然傳說這位皇子即將被送往姒國和親,但兩位親王根本不相信,她們要的是這位傳嗣帝卿的命……他對這位深宮裡的九皇子一點不陌生,“子夜”中被她喚作“小採”的蒙面男孩,宮宴上打量而閃躲的目光……要刺殺在深宮的帝卿太難了,根本做不到,所以這個任務落到他手裡來,誘出而殺之,除了他,沒有人做得到。

善良的帝卿得到有人要暗算他的訊息,果然匆匆偷溜出宮來,一箭穿胸,他看著倒在血泊裡侍從裝扮的男孩,知道那一刻同時死去還有偷偷藏在心裡的那個女子,那抹只敢悄悄閃爍著一點點光的未來,無淚無恨。

婚約作廢,封帝卿,遠嫁,這是早便等候著的結局,他不恨不怨也不痛,直到那夜那女子執著的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許諾未來,承諾海角天涯,那溫柔笑著的臉,琥珀色的眼眸裡,希翼的光芒分明在絕望中燃燒,他才淚如雨下,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睛在等待中漸漸蒼涼,他轉身一步步踏入黑暗裡,眼淚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心早成灰燼。這是從相遇之初天神便刻在血脈裡的嘲弄,選擇從來就不存在……所以給她送行時端那碗酒給她他手一點沒抖,所以一身黑衣持刀闖入她的營地他一點沒猶豫,所以看事已不成他也一點沒遺憾……

早知道她一翻風雲便騰龍的女子,或許他做不到的事情,她行,是她主動走上前的來,也該她來結局,甚好。

一樣的子歸酒,量淺的太平還是小半罈子下去就兩眼迷離了。

“子歸,你喜歡大漠?”

“嗯。”路子歸的眼睛依舊是不變的深沉的黑,“蒼藍的天,無邊無際的黃沙,太陽很烈,月亮很冷,父親送我的小馬駒我給了妹妹,那是一匹漂亮的小傢伙,所有的馬駒裡面就他最聰明,大大的眼睛彷彿會說話,妹妹垂涎了好久……母親送我的小彎刀我埋在從家出去左拐一百步的月勾下面,挖一百下就挖到了……”

太平笑嗆了酒:“別賴哈,等我挖到可就不還給你了。”

路子歸也勾起了唇,豪氣道:“行,挖到就送給你了。”

醉眼彎了起來:“我唱歌給你聽。”

“好。”順手勾過來太平懷裡還有大半的酒罈子,把自己手裡喝空了的塞給她。

探花郎在十九年華化做了大漠的塵土,黑矅蘇爾也早被埋葬,她遇見的愛上的心疼的這個人,是誰?太平拔下手上的簪子敲著空酒罈子微笑著給他唱一首歌:

當四月的天空忽然下雪霜,就會想起信仰

當個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量,就擁有堅強的力量

臉色放在一旁,內心反而寬廣

人世間開始絕望,上帝才開始歌唱

礙……

我們有什麼資格說悲傷

礙……

為誰而恐慌~為誰忙

因為全世界都那麼髒才找到最漂亮的願望

因為暫時看不到天亮才看見自己最誠懇的夢想

慾望變得荒唐

價值顯得虛妄

人世間開始瘋狂

……

路子歸靜靜的喝酒,聽著,黑瞳淺淺溫柔,那年,我邂逅了一個傾世絕的女子,她溫柔笑顏要我一生,可我死在相遇之前。

“子歸,回家去!”太平站起來對著那個背影大吼,雙手放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黑矅蘇爾,回家去!”

蒼茫大地,漆黑的夜,呼嘯的寒風,一個女子的聲音散在空中,空曠的一圈圈的盪漾開去,蒼涼得如同孤狼夜行,蒼鷹單飛,一個女子立在風中,頃刻間彷彿就能石化去。

那年,我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無雙的男子,他的眼睛是我無法描繪的漆黑陰霾,可他死在我遇見他之前。

聞淚聲入林尋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天在山之外雨落花臺我兩鬢斑白,芙蓉水面採船行影猶在你卻不回來,被歲月覆蓋你說的花開過去成空白,看你離開,千里之外,我一身黑白。

燈下一點亮光閃動,拿在手裡指尖冰涼,橙黃琉璃樣色澤,不夠飽滿的內斂的弧形,尚幽幽散著淡淡一陣酒香,他是這樣的男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選擇,所以他從來不曾猶豫,傷也好,痛也罷,千里,他從容獨行。

這一朵酒冰雕的花,含苞不放,沁沁幽幽,冷冷清清。

“明緣你放開我。”太平在明緣懷裡掙扎:“放開我……”掙扎到手腳無力嗓音嘶啞終於痛哭失聲:“我甚至沒有送過他一朵花……”

她邂逅了三個亙古未見的奇男子,每一個,都是劫。

她遇到了三個亙古未見的奇男子,那一年,終結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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