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小姐，南城乾旱了很久，今天終於下了一場急雨。你又是怎麼回事？”
黎笑眉忍住心裡的急切，讓氣息保持平穩:“當然是經過評估，覺得與火絨風投合作最合適。”
“我看……不是吧？”陸陽新的聲調微微拖長，“大小姐，我現在雖然不在南城，但是在南城，我是有點人脈關係的。我覺得，還是再等等，不急……就等這場大雨停了再談吧。”
“陸……”黎笑眉話還未說完，電話那頭就先掛了。
黎笑眉握著手機，指尖捏得發白。
陸陽新肯定是知道董行長的事情了！
可是，這件事還沒擴散開，陸陽新怎麼會知道的？
譚淵嗎？
他們是朋友……當初譚淵跟她合作愉快，這才引薦了陸陽新。
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會讓好朋友受到損失的。
黎笑眉沉了口氣，既然陸陽新打算退出，那麼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趁著風聲還未傳開，找其他機構合作。
下手要快！
她趕緊跟米佳風投聯絡，對方一聽說可以簽約，便定了時間。
只是在去簽約的路上，黎笑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黎笑眉與武琰對視了一眼，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通電話，是米佳的負責人打來的。
外面風雨交加，黎笑眉的眼皮跳個不停，那手機就跟燙手山芋似的，讓她坐立難安。
車子很快，就要到約定的商務咖啡廳了，這個時候突然來急電……
她深吸了口氣，摁下接聽鍵，就聽那邊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黎小姐，我們法務說，合同出了問題，要重新稽核，所以不能過去簽約了，再次抱歉。”
電話結束通話。
黎笑眉的手機垂落，呆呆的看著前面的擋風玻璃，被雨水無情的洗刷。
什麼合同出了問題，只是得到訊息，梧桐飯店有風險罷了。
“……不用去了，回公司。”黎笑眉吩咐了一聲。
前面，咖啡廳就在眼前，司機疑惑的往後看了眼，但見黎笑眉沮喪的垂著腦袋，一看就知道合約取消了。
車子往回行駛，黎笑眉這點兒時間也不肯放棄。
她再找下一個可以合作的，哪怕資金體量小，風險比其他機構大的公司，她也想試一下。
武琰攔住了她，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些風頭機構，訊息都很靈敏的。米佳知道，其他機構應該也是知道了的。這個時候，即使他們還願意跟梧桐合作，條件也會提高，比之前還要苛刻。”
黎笑眉抿了抿唇:“可是……可是我們跟董行長的交易沒有那麼複雜。即使被爆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嚴重的問題。”
她只是申請了延期還款。
武琰的眼神過於平靜，黎笑眉眨了眨眼，一顆心往下再墜了墜。
如果只是一般資金延期還款，那不是什麼大事，可涉及上億的資金，那就不是什麼小事。滯納金罰款都要一大筆，更不要說逾期還款，利息是要往上走的。
“這確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現在緊急籌措資金，把貸款還一部分。到時候就算董行長查出來什麼，我們梧桐可以撇清關係，至少，就算是有關係，也不會受罰很重。”
“再有，我覺得現在那些風頭機構不是不能跟我們簽約，他們只是在找落井下石的時機而已。”
那些機構，投入一分利最好獲得十分的回報，眼下知道梧桐可能有事，苗頭都沒有，就停止簽約，顯然是相等案件公開後再來打劫。
甚至可以猜想，他們正在讓法務列出許許多多的條款，根本不是什麼合同要重新稽核。
武琰迅速的整合資訊，找出眼下最快解決事件的辦法。
這個時候，不是要找風投接盤，而是避免梧桐被風暴捲入進去。
黎笑眉點了點頭，是這樣。
只是……錢呢？
武琰道:“我在羅湖區有一棟別墅，已經聯絡中介去看過，估值大概在八千萬。如果緊急出售，還能再便宜一點。”
“這怎麼行！”黎笑眉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就算真要賣房，也應該是把我的房子賣了。”
武琰瞧著她:“你的房產？”
黎笑眉抿了抿唇。
“可以把一覽春江賣了，正好搬回老宅，陪我爸爸。”
黎家自從出現資金窟窿，已經賣了幾處房產。在國外的那些最先悄悄賣掉，也就國內還剩下幾處。
但如果要賣，也就一覽春江的別墅最有價值，可以暫時填補眼下的這個窟窿。
一覽春江，是她的婚房，老父親在她十幾歲時就準備了的。也是她與戴觀宴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真要賣了，肯定捨不得。
可不賣，公司怎麼辦？
武琰緊擰著眉毛:“你怎麼能胡來，那是你的家！我那邊的別墅，空著也是空著，等公司好轉，我還能再買回來。”
“五年前買的別墅，跟現在是一個價嗎？”黎笑眉搖頭，拒絕他再說下去。
武琰跟了她許多年，可這份房產，是他自己掙下來的，應該承擔這份責任的，也不該是他。
“武琰，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找中介來談談吧。”
……
張媽驚惶的看著中介公司的人在別墅裡這邊看看，那邊摸摸。
“大小姐，你真的要賣房？戴先生知道了嗎？”
黎笑眉眼眸微微一黯，是啊，房子畢竟他也住著的，應該告訴他一聲。
哪天他想搬回來了，可別被人當非法入侵給抓了。
中介評估完，將估價告訴她，一億五千萬，如果急著出手的話，還要更低一些。
黎笑眉點點頭:“好，你幫我掛牌吧。”
把中介送出門，她給戴觀宴打了個電話。
很久沒跟他聯絡，一時不知道怎麼張口。她在等待那邊接通的時間裡，腦中想了些開場白，最後，聽到他低聲的“喂”一聲傳過來。
簡單至極的一個音節，音調平穩而冷淡。
她在這裡水深火熱，他在那邊鼓樂笙簫。
不管不顧。
黎笑眉的眼睛微微發熱，喉嚨滾了幾滾，擠出幾個字:“我要把房子賣了，如果你哪天想回來，就去老宅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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