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看了她一眼:“黎總，你這千算萬算的，還是失算了吧？”
黎笑眉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
之前明明沒說要下雨的，怎麼說下就下。
離譜的是，本以為只是一片雨雲恰好經過，一會兒就能停，可等了許久，天色都黑了，這雨也沒見小。
氣溫也降下來了。
黎笑眉搓著手臂，看了眼堆在角落的破爛東西。
因為沒路，那些東西還沒法運下山。
“燒柴吧。”
角落還堆了村民來不及背下山的乾柴，黎笑眉指揮工人堆柴火，然後上樓去看看房間能不能休息。
被褥什麼的都還是早期的棉花胎，黴得都看不出顏色了。木質的床也都塌了，堆在牆角，牆面都是黴斑，要麼是乾枯的菌菇，要麼是外面的爬藤植物在裡面落了腳。
若不是通了電，誰敢在這裡住一夜。就算是流浪漢，也寧可住山下沒人住的破屋。
太陰森了，一個人睡還不得嚇死。
黎笑眉趕緊下樓，不敢多待著。
手機鈴聲在她走一半樓梯的時候想起來，嚇得她差點走空摔下來。
她接了電話，惡狠狠的罵過去:“戴觀宴，你這時候打什麼電話！”
另一頭，戴觀宴被她這一句吼，吼得莫名其妙。
“黎笑眉，我只是通知一下你，明晚有個宴會，你能不能出席。”
黎笑眉坐在臺階上緩緩神，看著樓下大廳他們架起來的火堆:“不知道。”
“你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橫山。”
“還沒回？”
“下雨了。”
聽對方回答，戴觀宴握著手機往外看了看。哪來的雨，太陽除了往西斜過去，還在呢。
“你那兒下雨了？”
黎笑眉嗯了一聲，感覺不對，問道:“市區沒雨嗎？”
“沒有。”
黎笑眉:“也沒什麼。山林地區本來就氣候多變，一會兒雨就能停了。”
儘管這話她是在安慰自己的。
在這種陰森地方，她很難不多想。
她也不敢再在臺階上坐著了，害怕樓上什麼東西從她背後襲擊，趕緊下樓。
踩踏出咚咚的腳步聲。
戴觀宴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喘息聲還有腳步聲，皺了下眉毛:“你現在，該不是在山上吧？”
“唔，困在這裡了。”
黎笑眉落了地，到人多的地方就沒那麼害怕了。
“你一個人？”
“我哪敢，有施工隊的幾個，還有莫聰。”
莫聰聽到她的聲音，扭頭看了看她。
那幾個人無聊，都在瞧著她。黎笑眉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道:“不跟你說了，我有事。”
不由分說就掛了電話。
戴觀宴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忙音，皺了皺眉，停頓了一秒鐘，從抽屜裡拿了車鑰匙。
……
“黎總，跟老公講電話嗎？”老林笑呵呵的調侃，“我們這麼多人，還不夠保護你的啊？”
黎笑眉臉皮厚，雙手張開放在火堆前暖手:“我不得關照一下，萬一我不能回去，得讓人知道找誰報仇呀。”
“你啊你……”老林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沒良心。
黎笑眉笑了笑，倒不是擔心這些人會對她做什麼。
她找的這幫人，是以前大學同學介紹的熟人。除了收費高之外，沒別的毛病，在業內也是有名的。
另外，還有莫聰在身邊保護，沒什麼怕的。
她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天色:“聽說市區沒有下雨。我們出發前，天氣預報上也沒說下雨。”
老林看了看她:“黎總，你該不是要在這裡講鬼故事吧？我們這些糙老爺們兒是風餐露宿慣了。就是你這樣的千金小姐，不要把自己嚇哭了啊。”
黎笑眉咧咧嘴唇:“誰說我要講鬼故事，可能是山林裡哪個樹妖花妖，或者是兔子精山雞精看中了你們這些男人，布雨留你們呢。”
“……黎總，你還是別說了，我還沒找女朋友呢。”老林身後一個年輕男孩忍不住求饒。
幾個人說笑了會兒，打發了些時間。
在這裡，沒人敢上網刷時間。一來訊號不好，二來不好充電。這裡雖然通了電，但是臨時拉上來照明用電。
黎笑眉攤開地圖，繼續研究了會兒，補充考察過的點。
莫聰只留意雨勢，看了看時間:“大小姐，這雨看起來不會停。要不要通知武琰，讓他派人來接。”
在安全問題上，他只跟武琰做交接。
下山路難行，他無法保證在這種天氣下，可以安全送黎笑眉下山。
黎笑眉也跟著看了眼天色。
即使這會兒雨停了，他們也不能趁黑下山，路上溼滑，太危險了。
“算了，在這裡將就一晚上沒什麼問題。我們隨身帶著水，我還有些餅乾在包裡，能堅持一晚上。”
大家也都同意，就這麼歇了下來。
晚些時，黎笑眉拿著一瓶水一小包餅乾靠牆坐著，苦笑了下。
她低估了自己。
走了那麼遠山路，平時又不是個虧待自己肚子的，這一小包餅乾吃肚子裡，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好餓。
她忽然想起來戴觀宴帶回來的那個沒吃完的蛋糕。
一定是老天在懲罰她浪費食物。
黎笑眉將空了的餅乾袋子揉作一團，丟到火堆裡燒了。
莫聰看了她一眼，默默的把自己的餅乾遞過去。
“不用，你沒點兒體力，還怎麼保護我。”黎笑眉壓著嗓音拒絕，把揹包做枕頭，靠著火堆睡覺。
大家都乏了，橫七豎八的躺著。不講究的，在垃圾堆裡挑挑揀揀，找了幾根乾柴破布鋪在地上睡了。
黎笑眉本是個失眠患者，但在又累又餓的情況下，透過淺淺的眼皮縫隙，她看著負責守夜的莫聰，眼前漸漸模糊，到最後睡了過去。
“……王，公主已經被接回都城，不會再回來了。”一個穿著士兵盔甲的男人跪在地上，悲傷又憤恨，“她是李皇派來安撫你的。他們騙了你，也騙了我們！這根本就是美人計！”
穿著盔甲的男人猛然轉身，紅色大氅颳起了地上一層菸灰，瀰漫了空氣。
黎笑眉遠遠的站著，因著這一層灰塵，更加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是他？
她之前做的那個夢？她又來這個夢裡了？
那個女人呢？
黎笑眉往前走了幾步，只看見遠處漫天煙火，如火燒雲一般紅了半邊天空，落下的煙塵覆了地面厚厚一層，到處是燒焦的房屋，斷瓦殘垣。
滿目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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