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望著她:“那麼你現在舒服嗎？”
童葉欣不說話了，一口一口吸奶茶，然後側過了身。
黎笑眉也不再多問。
孩子們玩夠了，童葉欣要帶著小北迴家。黎寶不想走，瞅了瞅黎笑眉。
黎笑眉道:“那就住下吧……不過，你要跟你父親說一聲。”
黎寶點點頭，愉快的打電話去了。
黎笑眉望著孩子身影，此時沒想什麼，反正她也是武琰看著長大的。可當武琰回來，四個人坐在一桌吃飯的時候，黎笑眉的不自在感就上來了。
司澈的那話像是魔咒似的在她腦子裡迴圈往復。
她看了看黎寶，再看了眼小塵，心裡難受。
武琰也覺察出了黎笑眉的異樣，朝她看過來。黎笑眉對他擠出笑，拿起他的碗給他盛了一碗魚湯。
晚上，兩人獨處時，武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你真是神了，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黎笑眉儘量讓自己放鬆，把氣氛搞得輕鬆些。
武琰壓了壓她的眉心:“這裡皺了。”
“……”笑從她的臉上退下來，她窩著心事，但不想說。
不知道怎麼開口表達。
黎寶，小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誰的孩子。可他一直在她的身邊，也沒有對兩個孩子有什麼偏差。
他不會跟那個混蛋司澈一樣的。
黎笑眉捏了下手指，輕聲說道:“我決定了，把陽城的工作室關閉。”
武琰點了點頭:“我看出來了。”
律師回來時，已經將陽城的狀況告訴他了。
黎笑眉也點了點頭:“不過要等手頭上的工作都完成，有始有終嘛。我算了算時間，快的話，過年之後，明年春天。如果遲一點，就要到年中。不過我打算先讓小塵在南城上學，所以他的入學問題……”
“小塵的上學問題不是問題。”武琰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剝指甲。“你還擔心他沒地方讀書嗎？”
梧桐飯店的人，學校求著來還差不多。
黎笑眉笑了下，這倒是。
“不過，如果小塵在南城上學，到時候就要你看著了。之前都是我在照顧，你可以嗎？”她揶揄的瞅著他。
武琰正要說話，客廳裡傳來吵鬧。兩人進去一看，倆孩子吵起來了。
黎寶對著小塵做鬼臉，手上抓著一把小錘子。
那是小塵挖恐龍的工具。
小塵死死的瞪著她，朝她伸手:“還給我！”
“不給。”黎寶哼了一聲，抓著小錐示威，往旁邊的花瓶敲下去。
這一敲，花瓶應聲而裂，嘩啦一聲，漏了個大窟窿出來。
黎笑眉臉色一變，那花瓶是宋代的！
倒是武琰鎮定。古董玩意兒，對富貴人來說，只是不高興時，敲碎聽個聲響的樂子。
“黎寶——”他壓低了聲音，“把錘子還給小塵。”
“你還想管我？”黎寶不懼他，狠狠瞪一眼，把小錘子往地上一扔，跑房間去了。
黎笑眉抿了抿唇，看了眼武琰，眉心又皺上了。
她就知道，黎寶留下不是想跟他們一起，只是來發洩的。
孩子知道是武琰藏起了她，還結婚了，心裡接受不了。她面上不說什麼，但情緒反應挺厲害的。哪怕之前武琰對她多好，都難以彌補母親不在身邊的日子。
黎笑眉對武琰道:“我去看看她，你先陪小塵睡吧。”
然後去黎寶的房間。
門被反鎖了，雖然有備用鑰匙，但黎笑眉沒有強行進去。她在門口等著，說道:“我數到十，你想清楚了要不要開門。”
也沒說她如果不開門會怎麼樣，就一二三四的數數。
到九時，門開了。
黎寶的眼睛紅紅的，委屈的瞪她。
黎笑眉走進去，將門關上。“一個花瓶而已，又沒人怪你，你哭什麼。”
黎寶一抹眼睛，倔強道:“誰哭了，我沒哭。”
眼睛被她的衣袖擦得更紅了。
黎笑眉拽著她的胳膊，走到燈下，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要證明自己沒哭，不是用衣袖擦一擦就行了的。眼睛是很重要的部位，擦傷了是要瞎了的。”
孩子有點被嚇到，扁著小嘴不說話。
黎笑眉道:“不說話？不說話就去洗澡。”
她轉身鋪床，然後往外走。
黎寶急了:“你、你這就走了？！”
黎笑眉握著門把回頭看她:“不然呢？留在這裡看你發大小姐脾氣，還是讓你打幾下撒氣？我玻璃做的，被你打壞了怎麼辦？”
“你不心疼，武琰跟小塵是會心疼的。”
黎寶的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哇一聲哭了。
黎笑眉沒有哄她，靜靜的看她哭。
“你們，你們……都不喜歡我，那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呢？你跟他是一家人……他也不管我……我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黎笑眉咬著唇，任由她發洩。
等她哭夠了，抽抽噎噎時，黎笑眉拿著紙巾給她擦淚。“你覺得誰不喜歡你？武琰對你不好嗎？你以前不是很黏著他？”
“對，他是把我藏起來。可是你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什麼樣子嗎？我照顧不了你，連喝奶的小塵都照顧不了。我只能說，他已經給你最多的照顧。他不欠你的。”
黎寶立即眼神兇起來，瞪著她:“不對。他沒有藏起你，我就有媽媽。爸爸也不會因為到處找你而不管我。”
黎笑眉默了默:“你這麼說也對，但這是在你的立場。可是，你知道的也不少，你覺得如果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會覺得很快樂嗎？”
“就只要你快樂，別人的感受都不重要嗎？”
黎寶抿著小嘴，努力思考著這個問題，嘴硬的嘟囔:“我快樂了，別人也就快樂了。”
黎笑眉從果盤裡捏了一顆巧克力，剝開糖紙塞她嘴裡。
“六年前的那場意外，改變了我們很多人。可我活下來了……我只能說，我很感激武琰，那六年，我過得很快樂。”
“至於你，那欠失的幾年……時間是不可追溯的，但我會在之後補償給你，多陪著你。在你三歲之前，我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媽媽。小塵五歲，那幾年，我是他一個人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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