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玖洲園。
黎笑眉望著細雨中的別墅，露出欣慰。
終於就要大功告成了呀。
這是她裝修完成的第一棟豪宅，還挺有成就感的。但心裡多少也是失落的。
本以為就要起飛的事業大計，就此結束。
黎笑眉嘆口氣，舉著手機拍攝。
先不管那麼多，留作紀念吧。
拍了很多，下雨都顧不上了。
忽然，一把傘蓋在她頭頂上方。
黎笑眉回頭看了看，戴觀宴？
如今的他，再以監理的身份來這就說不通了。
黎笑眉垂下手，往後退兩步，卻被戴觀宴一把抓住手臂，重新拖入雨傘下。
“淋雨傷身，你不知道？”
黎笑眉堆起笑:“這點毛毛雨，不算什麼的。”為了證明雨很小，她伸出手去接，掌心覆上一層細細水珠，冰冰涼涼。
“南城下雪了吧？”
戴觀宴看著她搓手:“你留意著南城？”
“嗯，武琰跟我說的。”
戴觀宴:“……”他就不該說那句屁話。
黎笑眉看了他一眼，朝主樓走進去。
戴觀宴跟上去，在屋簷下將雨傘折起，放在一旁的傘桶內。
主樓內部，再也不是灰撲撲的水泥牆，地面是光潔的白色大理石，頭頂懸著水晶吊燈，燈光被大理石反射，光線明亮，看起來金碧輝煌，符合司澈那土豪的個性。
再裝入傢俱擺設，這裡就能拎包入住了。
黎笑眉舉著手機再拍拍，沒有再主動說話。
但她有種感覺，這男人好像瘦了，臉頰顴骨微凸，面頰微微凹陷。看起來更加清雋，也帶了一股疏離冷漠的氣息。
雖然沒有主動說話，但還是留意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沒辦法，畢竟這個人跟她的關係有點兒特殊。
說實話，自從知道跟他的關係之後，就不知道怎麼跟他相處。見面總有種怪異的尷尬。
不是離婚夫妻的那種明明很熟悉卻要裝作陌生人的尷尬，是離婚卻真的不熟悉的尷尬。
她對他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感，也沒有撕心裂肺的恨感，這種感覺很奇怪。
戴觀宴感覺的到她的防備與尷尬，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不聲不響的在別墅裡到處轉悠看看。
轉了一圈，又在二樓的小餐廳相遇。
小餐廳相當於小廚房，方便主人半夜喝水喝酒吃宵夜的小設計，免去下樓的麻煩。尤其對嬰幼兒很友好，但也就富貴人家享受得起這多餘的空間。
黎笑眉瞄了眼小餐廳裡用來放冰箱的地方，輕咳一聲:“寒假了，黎寶也來了嗎？”
戴觀宴搖頭:“小北的情緒不穩定，黎寶擔心他。”
黎笑眉便想起來蔣聿青那事，沉默的點點頭。
那孩子攤上這麼複雜的身世，應該很難受。
要接受這樣的現實，還要很長時間才能接受吧。
黎笑眉忽而腦中像是劃過什麼，可細想的時候，只是一片空白。她靜靜的望著戴觀宴，知道這片空白跟他有關。
“黎寶……她跟小北很要好。你跟司澈先生，還有童葉欣都認識，也關心一下那孩子吧。男孩子十來歲的年紀，如果沒有照看好，很容易走上歪路的。”
戴觀宴琢磨著她的話，微微蹙眉:“黎笑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其實司望北的經歷，又何嘗不是跟他相似？
只是，他的親生母親生下他之後，以他為恥，將他丟在戴家不聞不問。叔叔嬸嬸成了他名義上的父母，他在戴家得不到關愛，備受欺凌與冷眼。
那時候，喬子珺成了他童年裡的光。
黎笑眉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
戴觀宴失望的垂下眼睫，扯了扯唇角。
還真是永久性失憶，一星半點都記不起來。
其實關於他們的過往，武琰或者童葉欣都跟她說了。她是否想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他的感覺消失了。
就像失去了味覺的人，知道那是辣椒，卻不知道辣的滋味。
就像失去了辨色能力的人，知道那是玫瑰，卻不知道那朵花是紅還是白。
就像失去了聽力的人，知道對面的人在與她唱歌，她卻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沒事。”他隨口搭了一句，在小餐廳轉了圈，又補充道，“小北，我也會多留意。”
“嗯。”黎笑眉點點頭，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不說又覺得尷尬，她就問，“你怎麼突然來這兒了？”
戴觀宴其實並不知道黎笑眉在這裡。
他很長時間沒來，司澈忙著對付蔣聿青，突然想起別墅快裝修完畢，就讓他過來看看。
“這別墅，什麼時候完成？司澈的意思，他希望儘快入住。”
“哦。”黎笑眉微微鼓了下腮幫子。
因為前段時間突然曝光，身份轉變帶來的困擾，導致工程滯後了幾天。其實按照合同，這裡應該是完工交差了的。
黎笑眉道:“快了，等那些定製的電器傢俱搬進來就可以了。不過畢竟是新裝修的房，即便是全部用環保材料，我還是建議通風散味一段時間。”
不過……
黎笑眉皺了皺眉，沒忍住心底的疑惑。“司澈先生要長住陽城嗎？”
他家都這樣雞飛狗跳了，不穩住家庭後方，怎麼還跑陽城來啊？
難道是躲清淨嗎？
呵，男人。
黎笑眉心裡對司澈這個人打叉。
她又瞥了瞥戴觀宴，想起童葉欣對她說過的，這個男人做過的種種劣跡，心裡嘖嘖了兩聲。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戴觀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不太好。“蔣聿青想要奪回小北，童葉欣留在南城看住小北，司澈則來陽城，打算摸清他的底牌。”
這是個很好的理由，也是真的。
黎笑眉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想來是她對他的防備過深，總往不好的方向想象。
黎笑眉赧然，摸了摸脖子，回道:“那我催一催廠家，叫他們儘快將東西送來。另外，我建議司澈先生，如果他急著入住的話。多買幾臺空氣淨化機，高科技總有一點用處的。”
“嗯。”戴觀宴點頭，“我跟他說一下。”
感覺像是強行沒話找話說，黎笑眉指了指外面:“我這邊沒什麼事情了，就先走了。”
戴觀宴望著她的背影，沒忍住，叫住了她:“黎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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