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葉欣想拿點什麼東西砸他，但動一下太疼了，只能作罷。
她譏誚的掀了下唇角，上下把司澈看了一遍:“你老了，應該是抱不動的。”
躺平，閉上眼睛，就不再管他了。
司澈忽然沒了鬥嘴的人，覺得怪寂寞的，但沒走。
他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支著腦袋瞧那張床上的人。
看著看著，漸漸出神，回憶起過去種種，目光不覺柔和下來。
這時，手機突兀的響了兩聲，司澈下意識的捂著手機，抬頭看了眼童葉欣。
她睜開眼，靜靜的望著他。
司澈拿著手機走到陽臺。
電話是小花旦打過來的，帶著哭腔:“你還不回來嗎？”
男人單手抄在口袋裡，語調平淡:“她都傷成那樣了，我能對她做什麼。”
小花旦出道這麼久了，還能不瞭解男人都是什麼樣兒嗎？
更何況，她知道當年童葉欣還在懷孕的時候，就跟司澈搞到一塊兒了。
她說話分輕重，不敢得罪司澈就把氣撒在別人身上:“梧桐飯店那麼大，還找不到一個照顧的服務員了？黎笑眉安的是什麼心，我知道！”
司澈捏了捏眉心，實話直說:“是我決定的。”
小花旦愣了愣，哭腔更重:“好，那你就永遠留在那裡，別來找我了！”
吧嗒一聲，電話結束通話。
司澈看了眼手機，塞入口袋裡，再回到房間，看到童葉欣還睜著眼。
“不睡了？”
“我這不是被你吵醒了麼。”童葉欣眨了眨眼皮，其實並不困。
主要是因為那麻醉藥過了，傷口滋滋的疼，像是抓了一把螞蟻在傷口上咬。
還不如不打麻醉呢，也就挨兩針。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再度閉上眼。
司澈看她一眼，意外她竟然沒有懂事的讓他回去陪小花旦。
他也這麼問了。
童葉欣眼皮都沒抬，淡聲道:“我跟你客氣過了，是你自己不願走的。再說，她都已經從我這裡把你搶走了，我還跟她客氣什麼。”
也就照顧一晚上，可小花旦以後可以有很多時間。
司澈扯了下唇角，這就是童葉欣的邏輯。
不造作不扭捏，要就要，不要就是不要。她是真正的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司澈想，這可能就是當初，他願意放心跟她結婚的原因吧。
他再度坐下。
睡不著，童葉欣閉著眼睛問:“那家物流公司，你拿下來了沒有？”
司澈懶洋洋的道:“他們本意是，利用蔣聿青製造話題，攪亂司家，也就等於牽制住了我。”
老爺子早就警告過他，不要碰馬家那種家底不太乾淨的，可司澈就想碰一下。
弄倒了馬家，以後的陽城，他就可以擁有一席之地。
南城的權貴太多，司家的子弟也太多了，司澈的野心，就是去外地做個“藩王”，不用被人管著，還能被另眼相看。
“……但他們沒有想到，你竟然直接選擇跟我離婚，那個工具人就沒用了。”他頓了頓，看著童葉欣，“從你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就知道我有別的想法？”
童葉欣的聲音乾巴巴的:“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連累司家，也不想被司家的人說她不乾淨，更不想小北被欺負。
她是在後來才看明白的。
在她離婚後，蔣聿青就那邊就消停了。後來，她在圈裡一打聽，知道蔣聿青被他的金主爸爸冷落了。
司澈沉默了會兒，哂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一晚上過去，童葉欣好了很多，沒那麼疼了。
司澈也離開了她的房間。
第二天，來參加頒獎禮的賓客又走了一大批，變得安靜下來。
童葉欣斜倚著陽臺護欄，看著車子一輛輛往山下離開。
其中，也有司澈的車子。
不知道小花旦是怎麼跟他鬧騰的。
黎笑眉進來，看了看她:“一條腿立著，不累？”
童葉欣回頭看她:“不是說要帶我去警局錄口供嗎？走吧。”
黎笑眉看她的精神不錯，點點頭:“看樣子，司澈把你伺候的挺好。”
童葉欣搭著她的肩膀，在輪椅上坐下來。
“他應該的。”
黎笑眉推著她往外走:“話都說開了？”
童葉欣沉寂幾秒:“嗯。”
“心情怎麼樣？”
“能怎麼樣，就那樣唄。”離婚都好長一段時間了，最難過的時候也過去了。
童葉欣向來不是個回頭看的人，沒必要傷春悲秋的，還不如認真搞錢呢。
但最要緊的，就是把潛在威脅除了。不然，她搞再多錢，生命還是被威脅著。
到了警局裡，童葉欣出乎意料的，她沒有堅持要蔣聿青坐牢。
蔣聿青在局子裡坐了一晚上冷板凳，十幾個小時下來，人已經冷靜了。
童葉欣與他單獨說話。
“……你竟然會放過我？”蔣聿青意外，卻也滿臉不信。
她自己都說過，他們不死不休。她不會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她順風順水，要糾纏到死的。
童葉欣輕扯了下唇角，冷笑道:“不死不休，到最後誰贏了呢？誰又能活的容易呢？”
蔣聿青陰沉沉的盯著她:“我無所謂。”
童葉欣嘆口氣，反問他:“你真的無所謂嗎？如果無所謂，就不會在裡面流淚了。”
一個大男人，不是演戲，就這麼坐著流了一晚上的淚。聽來誰都覺得可笑，這是個男人啊！男人有淚不輕彈！
可童葉欣知道。
蔣聿青本來是個意氣風發的大明星，眾星捧月，前途一片光明。
但他的未來，在他們的互相折磨中，折了。
能不哭嗎？
誰都有心，換做任何一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想想從前，再想想現在，都會流淚的。
童葉欣也不想標榜自己是什麼好人。她是恨蔣聿青沒有擔當，功利，可當初，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她……
童葉欣搖了搖腦袋，冷靜道:“蔣聿青，我相信你流眼淚是感到害怕了。你怕真的坐牢，若殺人未遂這個罪名成立，坐多少年牢，你心裡清楚。”
以他們現在懸殊的地位，童葉欣也有把握把他告到那個地步。
但這不是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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