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招租？”
四十歲出頭的武康運，看到是一個十九歲左右的小孩，找自己租房，一張臉頓時皺褶成了苦瓜。
“對，總共有多少平米，開啟讓我看看格局。”陳立川語氣平淡，給武康運遞過去煙，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沒有丁點急躁，還有幾分老套。
“是給家裡人看嗎？”武康運稍有猶豫，接過了煙。
“是我要租，老哥，你說你都大老遠地跑過來了，總不能抽根菸就回吧。”
陳立川笑著調侃一句，武康運無奈搖搖頭，也便拿鑰匙打開了店門。
霎時一股寒意向兩人迎面吹來，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黴臭味。
“你這門店空多久了？這黴味不好除吧？”陳立川立即蹙眉找毛病。
“沒有黴味吧？嗨，這時間隔久了都這樣，原來京都的那家停了店以後，就再沒往出租過，前前後後也就半年多，但這店裡我可是找人裡裡外外收拾過了。”
武康運連忙解釋，不過這套說辭想必已經跟許多人講過了。
“總共多少平米？”陳立川大致掃了一眼，四平八方很好做隔斷。
“將近四百平。”武康運回答道，帶著陳立川到了廚房，“小夥子，是打算幹餐飲吧？”
“對，餐飲。”
陳立川點點頭，隨即走進廚房，敲敲打打地仔細看了起來。
地磚都是防滑、耐磨的，煤氣罐子應該是集中用氣，爐子上都有水龍頭，用水也方便，改火鍋後廚的話，只需要高壓猛火爐即可。
不過這吊湯和大鍋爐子必須要雙管的猛火爐。
“這後廚可以直接用的。”武康運得意一笑，“洗碗槽、牆壁架、水槽，還有地面下水道出水，跟你講，這些都好的不得了。”
“您說的這些，我都得換。”
陳立川一臉嫌棄，對著灶臺敲敲打打，“我要做火鍋的，都得改大灶臺，到時候下水也得改，都是大工程。”
“小夥子，你真要租的話，咱們價格好談的。”
武康運連忙說道，看這樣子，眼前的小夥很懂行，是真的想租呀。
其實自打非點，京都那家人關退店之後，這店面已經有一年沒租出去了，武康運心裡很急。
“叔，這一塊的租賃行情我都清楚，咱倆都乾脆點，您直接給個合理價，我當下就能籤合同付錢。”
陳立川認真道。
“來，小夥子，走，咱們外面聊。”
武康運領著陳立川坐到外面，倒是沒著急說價格，還是指著店裡的東西絮叨。
“小夥子，你看看這些桌椅板凳，都跟新的一樣，你開火鍋店都是可以用的呀，還有這些......”
“停停停，您打住！”
陳立川搖手打斷了武康運的話，接下來的語氣略帶幾分不耐煩:
“餐飲本來就是輕資產行業，我家從90年幹餐飲，轉讓門店，沒有一次要算裝潢這些費用的，您說的這些我都用不著，要不行你就搬回去。”
“嗨，你這小夥子......”
“老哥，就是這樣的行情，非點之後大家都不容易，咱們相互體量。”
陳立川又遞給武康運一根菸，說話的語氣隨即又變得軟和下來。
“價格呀...”
武康運斟酌半天，隨後緩緩伸出一隻手，表情為難道:“最少也得五萬，低於這個價，絕對不可能往出租的。”
“每年續漲是多少？”陳立川立刻反問。
其實武康運要的價格很合理，當前區的整體房價4000左右一平，一些郊區的門店，這麼大的面積，都差不多要三萬出頭，何況這裡靠著財院。
怕是等到明年，八萬一月都租不下，眼下要擔心的是續漲問題。
而之所以武康運沒有虛高提價，直接說了自己可以接受的最低價位，得益於陳立川的有效溝通，都是懂行情的人，周邊都是什麼樣，那是擺在門面上的，沒有把他當小孩看。
“得續漲百分之十五，小夥子，我跟你講哦...”提出這個續漲率，武康運明顯不自信了。
“周圍的飯店都慢慢火起來了，人只會越來越多，以後的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
“武哥，你看，我們這樣...”陳立川站了起來，稍有停頓，隨即態度誠懇道:
“續漲百分之15和五萬的租金，這些都是沒有問題的，您給的價格絕對合理，但我唯一跟您提的一點請求，分兩期給您結清租金。
當然，首筆肯定能付您一半。
考慮到您說的那種情況，周邊的人氣越來越好，我們先簽訂兩年的合同，到了第三年，咱們根據周邊的情況，再定價格，總不能讓你虧了，咱們和氣生財。”
這番話說完，武康運怔怔有些發愣，只在意這小夥先出一半的租金。
“啪”的一聲，陳立川掏出銀行卡拍在桌上。
“武叔，店裡我得大裝潢，這些都是不小的費用，您要是同意，咱現在就籤合同，您少租一天，就多一天的損失，我無非就是去後排那裡再去看店。
當然，肯定要向您保證，在年後，不出三月份，把剩餘一半租金給您，這些都是可以寫進合同裡的，如果延期給不了，那就把飯店退給您，你還能落個免費裝修，去去黴味。您說呢？”
陳立川溫和地笑著，和氣生財嘛，也不想在幾千塊的多少上摳搜，時間效率是最重要的。
而且兩年之後，誰知道又是怎麼的光景。
現在這個價位入手，就是簡陋！
“這樣啊，那成！”
武康運盯著桌上的那張銀行卡，終於點了頭。
“走，武叔，現在正好飯點，我請您吃飯，順便籤了合同，我給你打款。”
陳立川頗為利索。
“行呀，哈哈哈，真是個有本事的小夥，我覺得你這火鍋店，開起來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
武康運拍著陳立川的肩膀，喜笑顏開地離去，真沒想到，這麼幹淨利落就把這店租了出去。
而在上一世，這家店確實拖了很久，非點之後，誰也不敢冒險租賃這麼大的，可到了05年，魔都的房價就突飛猛漲，租賃費當然水漲船高。
......
陸加嘴，一家高檔餐館裡。
“這麼貴？”
齊司遙驚歎一聲，驚愕地看向徐晚棠、崔自兵他們，這時他們都在搖頭，然後幾人便從那家餐廳裡退了出去，人均要一百塊，這哪能吃的起。
軍訓後的第一個週末，寧縣的老同學相約在這裡遊玩，但一上午都在窮遊，尤其在商場裡才尷尬，徐晚棠問了幾件衣服，都要上千，動輒過萬，最後連摸都不敢摸了。
“要不還是去我們學校吧，味道都很不錯，價格還便宜。”
徐晚棠提議。
“成，就去你們學校，順便參觀一下，肯定比我們財貿要好。”
崔自兵笑著應和。
“那我帶你們參觀。”
田浩舉手自告奮勇，幾人笑著聊天，漸漸忘記了剛才從餐館裡落荒而逃的尷尬。
可劉偉偉的神情一直不對，其實今天齊司遙叫他出來，內心並不想的，至於原因，是班裡的一女同學邀請他去圖書館，魔都本地人，很有錢。
“那咱們走！”
齊司遙興高采烈，領著眾人準備去坐地鐵，可看了劉偉偉一眼後，發現他眉頭緊鎖，從一開始叫他來，就覺得他很不對勁。
“你怎麼了？”齊司遙靠到劉偉偉身邊，關心地問道。
“要不......等去了學校，我就先回宿舍了，肚子從早晨開始就不舒服了。”
劉偉偉表情痛苦。
“那你不早說，還出來幹嘛呀，我先去給你買藥。”齊司遙停下來，眺望著哪裡有藥店。
“不用了，喝點熱水就沒事了，再說好久沒見自兵他們了，怎麼也得出來。”
劉偉偉連忙擺手，衝著崔自兵笑了笑。
“那咱們趕緊走吧。”
齊司遙又道，然後領著眾人步履匆匆地趕往地鐵口。
等到財經學院，劉偉偉簡短的告別後，就回了宿舍，但這時已經過了飯點，幾人找了好久，才在一家校外的小館子坐下。
“你們大學還沒財貿氣派呢。”
坐下後，崔自兵感嘆了一句。
“我在學校聽說，你們那都是有錢人？”齊司遙來了興趣，瞪大眼睛問道。
“還真是這樣。”
徐晚棠頗有感觸地點點頭，梁茹茹一根項鍊就要好幾萬，這是她不敢想象的事。
“反正大多數家庭條件都不錯，但也有個別普通的，只是少數。”徐晚棠道。
“陳立川就是那個普通的。”崔自兵一撇嘴，還打算在徐晚棠面前損陳立川，“也不知道他為啥去了財貿一直裝窮，真看不起他那樣。”
“他？陳立川裝窮？”
齊司遙咯咯地笑出了聲，身子一顫一顫的，畫面太美好，完全想象不到呀。
可見遙遙這樣，徐晚棠想起楊紅對自己說的話，於是便轉移話題:
“遙遙，你們學校怎麼樣？”
“其實我們學校還好，大家都是五湖四海來的，氛圍超級棒。”
“真羨慕你。”徐晚棠道，不過這是一句實話，她宿舍裡的氛圍真的讓她煎熬。
陽光漸漸褪去熱意，他們這群老友一直玩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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