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寢室樓底。
門口亮起的聲控燈格外昏暗，老徐穿著睡衣，只裹著一件大衣出來了，褲子還是碎花色的，完全是小縣城的審美風格。
四月裡深夜的風，還是有幾分清涼的。
“立川，找我什麼事呀，電話裡也能說吧，還非得讓我下來，好不容易忙完兌換碼的事了，就不能讓我休息休息，真把我當騾子使喚呀。”
徐晚棠碎嘴抱怨，標誌性的大白眼。
那張小臉還沒有巴掌大吧......陳立川想著，抬起頭舉在甜妹臉前，果然一隻手可以輕鬆捏住。
“幹嘛？”
徐晚棠側著頭躲開，捏住鼻子，發現陳立川喝酒了，“你喝酒了？是不是醉了？”
應該是醉了，不然跑來找我幹嘛，還把大手晃我臉前，找死！
“就抿了幾口，醉什麼醉。”
陳立川笑了笑，低頭時，發現老徐只穿著拖鞋，而且不穿襪子，目光在那雙白皙的小腳上多停留幾秒。
以前就聽馬胖說過，最喜歡老徐的那雙腳，果然特別好看。
不過輕輕一瞥，陳立川觀察到那雙小腳修長而柔美的足型，白皙的面板甚至反射著淡淡的光芒，腳趾光滑整齊，令人無法自拔。
但很快，陳立川收回目光，並沒有被發現端倪。
“到底什麼事，快說，我想上去，冷得要死。”徐晚棠縮了縮衣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要不陪我在校園裡走走？”
陳立川問道，剛才從店裡出來後，不知為何，特別想和老徐走走，於是才來到女生寢室樓底。
“你眼瞎啊，老孃現在穿著拖鞋，況且這麼冷的天，陪你出去走走？有病吧！”
甜妹白了陳立川一眼，一番話尤為“甜蜜”。
“有挺多事要跟你說的。”陳立川淡然一笑，想要以什麼藉口來掩飾此刻的窘迫。
“廣告策劃的事，你幫了大忙，合情合理都得給你相應的報酬，老徐，這樣吧，世貿的那家奶茶店我轉到你名下，還有三年的租賃期。
另外......”
“不要！我可不要！”
不等陳立川說完，徐晚棠擺手直接打斷他。
“我還嫌這些麻煩，廣告策劃的事吧，主要我就喜歡玩遊戲，只提提意見而已，真沒付出什麼的，而且咱們朋友之間，夾雜利益的話，就沒意思了。
好兄弟嘛，舉手之勞的事。”
老徐撇嘴，一臉嫌棄。
陳立川在這一刻恍然，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小臉，給她總是不要，而有些人，變著法地跟你要錢，都沒臉提跟她好過的事實。
真如崔自兵的那句，跟楊紅好，不怕別人笑話你啊。
可是在兩班倒的工廠裡，楊倩重複著單一的動作，今天又沒輪休，本就消瘦的面容上似乎不帶一點血色，可幾萬塊怎麼就那麼難攢！
這是姐姐到死都在牽掛的事，這些錢都是那個男生借的，這麼多錢了啊，他該有多難！
如果不能趕緊還上錢，完成姐姐的遺願，心裡疼......
真的疼。
如果啊，只是說如果，姐姐當時不出現耐藥性該有多好，如果能用起進口藥該有多好。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
真他媽晦氣，還不如足療按摩的......陳立川在心裡噁心著，眉頭緊蹙。
“發什麼愣，真不出去了。”
老徐拍了拍陳立川的肩膀，轉身溜回到寢室樓裡，隔了好遠才對轉過身，喊道:“沒事的話我回去了，報酬的事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
不然，絕交！”
“好......好吧。”
陳立川嘴角微微上揚，不知為何，跟老徐待在一塊，會被很自然地代入到一種幼稚的狀態，或許對於他這個“年齡段”的人，這種感覺是最渴望的。
和齊司遙，從未有這種感覺。
不少事業有為的中年大老闆，特喜歡年輕的大學生，彌補他們失去的愛情，或是青春悸動。
“我上去啦。”
徐晚棠擺擺手，撒腿跑了。
“噗嗤......”陳立川笑出聲，輕聲責備，“真就跟個孩子一樣。”
聲控燈慢慢失去光圈，陳立川站在門口許久，才緩緩轉身離開。
可是走廊中的徐晚棠，她越走越慢，最後索性蹲在樓梯上，一個人待了很久。
有些事，她不想、不敢去想，那種落差感說不上來，深去追究的話，會發現連呼吸都是沉重的，要怎麼釋懷呢？一個人的名字，甜妹跟個孩子似的，寫滿整本日記。
......
寢室裡。
“本寶寶回來了。”
徐晚棠推開寢室門，又是活力無限的那個姑娘，連滾帶爬地到了上鋪，快速點開電腦，響起敲打鍵盤的聲音。
“組隊缺一，晚棠你快來。”
秦一丁急忙道。
“不了，我還得勁舞團。”老徐應付一聲，她已經好久沒登大話了，又忙著給孫東旭發去資訊。
“看到我給你的郵件了嗎？說話！你！快！說！話！馬上要熄燈了。——”
徐晚棠已然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收到，看到了，這種元素我覺得完爆對方給設計的聯名服飾嘛。”
孫東旭很快回了資訊，在螢幕前笑得尤為燦爛，老徐啊，你可真是我的貴人。
“服飾中還是不要出現魔都阿姨的字樣比較好，不然會很low的，玩家很在乎衣服好不好看，不然沒有收藏的意義！沒必要在服飾中宣傳魔都阿姨，他們不會在意，告知獲取渠道就好。”
老徐手指飛快敲打。
“對，你的意見自戳要害，我已經跟對方溝通過了，他們在緊急加改方案，預計明天晚上就能出效果，到時候我把新圖發給你。”
“孺子可教也！”
老徐得意地笑了，晃著腳丫子，她呀，性格太孩子氣，不然也不會愛恨分明，更不該讓她參於利益糾纏，對她是種折磨。
她想的，兩個人的生活簡簡單單就好，一起買菜，一起玩遊戲......
“哈哈哈，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來公司，老哥請你吃大餐。”孫東旭咧嘴笑到耳根。
“不夠誠意，你來財貿請我，好啦，下了，886。”
“886。”
徐晚棠合上電腦，安靜地趟在床上，可是，心裡為什麼要那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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