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他們的這趟魔都之行，最終在各方滿意中結束。
陳立川表現得很好，沒有讓兩口子失望，可暴風雨來臨之際，總是一片寧靜的，哪怕一時親暱的舉動，都成了令人厭惡的錯事。
“金姨，魚油你記得按時吃，還有我給叔叔買的護肝片，你要記得提醒他，不然老是應酬，太傷肝了。”
夜裡，清涼的風掠過外灘，齊思遙的話語沁人心脾，要比這陣涼風更讓人舒心。
陳立川開著車子快速行駛在繁華的街道，老陳他們晚上十點的飛機返回晉源，時間很充裕。
可剛才，陳立川突然猛踩油門。
“還是閨女貼心。”金巧玲摟著齊思遙，這幾天的相處，愈發喜愛這姑娘。
老陳也是一樣，方才齊思遙叮囑時，一直望著傻樂。
老兩口的戰略目標極度一致，且堅定，不管兒子怎麼跳，多麼不識好歹，他們這裡拿定主意，一定要撮合這門親事。
自己走過的橋比兒子走得路還多，過來人啊，怎麼會害你，不能看著你選錯重要的路。
“立川，平常還得麻煩你多照顧遙遙，有你在，我和你白姨會安心很多。”齊宏志叮囑道。
“嗯，好，我們這夥朋友經常一起聚的，相互都會照應。”陳立川應道，但話裡總有朋友這個詞，十分明顯。
像齊宏志、白翠雲這麼聰明的人，當然能夠聽出帶有何種情緒，心裡不痛快，但也不好說些什麼。
好在老陳、玲玲的態度讓他們心裡有所安慰。
到了機場，時間還有空餘，這時家長的話不免又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但也依舊不放心。
可目送四人檢票登機後，空蕩的大廳安靜得讓人恐慌，齊思遙不由往陳立川身邊靠了靠。
“思遙，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
突然，陳立川的步伐放緩，低沉的聲音“嗡”的一聲，在齊思遙腦中爆炸。
齊思遙揚起那張無辜的臉，不安地問道：“你要說什麼？”
下意識的，齊思遙摸了摸手腕的鐲子，很冰涼。
“我們……我們之間誤會太多了，尤其你爸媽和我爸媽，給他們造成了誤解。”
陳立川徐徐開口，望向前方，並沒有對視那雙杏眼。
“原來什麼都不懂，當時太小了，只是覺得新奇，所以給你造成很多誤會或是麻煩，真的對不住。但無論如何，這些事早就翻篇了。
我們現在關係處這麼好，但絕不是戀人那種關係……”
“只是新奇？”
她的聲音拔高，彷彿帶有穿透性，竟在空曠的長廊響起回聲。
陳立川低頭凝視，發現齊思遙早已淚眼婆娑，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白淨的衣服上。
“就算現在不喜歡我，你也用不著撒謊吧？我……我只不過跟劉偉偉談了幾天，什麼都沒發生，就這麼討厭我嗎？”
齊思遙瞳孔放大，目光中透露著淒涼，完全不顧形象地大聲嘶吼，她如此失態的樣子，還是陳立川第一次見到。
“思遙，你別這樣，冷靜一點。”陳立川對視著她沉默許久，才聲音低緩地繼續解釋：
“我怎麼會討厭你，當時你爸出事後，我作為朋友，不留餘力地去幫你了吧，還有在財經遇到劉偉偉，我也幫你出氣了吧。只是……”
“立川，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樣說的。”
齊思遙埋在陳立川的胸口，慌亂地打斷，她沒有勇氣聽完之後的話。
原來，好多話，自己都沒有資格說，可劃清界限的措辭，像鋒利的匕首，一下下刺進齊思遙的心口。
連呼吸都是痛的。
“立川，能不能不要再說了，都怪我太自以為是，你能不能……能不能……我……嗚嗚嗚……”
齊思遙懇求著，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拋棄，蹲在地上，拽住陳立川的衣角，像是被丟棄的孩子。
終於，陳立川如鯁在喉，看著不斷抽涕的小鹿，講不出傷人的話。
片刻後，陳立川也緩緩蹲下，柔聲道：“我們去生煎吧，有點餓了。”
眼下轉移話題才是最好的安慰。
“嗯，我還想吃小籠包、興雞粥、烤串，總之一大推。”
齊思遙提了不少要求，擦了擦眼淚後，噗嗤一聲笑了。
“呵呵呵……”陳立川也搖頭輕笑，隨後兩人走在長廊中，只是好久，只有踩踏地面的聲音。
彼此，都沉默了，來掩蓋劃清界限的話語。
立川，你作為朋友，非常仗義了，我永遠記得你的好，當時爸媽的奔潰，一點點將我蠶食，推入深淵。
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一刻你對我的意義，給予我多大的安全感，讓我無法自拔，心甘情願，且慶幸地愛上你。
“晚點回去，財經宿舍能進去嗎？要不你還住酒店？”
陳立川打破了沉默，車子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
“可以的，宿管阿姨幾乎不管，宿舍門不會鎖，只要不要吵醒她們就好。”
齊思遙平淡道，情緒已經平復。
“那就好，欣賞一首《洗刷刷》，躁動起來！”
電臺正好播放這首歌，陳立川把聲音調高。
“嘿嘿嘿……”齊思遙被逗得只知道傻笑，覺得陳立川好幽默，是那麼與眾不同。
印象中，這是兩人第二次單獨吃飯吧，上一次還是在跨年夜，原來都隔了這麼久了。
“給你包子。”
“謝謝。”
“立川，麻煩你幫我拿下紙巾。”
“給你。”
……
兩人的相處相敬如賓，陳立川總覺得放不開，送回齊思遙後，已經深夜十二點，但一根菸抽完後，他還是打給徐晚棠。
“睡了嗎？”
“怎麼啦？”
老徐眉頭緊縮，剛剛睡著。
“也沒啥事，就看你睡了沒。”
“賤不賤！你給我等著，我今晚不睡了，三、四點也給你打，問你睡了沒！”
甜妹暴躁怒罵，然後結束通話電話，倒頭繼續睡，嘴裡依舊罵罵咧咧。
陳立川卻是開心地笑了許久，她的那張小臉浮現在腦中，竟然……會開始想她。
就如青春的躁動，有閒心去想一個人，嘴角不由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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