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隨便開店都能掙錢，怕什麼？直接在鵬市選地方就行，而且商務部的還會幫咱們調研市場，閉眼隨便選地都可以，哎，你錢夠不夠，要不行我借你點？”
一輛寶馬三系快速行駛在車流不息的街道中，林珊珊的語氣頗為豪爽，好幾家店在手，根本不缺現金流。
“珊珊，真不用，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鵬市那裡的店準備和親戚一起開，資金壓力不是很大的。”
梁茹茹急忙解釋。
現在哪好意思再用珊珊的錢，又不是像原來，一分錢都拿不出，處在難中，如果再理所應當占人家的好處，那就是自私，在耽誤別人掙錢。
“行吧，有需要開口就好。”
林珊珊也沒再強求，眯眼打了聲哈欠，哪怕抹著精緻的妝容，但眼角的疲倦是藏不住的。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對於他們每個人而言，如同被推著往前走，暗自較勁，生怕自己開的店少，吃虧，每天不是在考察門店，就是在考察門店的路上。
“茹茹，追你的那些學弟怎麼樣了？我記得有個叫韓遠的，長得挺不錯。”
等紅綠燈時，林珊珊訕笑一聲，女生之間總愛八卦這些，聊得話題也挺汙的。
“懶得理，搞錢第一。”
梁茹茹淡淡道，對財貿的學生真沒什麼興致，覺得都太過幼稚。
“茹茹，沒準我有機會能跟著你飛黃騰達。”突然，林珊珊的目光變得輕浮，不懷好意地笑起。
“你什麼意思？”
梁茹茹微微蹙眉，瞭解她這個閨蜜，接下來肯定是毀三觀的話。
“這麼好看的臉蛋和身材，總不能浪費了吧，就沒想過勾搭陳董事長？”
林珊珊果然沒憋著好話。
“你瞎說什麼呢？”
梁茹茹相當無奈，扭頭看向窗外，但設想物件是陳立川，心裡竟然一點都不排斥，甚至想要閨蜜繼續說下去。
“你從來都沒有過，所有男人都有這方面的情節吧？要不努力一下，就算嫁不過去，隨便從陳立川那裡拿點好處，那也夠數啦。”
林珊珊講得很認真，她對感情這方面看得透徹，往往發生關係以後，才會變得更加親密，不然扭頭見一個更好的，能記起你是誰？
畢竟在陳立川身旁，他面對的誘惑太多了，還全是些美女。
“行了，你打住，我就知道從你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注意開車。”
梁茹茹鄙視一眼閨蜜，但心裡忍不住地開始悸動，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自己肯定會毫不猶豫吧？
......
財富中心大樓。
林珊珊和梁茹茹邊笑邊聊，走在縷縷行行的辦公樓中，兩人穿著體面，與那些高階白領相比，絲毫並不落下風，步伐中透露著自信。
“那是馬經理，我們快走，趕緊過去打聲招呼。”
林珊珊突然激動，拉住梁茹茹的胳膊，想要趕快追上去，畢竟見一面馬小超很不容易，得對人家的時間，而簽訂加盟協議這種小事不歸他管。
“等一下！”
梁茹茹卻很反常，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神色肅穆地凝視著前方。
“你怎麼了呀，馬經理馬上要走了，不然這次又見不到他人了。”
林珊珊急道。
“你看那裡！”
如空洞一樣的聲音傳到林珊珊的耳中，隨著梁茹茹的目光望過去時，亦不由驚在原地。
是易蓉！
從來沒見過她如此不著邊幅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妝容，面板暗淡且枯黃，主要頂著一頭凌亂的髮絲，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廉價的地攤貨。
很難想象，那個精緻的女人，在這段時間裡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如此模樣，甚至讓梁茹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那個光鮮亮麗的易蓉。
恐怕財貿的學生都很難接受，易蓉可是風雲人物呀，多少人心中的完美女神，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
易楷明已經被強制執行，屬於他的一切，別墅、跑車、存款、基金等等，全部被划走，最令人諷刺的是，易蓉在法拉利門店繳納了五萬的定金，那筆錢成為唯一不被發現的財產。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幻想在一瞬間破滅，明明次輪融資近在咫尺，最後一切都化為烏有！
易蓉當時完全接受不了，甚至還抱有幻想，父親能夠解決這一切，但災難總是接踵而至，一件接著一件，從來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
易楷明的自殺未遂讓易蓉徹底醒悟，原來父親不再堅強，他甚至失去了活的信心，鉅額債務下，沒有人能夠挺得住的。
易蓉開始承擔一切，只為讓父親欣慰，晚上菜市場歇業，跑去那裡搶廉價的菜，群租房裡斤斤計較，因為誰家多用幾度電吵得不可開交，還幹起跑信用卡的銷售，雖然很辛苦，但可以多掙一點。
“滾出去！”
“誰讓你進來的？”
“記住這個人，以後別讓她進來。”
......
去單位陌拜，這些極具侮辱的話，一次次打擊易蓉的自尊，沒人會在意一個穿著樸素，被曬得被黑的女人，她是怎樣的感受。
就如麗薩對易蓉說過的話，女人打扮出來都一樣，妹妹你別把這些東西當做你的底牌。
現在想想還真是。
此刻易蓉出現在這裡，有兩個原因。
聽說各大投行要來魔都阿姨總部展開洽談會，萬一有機會，可以獲得哪位投資人的興趣，給魔都叔叔注資，那這個品牌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
再者，就算不可能，如果能混進大樓辦公區，那也能辦出不少信用卡，一張五十的提成，很有誘惑。
焦急等待中的易蓉，偶然轉身時也看到了林珊珊和梁茹茹，一瞬間目光是有躲閃的，手足無措拉了拉褶皺的衣服，目光慌忙逃離。
可又在片刻後，易蓉居然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梁茹茹，你包裡有梳子嗎？剛才騎電動過來的，風太大，把頭髮吹亂了。”
此刻，易蓉在梁茹茹面前沒有一點傲氣，甚至在討好地輕聲詢問。
“哼，看你都糙成什麼樣子了，賤不起來了吧，原來怎麼欺負茹茹的，還有臉過來？”林珊珊則是一臉敵意地瞪著易蓉，心中暗爽這個女人的現狀。
“茹茹，你爸的那事，其實我爸幫不上忙的，金城有嚴格的風控，過不了關的，是我為了利用你，一直吹噓，對不起啊。”
易蓉卑微道歉，向梁茹茹深深鞠躬。
“有梳子！”
梁茹茹將閨蜜拉在身後，對易蓉的恨意土崩瓦解，倒談不上原諒，只是釋懷了，她以後會怎麼樣，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期待了。
“謝謝。”
易蓉接過梳子，又順便拿過化妝鏡，忙手忙腳地打扮起來，可目光落在一隻口紅上，抬手舉在半空，欲言又止始終沒有開口。
“沒事，你用吧。”
梁茹茹主動把口紅遞給她。
“謝......謝謝你。”
易蓉稍有猶豫，然後趕忙拿過口紅，熟練地塗抹，只是簡單的捯飭，與剛才的確有了不小的區別，最起碼頭髮不是亂哄哄的了。
這時辦公區門口突然躁動起來，一大群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外圍是一圈保安，正是各投行的精英，而陳立川也在其中。
易蓉把化妝品塞給梁茹茹，然後朝著陳立川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田總，我是魔都叔叔的負責人，作為魔都本地第一梯隊的茶飲品牌，我有些話要跟您商榷，佔用您幾分鐘的時間。”
易蓉聲音很高，立即成為大廳的焦點，不過類似創業人哭喊的情況時有發生，只為引起投資人的注意。
然而易蓉連那些人身邊都靠不過去，就被數名保安控制住，動作非常粗魯，手肘直接磕在她的後背，枯黃的臉露出痛苦的神色，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暈過去似的。
“現在還有其他茶飲品牌嗎？”
然而那位田總只不過淡淡掃了易蓉一眼，便與陳立川說話，語氣充滿譏諷。
“那人口中的品牌就是山寨的魔都阿姨，珍珠事件中被點名批評的茶飲品牌，為了利潤全然不顧消費者的健康，真不知道這樣的人還有臉跑出來找投資！
怎麼？讓其他人幫著繼續害人！簡直喪心病狂，眼裡只有錢。”
陳立川嗤之以鼻，把自己的位置擺在道德的最高點，而短短的一句話，卻如一把匕首擦進易蓉的心口，讓她無法呼吸，掉入無盡的深淵。
很快，周遭的人對易蓉指指點點，難聽的話從四面八方湧過去，攻擊著她！
“這樣的人還有臉出來拉投資啊。”
“有些人沒良心唄，眼裡只有錢。”
“我還喝過魔都阿姨，現在想想真特麼噁心。”
......
然而，陳立川說話時，都沒看易蓉一眼，只不過人生道路中的一塊墊腳石罷了，以後的人生將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所以，她配嗎？
如此態度，是最折磨易蓉的。
至於田總等投行，也沒多看易蓉一眼，這些都是多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投一個如過街老鼠般的品牌，還不如重新創立新品牌，剛才那女人簡直荒誕，異想天開。
“陳立川，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易蓉的淚水奪眶而出，不知道從哪裡湧起的力量，掙脫開保安的束縛，朝那邊衝了過去！
那個市儈小人，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他早就知道珍珠有問題，才會避開雷區，一直採用健康五穀，如果不是他，父親也不會簽訂對賭協議，不然早就可以套現離場了！
現在悲慘的結局，就是他害的！
“陳立川，你這個市儈小人，賤人......”
易蓉在大庭廣眾之下怒罵，隨之一道身影衝了過去，那人面目猙獰，抬手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彷彿用盡全力，一聲清脆的聲音格外清晰，直接將其甩倒在地。
一瞬間，易蓉感到頭暈目眩，立馬乾嘔起來，臉頰也很快腫脹。
“嘴裡再瞎說一句，就不是一個巴掌的事了，不信你可以試一試，我告你誹謗啊，你要是能賠得起，你就來！”
光頭怒目圓睜，指著易蓉警告，一臉戾氣的樣子像是要吃人，連看熱鬧的人都心生膽寒。
隨後光頭又轉身離去，跟上大部隊，與程媛說話時，又是一副溜鬚拍馬的嘴臉：“師母，您慢點。”
程媛只覺得特搞笑，這位大哥怎麼每次都能叫得如此順口，不過時間一久也接受了。
易蓉坐在那裡許久都沒回過神，臉頰左側火辣辣的疼痛，覺得牙齒都鬆散了，路過的人只會指指點點，不會上前攙扶，極為冷漠。
而林珊珊和梁茹茹站在不遠處，一直冷眼旁觀著，不會憐憫，但也不會慶幸。
大概十多分鐘以後，易蓉才緩緩站起，拍了拍身子的塵土，又往辦公區內部走去。
她還要去幹嘛？不會沒一點腦子，還要去求注資吧，恐怕要吃更大的虧......林珊珊和梁茹茹對視一眼，輕輕搖頭。
“你不能進！”
易蓉準備混著進去時，被保安一把拉住，不過是層樓的保安，並不是陳立川那邊的人。
“我有預約的，要到十七樓。”易蓉向保安討好地輕笑，她只不過想混進去辦信用卡罷了，早就認清現實，眼下多賺錢才是真的。
“胡說八道，你不是辦信用卡的？快出去，別讓我把你轟出去！”
保安認得她，上次就想往裡邊混，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揪住易蓉的領口，將她拽出了大廳。
“記住這個人，以後別讓她再進來。”
保安最後還叮囑了聲門衛，瞪了易蓉一眼後，轉身走了回去。
這種屈辱簡直窒息，易蓉慌忙逃竄，只想快點離開這裡，突然手機響了。
“易女士，您訂購的車子回來了。”是法拉利銷售的電話。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退訂金嗎？”
易蓉急了，額頭瞬間不滿汗珠。
“退不了的，因為車子當時已經發送了，請您理解，最好過來提車，等了這麼久才回來，多不容易。”
“你給我退了，憑什麼不退，給我退，快點給我退！”易蓉如瘋癲一般，大聲咆哮，而那邊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嘟嘟嘟......”
“給我退了呀......”易蓉坐在大街上，嚎啕大哭，再也無法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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