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有雨，可上午晴空萬里，以為逃過此劫，結果黃昏時，還是下起瓢潑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整個城市暗了下來。
“立川，聽老梁說晚上要聚會，你現在方便過來接我嗎？”
齊司遙喜悅地問道，在宿舍裡化好了精緻的妝容，不光順利畢業，還拿到本校直升研究生的名額，晚上還要與喜歡的人聚餐，一切是如此美好。
“行，我去接你，正好有事要跟你聊。”
陳立川冷冷道。
哪怕與徐晚棠不歡而散，至此劃清界限，也不能與齊司遙繼續糾纏下去，不然泥沼只會越陷越深，最後要靠掙扎才能夠呼吸。
事已至此，那就隨心所欲地活著吧，不要有任何拘束，沉迷在燈紅酒綠的奢靡中，直到軀幹漸漸麻木。
“立川，有......有什麼事，可以先在電話裡說一聲嗎？”
齊司遙心裡咯噔一下，最害怕陳立川這種語氣，而在實習的那一年裡，兩人的接觸越來越融洽，也讓她產生無限的希望。
似乎只要討好陳父、陳母，一切就會水到渠成，而且陳立川也不會對自己那般排斥了。
齊司遙依稀記得在莞城夜市的畫面，兩人排著長隊，吃到了美味的烤串，簡單的一件事，對於她而言卻是彌足珍貴。
“等見面再說吧，我已經在路上了。”
陳立川隨之結束通話電話，跳下床，步履匆匆。
馬胖一直在門口守著陳立川，見他出來後，立馬跟著說起：“立川，老梁他們已經到地方了，你現在往過走嗎？我去熱車。”
“不用，我得遲到一會，你先過去陪他們坐坐。”陳立川搖搖頭，沒有放緩步伐。
“成，我知道了。”馬胖有意放慢步子，最後看著陳立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唉，這事鬧得......馬小超猛吸一口煙，還有大半截，就煩躁地摁在垃圾桶上的菸灰缸中，徐晚棠陪著陳立川一路走過來，沒想到會以翻臉的局面收場。
只能說，沒那個緣分。
......
車裡，陳立川失神地盯著快速搖擺的雨刮器，直到齊司遙坐到副駕駛位上，他才回過神。
“立川，什麼事？”
齊司遙心虛地詢問，將雨傘收在腳底。
“邊走邊說。”
陳立川踩下油門，往著聚會的地方疾馳而去，一邊思慮該如何開口，但緊緊咬著牙齒，臉頰兩側的肌肉緊繃。
“今天去的人都有些誰啊？聽老梁說人挺多的，大家晚上還準備去唱k呢......”
齊司遙笑意盈盈地分享這些瑣事，努力不讓車裡的氣氛陷入窘境，但陳立川似乎很不耐煩，偶爾點頭，在敷衍地應著。
“對了，立川，我怎麼給晚棠打不通電話，晚上的聚會她肯定去吧？你有沒有找她......”
“夠了，齊司遙，你安靜點，讓我冷靜冷靜。”
陳立川突然開口，表情竟然有幾分猙獰，一輛車別了他一下，差點撞上，然後瘋狂按起喇叭：“滴......滴滴滴......”
兩車距離極近，隨時會撞上。
“立川，你慢點，先把車停在一邊，我們先說事，不著急的。”
齊司遙擔憂道，還是在為陳立川的安全考慮。
陳立川沒吭氣，猛打方向盤，將車往一側的便道駛去，後車連忙急剎，惹來憤怒的叫罵聲。
“我靠！是不是傻逼，有這麼變道的嗎？為什麼玩意，早晚出車禍。”
“呼......”
齊司遙呼著重氣，擔心地注視著，直到陳立川將車穩穩停在便道後，緊繃的心才得以放鬆。
一側的街道車流不息，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傳來的喧囂聲不絕於耳，而車裡一道高亢的聲音卻遠比這些還要刺耳。
“齊思遙，你能不能別在我父母面前裝了，現在哪怕你在他們面前露出笑容我都覺得特別噁心，我們真的不可能，別讓我開始討厭你，朋友都沒得做！”
陳立川大聲咆哮，完全失去了理智。
齊司遙嘴唇發顫，她被陳立川面目猙獰的樣子給嚇到了，而那些話如箭矢，從四面八方射出，對著她的胸口萬箭穿心。
原來不喜歡一個人，她所做的一切，哪怕低聲下氣地去討好，都令人作嘔，是一件錯事。
“可是......可是，你之前......”再開口時，齊司遙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給過我機會了，在莞城的時候還帶我去夜市......”
“夠了，齊司遙，別再糾纏我了，我最後跟你說一句，別連朋友都沒得做，你已經給我造成心理壓力，導致連你爸的臉我都不想看見......”
“別說了！陳立川，你別說我爸！”齊司遙此刻破音，身子不斷抽搐著，“我說過，只要你把我心傷透，我肯定對你死心，永遠不見都可以！”
“好，那你現在滾出去！快滾！”
陳立川冷冷道。
......
“滴......”
“咚！”
車禍還是發生了，一起追尾事故，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視線，道路上形成不淺的積水，在快速湧動著。
這種情況，除非有要命的急事，不然都會躲起來避雨吧？可偏偏有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現在大雨中，連雨傘都沒，衣服全部溼透，不斷地狂奔。
這人......瘋了吧？
躲在屋簷下的人們發出譏笑。
陳立川在車裡愣了幾秒，然後拿著雨傘也衝到街上，可不過一轉眼的間隙，就已經找不到齊司遙的身影，彷彿消失在人海。
“齊司遙......”
“你在哪？”
“齊司遙，你在哪裡！”
陳立川歇斯底里地高吼著，又急忙拿出手機，打給齊司遙，但始終沒有回覆。
......
比跨年夜的時候還要難受......齊司遙感到全身冰冷，不斷打著冷顫，雨水瘋狂地往身上澆灌，但她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往前走著。
只有傷透，才能對立川死心，現在還不夠......
漸漸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可依舊慼慼瀝瀝地下著小雨，陳立川失神地站在街道旁，心口處的絞痛難以言語，最後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曾經總以為，感情是最無用的附屬品，可卻將陳立川折磨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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