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奴婢聽的梁九功心裡發抖，手裡的錢也發燙:“景素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具體以後四阿哥和您是不一定去哪的，但咱們萬歲爺看重四阿哥，肯定是要給選個好去處的。”
景仁宮呢，能不好麼？
“這銀子我可不能收，萬歲爺該打我板子了。”梁九功難啊，你說現在也是這個稱呼變不變的就很不好把握。
景素沒注意到剛剛梁九功的那個“您”，繼續客氣道:“瞧公公說的，這點子錢還值得讓萬歲爺知道？奴婢也是心疼我們四阿哥，奴婢是去哪裡都能活的，就是怕四阿哥不好過……”
倆人正說著話的，梁九功試圖把這“髒錢”塞回景素手裡，屋裡卻傳來了胤禛的哭聲。
胤禛的哭聲景素太懂了，這是真哭。
她拔腿就往屋裡跑，梁九功自然跟上。
屋裡奴才跪了一地，胤禛坐在地上哭的慘，小臉兒憋通紅，胤礽一邊兒摟著胤禛，腿一邊兒往旁邊兒跪著的宮女身上踹。
那宮女往旁邊躲，胤礽追著踢，可這邊兒還不想撒開胤禛，又急又氣的，臉也憋的通紅。
桌子上有一個倒了的水壺，水從桌子上流到地上，水還冒著熱氣。
景素撲到胤禛身邊，摟進懷裡上上下下摸他，口中不住的問怎麼了，看他兩隻小手通紅，袖口胸口又有水漬，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跟著胤禛的一起往下落，可是又不知道他傷哪了不敢亂動，只把他的衣服解開。
梁九功總是理智些，趕緊叫人傳太醫。
這邊景素又把胤礽拽過來上下檢視，見胤礽只是生氣沒什麼別的問題，才告訴他別激動，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胤礽吐了兩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小臉鼓起，指著桂枝，“四弟說口渴，自己倒水喝，結果被燙到了，我看到這壺水是這個奴才放桌子上的，好燙的水，她怎麼敢直接放屋裡！”
桂枝原本還沒有多怕的，直到看見梁九功一起進來，她匍匐 在地上，磕著頭，嘴裡說著奴才該死。
以往景素吩咐過的，四阿哥屋裡的水灌到壺裡之後一定要晾一晾才能進屋的，她今天著急跟春桃她們走近些套關係，企圖留在承乾宮，這才疏忽了，誰知道這一個疏忽就能出事兒？
梁九功見景素已經擦了眼淚抱起了胤禛，一貫帶著笑的臉上冷的很，把四阿哥抱在懷裡起身坐在凳子上，同時也不忘拉著立在原地不動的胤礽到身邊，這才肅聲問她:
“你們就是這麼迫不及待是嗎？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的，不想跟在四阿哥身邊不強求，人往高處走，沒人攔著你們，想如何鑽營也沒人管你們，可是當一天的差就要做好一天的事，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們嗎？”
屋裡頭跪著的奴才有一個算一個，景素說一句，他們的頭就低地越低。
梁九功也算是看明白了，這群糊塗東西。
“奴才看四阿哥就是手燙紅了，應該不嚴重，您要不直接抱著四阿哥去毓慶宮，讓太醫也直接過去……”
景素接受了梁九功的提議，抱著胤禛，後面跟著胤礽和毓慶宮裡幾個伺候的，什麼也沒拿就直接去了毓慶宮。
見景素走了，梁九功還留著，桂枝抖得更厲害了。
———
胤禛當時只是雙手捧了水壺，瓷器不隔熱，他拿不住，便直接鬆了手，他身量矮，水順著桌沿流到了他身上。
好在才打春，因為信奉春捂秋凍，她沒給胤禛減衣服……
但是小孩子皮嫩，兩隻小手燙的疼，胤禛一直哭唧唧的，直到過了亥時才睡著。
胤礽擔心弟弟，也不肯去睡，見胤禛睡著了，還是不肯去睡，卻是低著頭不肯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景素，“今天四弟說他渴了想喝水，可是我在玩您給他做的木頭卡片，就叫他自己去喝水，”胤礽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如果不貪玩幫四弟倒水，他就不會被燙到了，都是我不好，嗚嗚嗚…… ”
他又害怕自己哭聲把胤禛吵醒，哭也不敢大聲哭的，景素心疼的不行，握住他的小手拽到身邊來，拿出帕子給他擦眼淚，輕聲哄著:“這不怪胤礽呀，你今天保護了弟弟，姨姨看到你護著他要去收拾壞人，很像個男子漢。”
“要說怪誰，也應該怪姨姨沒有教胤禛不能自己碰易碎品，嗯，易碎品就是像瓷器這些，掉到地上就碎了，碎片會傷到人的。”
“以後胤礽要是不小心把東西打碎了，也不要去碰，至少十歲之前都是不許碰的。”
想了想又說，“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不要著急，不要慌張，要冷靜，然後想想怎麼把事情說清楚知道不？姨姨總是相信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景素的錯覺，感覺自己說完，胤礽的身體都鬆弛下來不再緊繃繃的了。
鬆下來就是會困，他靠在景素身上，打了個哈欠。
“今晚要不要跟胤禛一起睡？”
“萬一碰到弟弟的手怎麼辦……”
景素看出他想一塊睡，笑了笑:“胤礽睡覺很乖呢，不會亂動，反倒是你弟弟總是亂動，有時候還打人。”
受了表揚的胤礽高興起來，即使是這種“睡姿更好”毫無意義的表揚。
“那姨姨帶著你去洗臉？”
兩人手牽著手，胤礽又想一蹦一蹦的時候看到了康熙在門口站著。
景素好煩他這副神出鬼沒的樣子。
恰好康熙也好煩她一見到自個兒就要跪下行禮的樣子，從景素手裡奪過胤礽的小手，衝她哼了一聲帶著胤礽轉身走了。
梁九功笑道:“萬歲爺帶著太子去，景素姑娘在屋裡陪著四阿哥吧。”
被康熙拿布搓臉，洗臉的胤礽很是痛苦。
皇阿瑪手勁實在是太大了，可是這又是皇阿瑪第一次給他洗臉，他又不太好拒絕，於是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自己洗臉。
康熙見他自己洗手，也鬆了口氣，洗手他就真不太會了，洗臉多簡單，把布沾溼了往臉上擦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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