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素被他這一通操作弄得雲裡霧裡，一時不能妄動。
她悄悄看了眼奏摺上寫的，哦，是施琅呈上來的。
說什麼入臺受降，一切順利，鄭氏一干人等不日就將同他一起回京，並著重強調了這些降將毫無戰力，要殺要剮您說了算。
可見是對當年鄭成功殺他父親與弟弟之事仇恨入骨。
只是鄭經的嫡子鄭清時不知去向，不止如此，連帶著他的母妃並外祖一家，全都不知所蹤。
景素想了想，其實不用施琅說什麼，鄭氏一族來了京城也絕不會好過，不斬降將的規矩在，但這顯然只針對普通將士，這些主事之人，一時半會不能殺，也總是要讓他們生不如死的。
收臺之事一直順利，最後要做的斬草除根卻做的不完整。
難怪他要心頭不虞。
景素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手臂從他的腰間穿過，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都被哄了，那康熙的臉色自然就好多了。
他道:“我從前都不知道鄭經這渾人還有個嫡子！”
“施琅說鄭清時不得鄭經疼愛，在整個延平王府沒什麼存在感不說，就是在整個臺省也沒有好名聲。”
“聽說是個不學無術之輩，當然了，就算他是個人中之龍，朕也能把他打成蟲！”
景素繼續順毛，“對對，我的萬歲爺最最英明神武！”
康熙剛還豪情萬丈的語氣卻突然遲疑了些，“但是你不覺得奇怪麼？若真是個無能之人，能在這個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鄭氏一族如今什麼浪都翻不起來，但是知道這麼個人存在，我這眼裡像是有根刺。”
景素把康熙手裡的奏摺拿過來，剛剛只能看到一半，現在把剩下的都看全了，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
因為這人，也確實給了她一種奇怪之感。
“他若這般有本事，怎麼任由鄭克爽壓在頭上，他可是嫡子。”
景素覺得，也不至於就這麼視權力如 糞土吧，這是封建王朝，有幾個若是有本事又有大義名分而不去爭，不去搶的？
躺平？做鹹魚？這是她原本想做的事啊！
“我也覺得奇怪，只是看樣子，他是不在乎旁人的，延平王府上下，加上些重要人等，如今可都在眼皮子底下，逃走的時候，連他母妃的奶孃的老母親都帶著，倒是把他自個兒的嫡親祖母撇下了。”
“以鄭氏一族作餌，顯然是引不出來他。”
景素問:“一定要趕盡殺絕？”
說完覺得這詞用得不好，“我的意思是說，不能留有後患是嗎？”
康熙點頭，“就像當年朕下了處決恪純姑姑兒子們的旨意。”
他的姑姑上書陳情的書信不知凡幾，可是他也好，皇祖母也好，卻是連看都不曾看過。
看過也不會心軟。
這種事，不能心軟。
景素把人摟的更緊了。
她知道他心裡對這事，真的很難過。
他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鐵石心腸。
康熙看著眼前一摞摺子，以他從前批閱奏摺得來的經驗來看，十本里能有個值得他知道的事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目測了一下，還有個差不多十本沒看吧，那已經出來了個有用的奏摺，剩下的想必也是無關緊要。
那就睡覺吧。
……
一夜好眠，第二天又是一條好漢！
康熙去上朝了，景素賴了會床才起來。
如今皇后不怎麼出門，請安也只是初一十五讓去，後宮嬪妃們倒是得了好些的自在。
自在不自在的，在景素看來都不及不用早起實惠。
用過早膳，景素便哄著小六和小七玩。
小六小七已經兩歲了，現在處在十分好動的階段，腳只要沾地，就蹬蹬往出跑，一刻也不願意在屋裡待著。
景素給小六穿好了衣裳，小六說:“鞋，穿。”
景素笑，說:“不是鞋穿，是穿鞋。”
“小下巴要等一下，額娘給弟弟把衣服穿好再給你穿鞋。”
小七早都等不及了，可算輪 到自己了，連忙把被子掀開，張開小手臂，等著額娘給換衣裳。
景素是沒有親自餵養兩個孩子的。
她甚至都沒有嘗試過。
然後覺得。
簡直爽翻。
能整宿整宿的睡覺，身材能很快恢復如初。
母性她不缺，但不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又不是沒這條件。
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但是在照顧孩子上面，景素做的比保母還要多，並且一開始就跟孩子的兩個保母說了，不許圍攏孩子，要時常在孩子們跟前提她和萬歲爺。
至於兩個孩子的乳母，早在一年前斷奶之後就不在孩子們跟前兒伺候了的。
康熙剛開始還不理解景素的做法，因為他自己就是乳保帶大，比起生身父母來，他跟她們更親近。
只是時間一長，他就覺得，孩子們就是要跟自己的父母親近才對。
他想得可美了，小六和小七都和他這樣親近，那將來，等跟素素生了公主，豈不是跟自己更親近了，哎呦，想想就笑的嘴都要裂開了。
景素給兩個小子穿好了鞋，帶他們一起吃了飯，就帶到了屋外曬太陽。
八月份的天，上午時溫度不高不低，適宜的戶外活動時間。
兩個人蹲在樹下看著螞蟻搬米粒，小六剛剛悄悄讓小七在吃飯時藏在手裡的。
小六自己不藏，黏糊糊的，不衛生。
小六在類似事上熊小六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景素不管，畢竟小六護著小七也是第一名，兄弟倆的事，大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景素這邊正給康熙繡荷包，宜妃帶著宮裡的陳貴人就過來了。
陳貴人之前跟著她們一起張羅女學的事，如今也是自己人。
景素讓小宮女拿兩個椅子過來給二人坐，同時默默地把自己繡的笨大鵝收起來。
emmm她想繡天鵝來著。
不過不重要，她既繡了，康熙就得戴上，容不得他做選擇。
宜妃坐下來就開始嘆氣，“哎，瞧瞧這日子沒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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