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學之後,高中的朋友們分散在各地,雖說不能像以前一樣經常見面,但隔三差五還是要找機會相聚,互相之間的感情也沒有絲毫變淡。
唐安斕、鍾曉笛和關子烈都在鳳城,燕淮去了南城,兩城相距不過四十分鐘的高鐵路程,這倒好說,相比之下,最遠的反而是程驍。
程驍畢業後,拒絕了母親送他出國留學的提議,選擇了西城大學新聞專業,並半工半讀,沒再讓家裡出錢。
他希望能儘快脫離程家的陰影,獨立奮鬥,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他唯一的遺憾,就是和鳳城大學差了幾分,沒能在同一個城市陪著鍾曉笛,幸好鍾曉笛從來也不在意距離問題,她學業不忙的時候,平均每月都要飛一次西城,就為了跟他多待會兒。
鍾曉笛現在有更多的時間做音樂了,隨著名氣逐漸增長,歌曲版權費也越來越高,不僅能自己交學費,還在鳳城音樂學院附近給母親租了房子,以便母女隨時團聚。
用她的話來說,即“異地戀不可怕,反正程驍的那顆心,就在我手裡攥著呢”。
大二上半學期,恰逢關子烈遠赴日本,跟魔術界的前輩交流學習,唐安斕閒來無事,又趕上連續三天沒課,便和鍾曉笛一起去了西城。
程驍最近除了給初高中生做家教,晚上還去一家酒吧兼職調酒師,也不知他是從哪學來了這種新技能。
兩人到達那家名為Skin酒吧的時候,正巧見到程驍站在吧檯後面,穿白襯衫戴小領結,手腕靈活地搖晃著酒盅,變幻的燈光映著他側臉,愈發顯得他輪廓分明,清朗帥氣。
吧檯四周圍著不少年輕姑娘,都在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一邊笑一邊給他拍照。
他目前算是Skin酒吧的明星調酒師,格外受歡迎,有人將他調酒的小影片發到了社交app上,收穫了上千條點贊,甚至還有女性顧客來光顧酒吧,只單純為了看他一眼。
“帥哥。”有位大膽的姑娘湊上前,笑吟吟搭訕,“我是這兒的老顧客了,能加個微信嗎?”
程驍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鍾曉笛就搶先一步靠過去了。
“不行哦美女。”她單手搭在吧檯邊緣,大咧咧開口,“這小哥兒有主了,不輕易加別人微信,抱歉哦。”
“……”那姑娘訕訕地離開了。
程驍又驚又喜,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也沒提前跟我講!”
鍾曉笛挑眉:“我就得悄悄來,要不怎麼能發現你跟人家漂亮妹妹眉來眼去?”
“……我哪眉來眼去了?我平時很潔身自好的,除了你我沒跟任何女生私下聯絡過——哦對,還有級花兒。”
唐安斕在旁笑道:“都畢業多久了,你還級花級花的叫,能不能換個稱呼了?”
“也是,你現在是鳳城大學法學系系花了,我聽說好多精英學子排著隊想追求你,可你初心不改,只喜歡我們阿烈。”
“夠了,你不要總聽曉笛胡扯,也別跟阿烈胡說八道。”唐安斕無語,“阿烈真的會吃醋,回頭他又要翹課來學校找我了。”
“你得體諒一下阿烈的心情,畢竟誰有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又不能天天陪在她身邊宣誓主權,也難免犯嘀咕。”
她迅速岔開話題:“你還是給我調一杯酒吧,我看看你這大少爺現在被生活磨練得怎麼樣了。”
程驍爽快答應:“可以,給曉笛調一杯‘甜蜜森林’,給你調一杯‘人間富貴花’,都是酒精度數很低,但拍照特別好看的。”
“喔,你很懂啊。”
“當然,幹一行愛一行。”程驍說完,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示意她往走廊那邊望去,“對了級花兒,這裡還有個你的熟人,我倆共事好久了,也算緣分。”
唐安斕好奇:“誰?”
“你看了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有位同樣穿著襯衫制服的男服務生,端著盛酒的托盤走近,藉著燈光,她一下子看清了對方的臉,登時詫異。
“謝飛?”
那人的確是謝飛,就是當初學姐海鈺的青梅竹馬,還因為海鈺的事情,找過她和關子烈的麻煩。
幾年不見,謝飛那頭張揚的銀髮,重新染回了黑色,耳釘摘了,氣質也收斂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麼囂張跋扈,更像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
他乍一見到唐安斕,也感到挺意外:“是你啊?平時都只有程驍的女朋友來,今天你也跟來了?”
“對啊,看望老朋友麼,很正常。”
“關子烈呢?我聽說你倆關係挺穩定,一直在一起?”
“是的。”
謝飛點點頭:“挺好,以前真看不出來,關子烈那傢伙還是個情種。”
唐安斕笑了:“聽你誇他,我還有點不習慣。”
“你跟你閨蜜都挺厲害的,高中畢業還能堅持戀愛的情侶,實在不多,我見過分手的倒是不少。”
“真心喜歡的不會輕易分手。”她問他,“那你和海鈺呢,還有聯絡嗎?”
如今提起海鈺,謝飛已經能很平靜的對待了,他坦然搖頭。
“早就沒聯絡了,自從那年她當面摔了我的禮物,指著鼻子叫我滾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
他沒說,那份禮物,是他省吃儉用攢了好幾個月才從專櫃買來的項鍊;他也沒說,大一那年海鈺曾試圖聯絡過自己,話裡話外都透著重歸於好的意思,但他婉言拒絕了。
有時心涼只需要一瞬間,他多少年不求回報地對她好,終究也抵不過被她踐踏真心那一刻的絕望。
他知道,縱使海鈺後悔,他與她也再回不去了。
緣分在的時候不珍惜,逝去了便也不必太遺憾。
“希望你和關子烈感情穩定,將來結婚了告我一聲。”他熟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小食選單,這是酒單,隨便點,今晚我請你客。”
“你工作也不易,哪能讓你請客?”唐安斕道,“改天我趕你歇班的日子再來西城,叫上阿烈,咱們吃頓飯。”
“行,一言為定。”
謝飛又朝程驍打了個招呼,轉而去給其他顧客送酒了。
程驍將調酒壺靈活地左右拋接,最後成功調出了一杯紅橙相間的雞尾酒,他在高腳玻璃杯上插了一朵香檳玫瑰,遞給唐安斕。
“給你的,人間富貴花。”
“謝謝。”唐安斕接過嚐了一口,隨即又問,“曉笛,你晚上要等他下班一起回住處嗎?”
鍾曉笛點頭:“是啊,斕斕你去不去?讓他睡客廳,咱倆睡臥室。”
“不去了,我姐正好在西城拍夜戲,我和她約好十一點見面,今晚去藍夜酒吧通宵。”
程驍好奇:“藍夜酒吧?就是靜安區那個挺有名的網紅酒吧?為什麼非得去那裡?你把你姐叫來這兒也挺好的啊。”
唐安斕意味深長地笑了:“不行的,因為藍夜酒吧的老闆,是我姐夫。”
“……”
*
唐安斕的姐姐唐安清,曾經有一個從高中時就在一起的、相戀五年的男朋友,名叫葉闌。長久以來,兩人始終互相理解信任,感情甜蜜,直到唐安清二十一歲那年的夏天。
唐安清早年間學舞蹈,並非表演科班出身,當初透過選秀節目出道,有大公司相中願意籤她,合約條件是四年內不準戀愛。但當時她恰恰被粉絲扒出了和葉闌的戀情,各路小道訊息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引起了公司不滿,眼看就要失去這難得的機會。
為了不讓唐安清為難,支援她勇敢去走自己喜歡的路,葉闌主動提出了分手,並透過社交軟體釋出公告,宣告自己早有新女友,揹負了渣男名號,被粉絲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後來他就離開了,音訊全無,再也沒有見過她。
同年秋天,唐安清正式籤進那家大公司,獲得了很好的資源,並藉由《庶女傳》這部劇一炮而紅,從此走上了演員之路。
這些年來,縱使偶有緋聞,但其實唐安清始終沒有再開始任何一段新戀情,她甚至還保留著一枚款式老舊的鑰匙吊墜,只因這吊墜是葉闌送的。
當年唐安斕年紀小,沒機會正式見葉闌一面,對這位只存在於姐姐記憶中的男人,她著實感興趣得很,所以如今一聽到兩人複合的訊息,她就立刻主動要求來拜訪一下葉闌了。
當然,另外的原因是,唐墨和安知曉這對夫妻也很關心大女兒的終身大事,特別拜託小女兒先去打探打探未來女婿的情況。
畢竟能讓唐安清惦記這麼多年的男人,大約也不是個普通人。
深夜,藍夜酒吧。
由於唐安斕提前給姐姐打了電話,她剛一邁進酒吧大門,唐安清和葉闌就雙雙出來迎接了。
毋庸置疑,葉闌長得非常帥,劍眉星目,一身黑色皮衣和牛仔褲,看上去又酷又颯,笑起來則顯得更爽朗,格外招人喜歡。
沒錯,這完完全全是姐姐喜歡的型別啊,須知以前姐姐難得的誇一句哪位男明星,必定都是這種型別。
唐安斕默默在心底豎起了大拇指,她乖巧問候。
“姐夫好。”
葉闌挺意外地笑了:“斕斕你好,這叫姐夫……是不是叫得有點早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頸間的鎖形吊墜上,果然,與唐安清的那枚鑰匙是一對。
她從容回答:“反正是遲早的事,我姐大機率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死丫頭,就你話多。”唐安清嗔怪地捏了一下她的臉,唇邊卻似有笑意,“走啦,先進去再說,這麼明目張膽站在門口,我怕待會兒被人拍到。”
全方位保護自己的私生活,精通偽裝和反追蹤本領,是一名女明星必備的能力。
葉闌帶著姐妹倆進酒吧,選了最角落裡的一處座位,安排服務生上了幾道招牌菜,還有無酒精的雞尾酒——或者說果汁更恰當一些。
“你們先聊著,我一會兒就來。”
趁著他去招待其他客人的間隙,唐安斕晃了晃酒杯,低聲對唐安清說:“椰子汁兌草莓汁,他還把咱倆當小孩兒呢。”
“也沒什麼不好的。”
“姐,你跟我講實話。”她神秘一笑,“你倆到底是怎麼重逢的?前段時間還是單身貴族呢,現在這都快領證了。”
唐安清給她碗裡夾了一隻酥皮蝦,慢條斯理地回答:“有個跟葉闌交情不錯的小姑娘,是和我同一劇組的女演員,她從項鍊上猜出了我倆的關係,就……”
“就牽了紅線?”
“嗯,算是這樣吧,真的多虧了她,否則我不可能找得到葉闌,葉闌也不敢去找我。”
若是找不到,錯過也就錯過了,所以回頭想一想,多麼萬幸,讓這些年的執著沒有白費。
唐安斕嘆氣:“我得批評姐夫兩句啊,當初那種情況,哪能說走就走?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折磨彼此,都不會問問你的意見嗎?”
“也不能全怪他,那時候我也因為簽約受阻的事情抱怨過,而他看不了我受半點委屈。”唐安清眼底沉澱著時光的痕跡,語氣溫柔平和,卻充滿感慨,“當年我們都太年輕了,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後悔也來不及了。”
如今有緣再次相遇,發現相互之間仍舊掛念著,愛戀著,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已經足夠值得感恩了。
臺上的駐唱歌手在唱著悠揚的情歌,是那首金玟岐的《歲月神偷》。
“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
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別怪我貪心,只是不願醒,
因為你只為你願和我一起,
看雲淡風輕……”
姐妹二人舉杯相碰,相視一笑。
所幸,歲月不算太無情。
唐家姐妹和葉闌在藍夜酒吧裡,吃吃喝喝一直聊到了清晨五點,之後酒吧關門打烊,唐安清先回酒店休息,由葉闌開車送唐安斕去程驍的住處,找鍾曉笛。
葉闌是個很健談的人,跟唐安斕講了不少自己和唐安清上高中時的趣事,因此這一路上倒也並不枯燥。
跑車停在了程驍所租公寓的樓下,他紳士地給她開車門,並兄長般和藹地搭上她的肩膀。
“叔叔阿姨那裡,還麻煩你替我美言幾句,過段時間我就會登門拜訪,但願能給兩位長輩留下好印象。”
唐安斕笑了:“放心吧,我覺得爸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那就謝天謝地了。”
正說著,唐安斕忽覺口袋中手機振動,螢幕上顯示關子烈來電,她連忙按下接聽鍵。
“阿烈?”
關子烈的聲音很穩:“斕斕,在哪呢?”
“我在西城呢,剛到程驍租的公寓這,下午就跟曉笛飛回鳳城了——你學習結束了嗎?是不是快回來了?”
“學習提前結束,我已經回來了。”
“啊?”
然後唐安斕一抬頭,就看見了正站在公寓門口的關子烈,而在同一時刻,關子烈也掛了電話。
她先是一怔,而後睏意清醒了大半,只剩下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情。
“……你這也太突然了吧?”她小碎步朝他跑過去,“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機場接你啊!”
關子烈攥住她的手腕,就勢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拉,眼神頗有些戒備地瞥向不遠處的葉闌。
“這位是……”
唐安斕太瞭解他在想什麼了,她惡作劇心頓起,登時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介紹:“哦,你問這位啊?他是藍夜酒吧的老闆,計算機高手,現在是我的朋友了。”
葉闌微笑著伸出手去:“你就是斕斕的男朋友吧?斕斕昨晚提到你了,說你是很優秀的魔術師——我叫葉闌,幸會。”
昨晚?斕斕?
這稱呼未免也太過親熱了。
出於禮貌,關子烈也握住了他的手,但表情很漠然,語氣也異常冷淡。
“我叫關子烈,幸會。”
察覺到氣氛尷尬,葉闌悄悄和唐安斕對視了一眼,見她一挑眉,他立即會意,迅速告辭。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情侶間的約會了,有時間一起吃飯。”
“好,恕不遠送。”
唐安斕笑盈盈揮手:“慢走啊姐夫,回頭去了鳳城記得通知我,我做東。”
葉闌爽快應著:“沒問題!”
跑車絕塵而去,原地只留兩人獨處。
關子烈沉默半晌,抬手拂了拂飄在眼前的灰塵,他顯然對剛才那一幕困惑不解,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叫他什麼?姐夫?”
唐安斕注視著他,似笑非笑:“對啊,是我姐的未婚夫,昨晚我們仨剛在他的酒吧玩了一宿,今早他奉我姐之命送我回來,有什麼不妥嗎?”
“……”天大的誤會。
“小醋王,剛你都快把我姐夫盯穿了知道嗎?”
關子烈挺無奈:“你也不早告訴我,還故意說那種有歧義的話。”
“你突然出現嚇我一跳,我當然也要嚇你一跳,咱倆扯平了。”唐安斕悠然自得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是曉笛偷著給你通風報信了吧?她總愛搞這些小陰謀。”
“對,所以我直接訂了來西城的機票。”修長手指揉捻著她的耳垂,關子烈看著她,眼神愈發柔和,他緩聲問,“怎麼,見了我你不高興?”
“那怎麼可能不高興?我天天數著日子等你回國,鳳城大學旁邊的夜市最近開了好幾家巨好吃的餐廳,我還想帶你去嘗一嘗呢。”
“行,回了鳳城之後,每晚去試吃一家。”關子烈欣然同意,“前兩天Randy還給我打電話了,他和Doris打算來鳳城玩一圈,想約咱們吃頓飯。”
“可以啊,那小衡哥不來嗎?”
“聽說小衡哥和……”關子烈頓了一頓,語調不自覺就多了幾分笑意,“和任雪薇談戀愛去了。”
唐安斕也笑了起來:“真的?我就說小衡哥這段日子的微博和朋友圈,為什麼總髮些文藝抒情的句子和圖片,問他還遮遮掩掩不肯承認,果真是戀愛了。”
“這種問題,你問任雪薇大概會更容易。”
“也有道理。”
兩人聊著別人的八卦,對視間卻充滿久別重逢的甜蜜感,這次關子烈破天荒地沒有先行移開視線,一直看到唐安斕都忍不住臉紅了。
她低下頭:“你用了我送的香水啊?”
她在他去日本前,送了他一瓶Creed的銀色山泉,溫暖茶香混合了微甜檀香,聞上去低調又不失性感。
是她喜歡的味道。
“你送的,我自然要天天用。”關子烈低聲道,“而且,還被京都的姑娘稱讚了。”
唐安斕微微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語調婉轉:“可惜,你已經是港城姑娘的男人了。”
“沒錯,我是逃不掉的。”
他垂眸,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而後又慢慢移向她的唇——
這時,忽聽樓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喚:
“阿烈,進屋再親!”
然後是笑嘻嘻的女聲:“待會兒早起上班的人們出來,你倆就被發現了,大庭廣眾成什麼體統。”
兩人同時抬頭望去,見三樓視窗露出了鍾曉笛和程驍挨在一起的腦袋。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分外旖旎。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姐姐唐安清和葉闌重逢的故事,如果有小可愛感興趣,可以點選作者專欄閱讀完結文《戀她成狂》,在30章及以後姐姐出場,30章以前姐夫經常出場~
PS:推薦香水銀色山泉,是絕佳男友香沒錯了。
如果您覺得《你如烈酒配奶糖》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ygxs.org/x/193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