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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和紙片人戀愛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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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發抖

陌生的嗓音落在耳畔低沉悅耳,安景心率瞬間拔高至峰值。

脖頸處貼著的冰冷利器存在感極強,求生的本能令他瞬間止住起身的動作,腦子劃過一個個心驚肉跳的念頭:

入室搶劫?

這人怎麼進他家的?在他房間待了多久?

他們小區的安保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差了?

飛快分析完自己當前處境,腦中一團亂麻的安景用僅存的理智做出目前最正確的選擇——

維持半起身的姿勢,老實不動了。

“我不動。”安景強裝鎮定:“你、你你冷靜。”

安景結結巴巴說完,心裡祈禱對方是個理智的強盜,只圖財不傷人。

不穩的顫聲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男人沒有出聲,好在貼著他脖子上的兇器也沒有更進一步。

安景穩了穩心神,鼓起勇氣開口:“你是……需要錢嗎?”

“我可以給你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報警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安景選擇先安撫歹徒的情緒。

睡前還明亮皎潔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雲層之後,整個房間漆黑如墨。

沒人接話,氣氛陷入僵持,被審視的感覺還在。

安景如芒在背。

這人到底想做什麼?不說話就算了,怎麼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維持這個姿勢不容易,快要撐不住了。

“咕咚——”

枕邊的手機冷不丁亮起,照亮一小片空間,某卡通角色元氣滿滿的聲音響起:

“主人請檢視簡訊~”

藉著手機螢幕的微弱光源,安景看見了一道模糊了輪廓的高大身形,以及……一雙墨藍沉靜眼眸。

不等安景看仔細,一股大力襲來,把他壓倒回床上。

“啊——”安景喉間溢位一聲沒壓住的驚呼,為男人突然的動作,也為脖子傳來的刺痛。

他的脖子被劃傷,男人似乎沒打算要他命,傷口很淺。

但痛!

兩人貼得太近了。

安景好久好久沒有和人如此近距離接觸了,近得他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抗議尖叫。

無人理會的手機熄屏,黑暗中快嚇瘋的安景眼淚在眼眶打轉,抖著手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情急之下語速飛快:

“入室搶劫和入室傷人不是一個性質,你——”

男人冷若挾霜的嗓音再次響起:“閉嘴。”

雙方體型及力量相差懸殊,男人輕而易舉就鎮壓了安景的全力反抗,開口語調平淡但威懾力十足:

“再吵,我殺了你。”

安景:“!!”

他整個人抖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法外狂徒,真的敢殺了自己!

安景怕得全身發抖也抿緊唇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生怕惹惱了這位狂徒,也是這時候,他才注意手下觸感不對。

他身上的被子不知道去哪兒了,男人制住他四肢壓在他身上,身上穿的衣服觸感很奇怪。

安景感覺自己像是冬夜摸了一把寒鐵,觸感冰涼,還硬邦邦的。

硌得他難受。

他沒見過什麼材質的衣服摸起來是這樣的。

難道是為了搶劫特意穿上的護具?

安景思緒跑偏一秒又被拉回,後知後覺意識到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他們貼這麼近,自己都沒感受到男人的呼吸甚至心跳聲。

人在極致黑暗的環境下,除視力外的其餘感官會變得格外敏銳,放輕呼吸的安景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是窗外微弱風聲。

咚、咚、咚——

安景心跳一聲接一聲,一次比一次急促強烈。

確實只有他自己的心跳。

深更半夜悄無聲息冒出來的男人,沒有生命體徵、力氣極大、身上穿著古怪的衣服……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至頭皮,安景面色驚恐:

這人……是人是鬼還是幽靈?

安景思維發散如脫韁野馬時,一隻手覆上他臉,漆黑中精準地捏住了他臉。

“我問,你答。”男人聲似鬼魅:“如有半句虛言……”

男人話沒說全,但安景已經感受到他話裡的威脅。

男人手掌很大,一隻手便掌握了他半張臉,讓他連最簡單的偏頭都做不到。

這種被絕對掌控的滋味不好受,安景試圖躲避,卻被男人強硬地固定在原地,手指捏住他下巴,使他被迫仰臉。

“說話。”

男人不但沒心跳,手也涼得像才從寒潭裡撈出來……

怎麼看怎麼不像正常人。

被男人指尖體溫涼得一顫,安景嗚咽一聲,眼中盛了許久的淚終於滾落下來,沒入鬢髮和男人指間。

伴隨著臉上越來越重、彷彿要把他下巴卸下來的力道,疼痛驚懼交加之下,安景雙眼一閉——

暈過去了。

感受到指間的溼意,男人:……?

嘖。

***

安景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醒來時天色大亮。

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即輕輕吸了口氣,怎麼脖子有點疼?

還沒等他想明白,視線一抬,對上一雙墨藍眼眸。

安景動作陡然一頓。

望著大馬金刀坐在他房間的陌生男人,昨夜種種如幻燈片一幕幕在腦海播放,安景想哭:

竟然不是做夢!

顧不上脖子上的傷,在尖叫著暈過去和拼死反抗之間,安景選擇了裹緊自己的被子,瑟瑟發抖往床頭縮。

被嚇昏後也沒缺胳膊少腿兒,甚至還安安穩穩睡了一覺,讓安景心裡多了一絲底氣,佯裝鎮定:

“你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您是人嗎?

從他氣息不穩的嗓音,可以看出他剛生的這點底氣……確實只有氣若游絲的那麼一絲。

不怪安景大清早懷疑男人的物種屬性,因為對方穿著打扮確實不像普通人——

墨色長髮配紅色披風,手提重劍,盔甲染血。

身形高大的男人渾身狠辣煞氣,活像剛從屍山血海的戰場裡走出來的活閻王。

安景慫慫地縮在床頭,都不敢直視他的眼。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涼涼吐出三個字:“晏啟離。”

安景:“啊?”

這名字,對他來說十分耳熟。

他昨晚設定的主角攻,也這個名字。

見安景反應不過來的模樣,男人起身,朝他緩步逼近,一字一頓:

“我,名喚晏啟離。”

男人越靠越近,安景恨不得把自己粘牆,說話就說話,你能不能不要再靠近了……

男人在床沿停下,居高臨下看他:“現在,想起我是誰了嗎?”

因為兩人距離過近而緊張兮兮的安景,慢半拍反應過來。

啊?叫什麼?

他呆滯的目光落到自稱晏啟離的男人臉上,視線從那張英挺清貴的臉一直往下。

身懷異族血統的晏啟離,五官輪廓深邃,容貌俊美,一雙墨藍眼睛同他母妃如出一轍,有戰場‘活閻羅’之稱的他氣場強大,令人不寒而慄,而他腰間……

安景目光落到男人腰間,看見那枚雲紋玉佩,緩緩張大了嘴。

晏啟離母妃死後被占星師批為不祥,所有遺物付之一炬,他瞞著所有人才偷偷留下一塊雲紋玉佩,此後……常年掛於腰間。

再看男人手中的劍,劍身果然有‘不破’兩字。

安景:……嗯?

怎麼回事?!

昨晚睡前,自己在文件中定下的新文主角攻人設特徵,每一項都能和眼前的男人對上。

安景鹿眼圓睜,有種自己仍處大夢中的荒唐感。

好好笑,總不能是紙片人從電腦裡穿出來了吧?

穿出來後,還用武器威脅他這個創作者的人身安全?

這既不合理,也不像話。

但此時此刻,晏啟離確確實實站在他面前,不是他為了新文走火入魔出現幻覺。

他和男人素不相識,工作電腦也設有密碼,基本可以去掉男人看了他新文設定後,短短几個小時就整出這麼一全套裝備、故意來整蠱他的可能。

偌大的房間,死寂的沉默。

這一瞬間,安景覺得自己還不如真像書粉說的那樣是年過半百,老眼昏花。

……

許久之後,終於消化了這個離譜又不像話的事實,安景鼓起勇氣直視男人的眼睛,默默給自己打氣。

安景你害怕什麼,再怎麼凶神惡煞……也是他創造出來的紙片人。

晏啟離再怎樣不近人情心狠手辣,也不至於真的一劍抹他脖子……吧?

從弱小無助的受害人成了給予紙片人生命的創作者,安景稍稍挺直了脊背,結結巴巴開口想先自我介紹:

“你、你好……我是——”

你理論意義上的爹。

後半段話安景沒能說出來,因為寒光凜凜的不破又橫在了他脆弱的脖頸上。

晏啟離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死物,語氣淡漠又危險:“你想說什麼?”

安景剛挺直沒兩秒的腰背瞬間塌下,秒慫: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說。”

晏啟離這個男人,真的下得了手!

想到這裡,安景立馬弱弱補了一句,這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的。

瞧安景嚇得眼眶通紅、縮成一團的模樣,晏啟離神色不耐:

“你若是敢哭出來,從今往後便不必再開口了。”

對著可憐巴巴的安景,戰場活閻羅沒生出半分惻隱之心,開口就是威脅。

安景膽子本就不大,眼前的一切遠超他承受範圍之內,可他知道自己設定出來的主角攻是怎樣的人——

說要讓他再也開不了口,給他灌啞藥都是晏啟離心慈手軟。

安景想哭又不敢,用力吸了吸鼻子,小聲問晏啟離有什麼訴求。

紙片人從書裡穿出來這事他第一次遇見,應對方案十分欠缺。

緩緩擦拭手中重劍的晏啟離,似笑非笑睨他:“訴求?”

他剛打了勝仗歸來,染血盔甲都還沒來及卸,就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在黑暗環境中短暫茫然後,幾行他從來沒見過的方塊字突然擠入他腦海,詭異的是,他還能看懂那些方塊字的意思。

他讀那寥寥幾百字,便也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晏啟離這才知道,自己原本的世界,只是安景構想出來的話本世界。

而他,只是話本里其中一個角色。

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所有冷眼、死別和背叛,只是因為劇情需要。

他的母妃因在破了洞的衣襬上繡了朵芍藥,被喜愛芍藥的貴妃下令杖責三十,雪地跪一|夜,最後長眠那個雪夜,進不了皇陵最後葬在了一處山頭,是劇情需要。

他闖上金殿磕破了頭,希望他的親生父親、當朝天子能給他母妃一個公道,得來的卻是一句‘命該如此’,是劇情需要。

他的至交好友在他吃食下藥誘來敵軍,算計背叛他,也是……劇情需要。

最後,他還會在劇情推動下喜歡上一個男人,為對方摳心挖膽出生入死,並和對方共同生育一個孩子……

清楚這一切後,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活閻羅:呵。

動心?不存在的。

晏啟離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安景,切切實實起了殺心。

“倘若我說……”晏啟離矮身欺近,用劍柄挑起安景白淨小巧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眼睛:

“我訴求便是想你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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