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蘇桃後來確實沒再動一下。
主要也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男人的大掌牢牢地固在她的後腦，一點讓她掙扎起身的機會也不留。
她動了兩下感覺無濟於事之後，就漸漸放棄了。
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被嚇到，小姑娘的心跳跳得很快，尤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當中之後，耳邊“砰砰砰”的聲音更加明顯。
她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平復了一下呼吸之後，她小聲問：“是……是看見什麼人了嗎？”
男人的聲音有點涼，在頭頂響起，“嗯，可能是記者。”
他話音落下，蘇桃感覺固在自己腦後的大掌力道稍稍輕了一些，不多時，一件外套從天而降，直接將蘇桃的小腦袋牢牢遮擋住。
“在這裡等著。”
男人走後，蘇桃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回頭。
腦袋上頂著的外套很大，幾乎將她整個上半身都包在了裡面。
男人雖然走遠，但外套上還留在他的氣息。
蘇桃莫名覺得情緒有些亂。
正巧這時VIP直達的電梯升了上來，電梯門“叮”的一聲在她面前緩緩開啟，蘇桃抿抿唇，只遲疑了片刻，便先走了上去。
後來到了影院樓下時，她拿著手機給寧野發了條微信。
（微信）蘇桃：寧野哥，我留在那裡可能還要惹出什麼麻煩，就先走回老宅了。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蘇桃才坐上計程車時，那邊的人就打過來了電話。
“下樓了別亂走，去停車場那邊等我。”
蘇桃在這頭一頓，猶豫了一下，然後回：“不用了，寧野哥，我已經坐上計程車了。”
“直接回老宅？”
“嗯……”
“那叫阿姨中午也把我的飯準備出來，我待會兒也回去吃。”
“哦，好。”
掛了電話後，蘇桃轉頭看向車窗外，心情莫名奇妙的一直沒有徹底平復下去。
她回到老宅，先是乖乖的把寧野的外套平整掛在了衣架上，又和阿姨說了他待會兒要回來吃飯的事情，接著就說自己要上樓休息一下，沒再下去。
回到房間之後，她先放水泡了個澡，待情緒漸漸平衡之後，她才出來。
寧野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不知道，只不過後來她去窗邊擦頭髮的時候，在院子裡瞧見了他的跑車。
蘇桃一瞬間又回想起了今天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心裡面那股奇怪的感覺更濃了。
抿了抿唇，蘇桃跑回床邊，拿起手機給鍾佳佳發了條微信。
（微信）蘇桃：佳佳，你回家了嗎？
那邊回的很快，幾乎是秒回。
（微信）鍾佳佳：回啦！嘿嘿嘿，桃桃我見到我女神了！真人近距離看也超美！面板超好！我這個顏粉簡直更心動了！
蘇桃腦海中也想起了今天見到鄭甜的事情，但沒多說什麼，而是又敲過去一句話。
（微信）蘇桃：佳佳，你知道哪裡有打暑假工的地方嗎？
我想在上大學之前，出去工作兩個月。
（微信）鍾佳佳：？
為什麼？
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出去打工？
蘇桃沒把婚約的事情告訴過她，這會兒也沒太詳細的說，只回……
（微信）蘇桃：寧奶奶出去旅遊了，她叫了寧野哥過來照顧我，我覺得有點添麻煩，就想出去打工試試……
（微信）鍾佳佳：你的寧野哥哥來照顧你不正好嗎！你怕什麼添麻煩！這不是老天爺給你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嗎！你居然還要躲出去！
蘇桃知道鍾佳佳肯定又在那邊瞎想了，有些無奈。
（微信）蘇桃：佳佳……
（微信）鍾佳佳：行行行，我不說了行吧。
（微信）鍾佳佳：其實你的話，我覺得你去做做家教還蠻合適的，只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段，估計家長都已經給孩子找好假期補習的老師了。
（微信）鍾佳佳：！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奶茶店試試？
我是想去那邊賺點零花錢然後去買演唱會門票的，你如果覺得可以的話，可以和我一起過去。
（微信）鍾佳佳：就是咱們學校附近的那家，環境也挺好的，每天工作六小時，工資周結，不過老闆說了，如果咱們急著用錢也可以日結的。
蘇桃根本不在意工資的問題，看到這裡，她瞬間就又敲了行字回過去。
（微信）蘇桃：不在意的，我怎樣都可以。
是明天就去嗎？
（微信）鍾佳佳：我和老闆約的是明天，她也說了如果有同學想賺錢可以直接帶過去。
那明天咱們一起去？
（微信）蘇桃：嗯！明天見！
隔天早上，蘇桃沒有賴床，早早就起來洗漱收拾。
下樓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寧野竟然也早早就起了。
她腳步猶豫了下，接著緩緩朝客廳那邊走過去，朝著男人喊了句“寧野哥”。
寧野正咬著煙在那邊玩遊戲，見她下樓，直接直起身子，邊操作著英雄邊往飯廳那邊走。
“先吃早飯。”
蘇桃不知道他是在特意等著她，還是恰巧……這會兒跟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
後來在飯桌上，她一直悶頭喝粥，一次頭也沒抬。
耳邊一直不停傳來遊戲裡的系統聲效，大概幾分鐘過去，一聲“Victory”傳來之後，四周才漸漸重回安靜。
蘇桃感覺到對面似乎有視線壓過來，她睫毛輕顫了下，頭埋得更低了。
“昨天怎麼先走了？”
寧野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默默瞧著小姑娘。
一張俊臉表情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蘇桃遲疑了一下，小聲開口：“我留下的話可能會繼續給你添麻煩，所以……就想著先回來了。”
寧野對她的答案似乎也沒怎麼懷疑，主要小姑娘一直乖乖的，以往又什麼事情幾乎都站在他的角度考慮，所以這次他也沒什麼不信的。
拿起筷子，他隨手夾了粒醋泡花生進嘴，不多時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小姑娘說：“阿姨早上做了飯就回家了，估計要晚上才回來，你待會兒和我走，跟我去公司待一天，到時候吃飯……”
蘇桃聽了男人的話，急急打斷：“不用了，我今天有事！”
男人眉頭微微一皺，說：“什麼事？”
蘇桃知道去打工這件事肯定瞞不住，所以索性就說了實話。
“我約了佳佳一起去奶茶店打工，暑假這些天一直呆在家裡也不太好，正巧有這個機會，可以去鍛鍊一下。”
她的話一說完，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行。”
蘇桃愣了下，杏眼眨巴了下抬頭看過去，“為什麼？”
“我也想問你為什麼，你是缺錢還是怎麼？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打工？
如果缺錢可以跟我說，回頭我讓助理幫你辦一張卡，想用在哪裡隨便，沒人會管你。”
寧野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也沒多考慮，說完之後，感覺又有點不對，又補充了句：“老太太當初讓我過來就是照顧你，她原本當個寶貝似的把你照顧著，結果我過來了，你就要出去打工。
這事兒你覺得如果傳到她耳朵裡，她能跟我善了？”
蘇桃根本沒想過他會阻止，也沒想過他會是這種態度，聽完之後也急了，眼睛瞬間瞪圓。
“不會的！寧奶奶那裡我會自己去解釋！而且我已經成年了，我覺得所有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決定的！”
小姑娘說話的時候，難得的展露強硬又認真的模樣，不過配著她那張乖巧可愛的臉，看著卻只是奶兇奶兇的。
男人原本堵在胸口的情緒一瞬間散了，神色也忽然鬆散了下去。
蘇桃一直瞪著眼睛等他回應，可好半晌，見他一句話不說，只是意味不明的淡淡睨著自己，一時又有些反應不自然。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小姑娘說話的時候還在揚頭看著他，一雙眼睛溼漉漉的，眼神中帶著些許侷促，但卻好看的出奇。
男人懶懶的勾了下唇，表情散漫。
“沒什麼，只是第一次看見會發脾氣的棉花糖，有點新奇多看兩眼。”
“吃飯吧，吃完了我開車送你過去。”
蘇桃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眸子裡閃著細碎的光點，彷彿在問著“就……這樣？”
寧野臉上懶洋洋的笑更厲害了，眉峰抬了抬。
“怎麼？
覺得我會繼續反對？
那不然我給老太太打個電話再問一問？”
“不用！”
蘇桃瞬間反應過來，接著悶頭扒飯，沒再抬起頭看他。
後來的半個月裡，蘇桃開始了奶茶店打工日常。
家裡的司機也不知道是有事還是怎麼，後來一直沒停在老宅這邊。
所以每天早上幾乎都是寧野送她出門，打聽好了她的下班時間，一般情況下也會按時去接她。
蘇桃小小的抗議過幾次，但是收效甚微，甚至寧野後來聽得不耐煩了，還會說如果不想他過來接，那就乾脆給老太太打電話說一下試試。
蘇桃知道自己出去打工的事情，如果被寧奶奶知道肯定又要讓對方擔心，所以後來她也就順從著沒再反對。
好在除了每天接送之外，兩個人接觸的機會不算多。
蘇桃呆在老宅的時候，都會刻意的一個人在房間裡待著，除了吃飯會和寧野見一下之外，別的時候他們幾乎各忙各的。
而寧野也不是時刻呆在家裡，有時候他下午送了自己回來會再立刻出去，偶爾直到她半夜睡著之前，他都沒再回來。
後來有一天，鍾佳佳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忍不住問她。
“桃桃，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躲你家寧野哥哥啊？”
這事也不能怪鍾佳佳發現，以前提起寧野的時候，蘇桃都會笑眯眯的，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但最近幾次，她親眼看見寧野送她姐妹過來，卻也沒見對方多聊那個男人一句。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鍾佳佳一邊攪拌著桶裡的珍珠，一邊湊過去到蘇桃身邊，小聲問她：“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你家寧野哥哥太花心了，所以不喜歡他了？”
蘇桃無語的厲害，開口後語氣也很無奈，“佳佳，說過多少次了，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不能亂說。”
鍾佳佳撇撇嘴，“行了，我知道了，無論怎麼樣，你家寧野哥哥在你心裡總歸就是個好人。”
這點蘇桃不置可否，軟聲回應：“他本來就很好啊。”
“……那你為什麼還要躲著他？”
鍾佳佳狐疑的看她，又問：“你之前不還說要報答他嗎？
怎麼？
恩不報了？”
蘇桃聽了好友的話，正在整理吸管的動作一滯。
好半晌，她才回：“佳佳，其實這件事情是我以前想得太簡單了，我以為我做的事情是對對方好的，但卻沒想過，自己的一些舉動會無意給他帶來負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讓一切都和最開始一樣，可能有點難，但相比這樣，我更不想繼續給他添麻煩。”
鍾佳佳壓根不知道婚約的事情和寧野曾經的態度，所以這會兒聽得雲裡霧裡，剛想再多問一句，奶茶店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群看著像初中生的學生前後依次走了進來，鍾佳佳和蘇桃一塊說了句“歡迎光臨”，才說完，蘇桃的眸底忽然閃過一絲意外。
這次一共進來五六個初中生，都是男孩子，而最後面進來的，是蘇桃許久未見的劉博。
男孩子今天穿得也特別酷，板鞋黑褲黑T恤，胸前掛著一個骷髏頭樣式的銀式長鏈。
他抬頭看過來的時候，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蘇桃。
只不過他只詫異了一兩秒，片刻後就反應過來，跟著自己的同伴一起走到奶茶店的角落坐好，沒和她打招呼。
他們派了一個同伴去前臺點餐，叫了幾杯半糖的奶茶，後來那個男孩子又轉頭喊了一句：“劉博，你想喝什麼？”
劉博有點不耐煩，隨便回了句：“隨便，你看著來吧！”
前臺的男孩子沒太在意他的態度，又看了一圈選單，最後給他點了一杯果汁。
回去的時候，那個男孩子捶了劉博一拳，道：“我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兒上，我才不伺候你呢。”
劉博冷著眉眼，沒回應。
旁邊有同伴見狀，說：“職高的那群人今天不會真來找劉博吧？
他們還講不講道理了，是那女的自己找了咱們劉博的號碼給他發簡訊，劉博都沒回，那職高老大怎麼能把所有事情都歸錯在他身上呢？”
“職高那群混混不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們要是講道理，會把名聲混得這麼惡臭？
而且那個所謂的老大，其實是留級了兩三年的老大難了，今年好像都二十多歲了！”
另一個同伴撇撇嘴，一臉的嫌棄，“不過我確實也有點擔心，劉博，不然你待會兒叫你表哥過來吧，你不是說你有個打架很厲害的表哥嗎？
待會兒讓他去修理職高的那些人！”
蘇桃聽到這裡，心底更加詫異，她抬眼朝那邊看了看，只見劉博不耐煩的向後靠了靠，回：“用不著，我自己就能搞定。”
他的態度讓蘇桃有些擔心，正猶豫著要不要想點什麼辦法的時候，奶茶店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幾個看著稍年長的男孩子，他們個個都染了頭髮，身上的社會氣息看著比劉博他們要重得多。
為首的人往角落裡看了一眼，在見到劉博的時候，陰冷地笑了笑。
“喲，你還真敢來啊？”
劉博抬眼看了他一下，語氣不客氣地回：“我還想等著你跪下叫我爸爸呢，怎麼會不來？”
職高的那個人臉色變了變，沒再廢話，直接拿起奶茶店旁邊的一把空椅，揮手砸了過去。
“砰！”
這突然的變故讓鍾佳佳嚇得尖叫了一聲，蘇桃心跳也在猛烈加快，但是表面上卻比她要鎮定不少。
她眼看著劉博也咬著牙起身，眼底狠狠的泛著紅，像是控制不住情緒了似的。
沒再猶豫，先和鍾佳佳認真囑咐了一聲“報警”，接著就繞過前臺，走了過去。
劉博在這邊也拿起一把空椅朝職高的人砸了過去，但是那人身手不錯，向旁邊一歪，巧妙的躲過了。
接著就見那人陰冷的笑著，喊了一句“找死！”
後，再次還手。
劉博根本來不及躲閃，蘇桃在旁邊看著，也顧不上許多，抬手想先拉他一把。
但沒想到，人是被她拉過來了，可那把原本應該落在劉博身上的椅子，卻一下子砸在了她的手臂上！
鍾佳佳那邊原本還在緊張的給警察敘述這邊的情況，在看見蘇桃在那頭捱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大喊一聲……
“桃桃！”
晚上九點，區域派出所內燈火通明。
值班的民警還在忙碌，劉博和蘇桃則坐在一處長椅上，聽著一個老民警訓話。
“下次可不能這麼魯莽了，你們知道那幾個小子是什麼人啊？
他們來我們這裡的次數可比你們多多了，壓根不在乎這些，下起手也狠。
如果再因為這麼點小事的話，沒什麼必要動手，直接和你們家裡人說說，再不濟就來找我們，他們不可能找來派出所吧？”
劉博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直低著頭沒言語。
倒是旁邊的蘇桃，聽了老民警的話之後，乖乖的點頭，“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提醒他不要再這麼莽撞。”
“還提醒他呢，你不也是嗎？”
老民警難得在派出所見到這麼可愛乖巧的小姑娘，心裡頭倒是軟得很。
“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得先管好自己，能躲就躲。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衝上去能幹什麼，再說了，你這個弟弟我看皮糙肉厚的，比你抗揍多了，你也不用那麼擔心他。”
老民警說完，指了指蘇桃手臂上的淤青，“雖然剛剛叫一個懂醫的同事幫你瞧了一眼，沒什麼大事，但也別不當回事。
回去叫家裡人噴藥給你揉揉，別怕疼，把淤血揉開了才好地快，知道嗎？”
蘇桃又點點頭，軟聲回了句：“嗯，謝謝叔叔，我知道了。”
不多時，派出所的走廊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
劉博最先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溢位熱情的笑，“表哥！”
寧野根本沒搭理他，目光先是往蘇桃身上一掃。
和她視線相對時，小姑娘似乎有些緊張尷尬，目光躲了一下。
不多時，他的視線淡淡地收了回來，主動朝那邊負責記錄的民警伸出手。
“您好，我是那邊兩個孩子的家長。”
回去的路上，車子裡的氣氛一直很緊繃壓抑。
劉博似乎在這一刻才認識到今天事情的嚴重性，原本以為不找他媽找表哥會少點事情，但現在看著……
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他在後排坐著都能感覺到表哥周身的冷意，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有些同情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蘇桃了。
蘇桃其實也早就察覺出了旁邊男人不同往常的情緒，但好在她見過幾次他生氣的樣子，此時還不算特別害怕。
後來車子一路還算平穩地駛回了寧家老宅。
保姆阿姨已在睡了，客廳內悄無聲息。
寧野領著身後的兩個小尾巴進去的時候，沒說話也沒理他們，而是自顧著坐到沙發上，偏頭點了根菸。
劉博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氛，撓撓腦袋，主動認錯。
“表哥，我錯了，我不該跟那……但你不知道，他們這次是真的欺人太甚，明明不是我的錯，卻硬要把什麼都扣在我身上！我實在是忍不住，才還了手！”
劉博絮絮叨叨地把整件事情的經過都和寧野說了，末了，又裝成慘兮兮的樣子，和寧野道：“表哥，你看我都這麼慘了，這事兒你能別告訴我媽了嗎？”
男人沒什麼反應，夾著煙的手指了指樓梯，“你先上樓休息。”
劉博還以為寧野是答應了，剛要美滋滋地上樓，下一秒，在看見蘇桃之後，頓時反應過來。
他有點為難，表情也不太自然。
“那個，表哥……今天的事情跟她沒什麼關係，你要訓就訓我吧，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真沒她什麼事兒！她為了幫我還受傷了呢，你別……”
男人似乎沒了耐心，咬著煙直起身，拎著劉博的衣領直接親手將他拽到了樓上。
客廳陷入片刻安靜，蘇桃站在原地，有些沮喪的小小呼了一口氣。
其實她現在也意識到今天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莽撞了，想保護他們的前提先保護好自己這個道理，她以前聽爸爸講過無數次了。
但今天衝上去的時候，她還是猶豫都沒猶豫一下。
手臂上的淤青還有隱隱地泛著疼，她抬起來看了一下，發現上面的青色似乎又深了點。
不多時，下樓的腳步聲又從樓梯那邊傳了過來，她一直悶著小腦袋，沒抬頭。
過來的人走近後，又直接先往沙發上一坐，片刻，不帶起伏的聲音傳來……
“過來。”
蘇桃沒直接動作，而是悄悄地抬起眼往那邊瞧了瞧，只見寧野此刻開著醫藥箱，面無表情。
她怔了下，又抿了抿唇，才邁著小步朝那邊走過去。
上藥的過程還算平靜，男人一直沉著臉沒出聲，周身那股子氣息在給小姑娘揉手臂上的淤青時，倒是越來越冷。
後來處理的差不多後，他合起醫藥箱，也沒看她，面無表情地開口……
“劉博放暑假了，他媽早就想找個家教管管他，但是他一直不回去，他媽也沒辦法。
這次出了事他估計能消停幾天，我想把他留在老宅，讓你管著他，順便再輔導他一下功課。”
蘇桃顯然沒料到他會說這個，有些意外的看過去。
“他……應該不會聽我的話吧？”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會管著他讓他不離開老宅，也會叫他聽你的話。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辭掉奶茶店的工作，幫我管著他就可以。”
男人說話的同時，雙眸一眨未眨地看著她，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蘇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仔細想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那我試試吧。”
“嗯，我會按照外面家教費用的十倍給你付工資。”
蘇桃趕緊搖頭，“不用的！我不缺錢。”
“嗯。”
男人沒再和她多說什麼，也沒再看她，“回去休息吧。”
蘇桃心裡頭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依言起身，走了兩步之後，沒忍住，回頭和男人又說了句……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後來小姑娘上樓之後，寧野又在沙發上點了根菸。
薄薄的煙霧在他的臉前繞著，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片刻，他拿起手機給劉博發了條微信。
（微信）寧野：下樓。
劉博那邊反應很快，微信發出去沒過一分鐘，他就飛速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表哥，怎麼了？”
“你再說一遍今天的事情，包括打你的人的資訊。”
劉博很認真的又複述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經過，末了，寧野聽完語氣淡淡地問了句。
“能聯絡到打你的那個人嗎？”
劉博愣了下，撓了撓腦袋，“能，不過……表哥你是想替我報仇嗎？
不用了吧，我不想再把事情鬧大了，萬一被我媽知道我又要挨訓。
而且我要和他清的賬，今天都清完了，沒什麼繼續的必要了！”
寧野緩緩將菸蒂按滅在菸缸裡，神色淡淡，周身的氣息夾雜著些許讓人害怕的冷戾。
“你的賬是清了，我的賬還沒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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