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霆面色不善：“心蕊她很善良。”
“善良？”
“今天是她提議來看你的母親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封雲霆冷笑了一聲：“難道是因為你？”
儘管早已經決定對他死心，可是真的聽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說出決絕的話語，心中還是像炸了一根刺一樣難受。
“封雲霆，你果然還是知道怎麼樣才能傷到我。”
封雲霆的眼神遊移了兩下，不過也僅僅是那一閃而過的短促，很快就又恢復了清冷和冷漠：“是你先騙我。”
“我沒有！”
“如果你沒有騙我，那你怎麼解釋那場車禍，又怎麼解釋你舅舅趁機搶走了整個封氏集團，然後你就一走了之？！”
“那是因為你當時很恨我，而我懷了孕，我怕你接受不了孩子，所以我先去M國生下了孩子，想等你消了氣就回來找你……”
封雲霆緊抿著唇，看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說，上次做手術的那個男孩子，也是我的？”
時繁星點了點頭：“對。”
“……”
“就是因為小陽是我們的兒子，他得了很嚴重的敗血症，需要移植幹細胞，所以我才用離婚逼你回來陪我，就是為了懷上第二個孩子，給小陽配型。”
“……”
“封雲霆，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一次都沒有。”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封雲霆聽到小陽這個名字的時候，渾身都是一震。
日月星，這是從前他們約定好的，如果以後生了兒子，就叫封陽，生了女兒，就叫圓月。
那個男孩子，時繁星叫他小陽。
“時繁星，”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小陽現在在哪裡？”
“M國。”
他皺眉：“跟那個姓霍的男人在一起？”
“……霍總是我的朋友，請你放尊重一點。”
封雲霆冷冷道：“你昨晚去見的人就是那個姓霍的吧？”
“不是。”時繁星壓抑著不耐和焦急：“封雲霆，當年的真相我已經告訴你了，信不信由你。而且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等我們明天辦完離婚，之後我也會想辦法把封氏集團還給你的。”
封雲霆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看向她的時候，仍舊帶著些疑慮，還有……憐惜？
時繁星自嘲的笑了笑，癌症難道還會影響視力嗎？她剛剛幾乎以為封雲霆眼中真的對自己還有憐惜。
可是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就算是因為小陽，他對自己有了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憐憫，可是他們中間畢竟還橫亙了他父母的兩條人命。
光是這一點，他就不可能再對自己有任何留戀，更何況他的身邊早已經有了一個顧心蕊，早就替代掉了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不過也好，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自己不一定還能活多久了。
只希望老天能讓她完成最後一點心願，把媽媽的後半生安排好，把封家拿回來還給封雲霆，那即便是死，她也就再也沒有遺憾。
“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我可以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而我的條件是，先不要告訴我媽媽我們分開的事情，她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還有顧心蕊，我不知道她今天非要帶你來看我媽是什麼用意，但是我希望她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你覺得能瞞多久？”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至少等她身體好一些，”時繁星淡淡道：“……還有，你既然帶走了女兒，那就請你管好你的顧心蕊，不要讓她跟女兒單獨呆在一起，倘若女兒出了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封雲霆終於動了，“心蕊不是那種人。”
“她是不是那種人，時間給會給你答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讓女兒受到傷害。”
“時繁星，圓月也是我的女兒！”封雲霆低吼道：“我畢竟是她的父親！我自然會保護她！”
時繁星苦笑：“封雲霆你知道嗎，你之前也說過會保護我的。”
“……”
“你說，你會一輩子都護著我，不允許任何人都欺負我。可是這幾年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自己心裡清楚。我這二十六年，受過的所有的欺負，都是你帶來的。”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呢？因為我跟舅舅聯手密謀殺了你爸媽，搶走了封氏集團嗎？”
“難道不是嗎？”
時繁星輕笑：“如果我說，那場車禍是顧……”
支呀——
顧心蕊推開樓梯間的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杯咖啡，“原來你們在這裡呀？讓我找了好久呢。雲霆，我給你泡了咖啡，嚐嚐？”
封雲霆結果，抿了一口：“藍山？”
“是啊，你最愛喝藍山了，我都磨好了隨身帶著。不過泡的總是沒有煮的口味純正，等回家了我好好給你煮一杯藍山。”
封雲霆輕輕點頭：“好。”
“呀，時小姐也在，你看我，都忘了也給時小姐泡一杯，都怪我……”
又開始表演了。
時繁星懶得看，直接打斷了她：“不必了，謝謝顧小姐的好意，我不喝熱的東西。”
“啊，為什麼呢？”
時繁星冷笑，直接懟了回去：“我為什麼不喝熱的，你心裡沒點數嗎？”
她的肺癌，顧心蕊是知情的。
她每次一喝熱的東西，就會刺激到氣管，緊接著就是止不住的咳嗽，整個肺部疼的撕心裂肺，直到咳出血來。
還好，她還有止痛藥，不至於在顧心蕊面前發作。
她不想在顧心蕊面前表現出一點點的軟弱。
封雲霆低聲問她：“熱水打好了？”
顧心蕊點了點頭：“打好了。對了雲霆，你的手機落在姑媽的病房裡了，我找過來就是為了把手機拿給你。”
封雲霆接過手機，直接塞進了口袋裡。
“雲霆。”
“嗯？”
“剛剛有個電話打過來，我幫你接了。”
“誰的？”
“你助理文森。”
封雲霆的神色慌亂了一下，輕咳了一聲：“他有沒有說什麼？”
顧心蕊噘嘴，微微撒嬌：“他不肯說，估計是公司的商業機密吧，要親口告訴你。”
封雲霆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那我去給他回個電話，公事不能耽誤。”
“好，我在這裡陪時小姐說說話。”
“嗯。”
封雲霆拉開樓梯間的門走了出去，空蕩黑暗的狹小空間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彼此也就不需要在偽裝。
顧心蕊的臉已經從撒嬌小甜心切換成了冷厲的模樣：“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時繁星輕笑：“你不想讓他知道的，我都告訴他了。”
顧心蕊厲聲道：“他不會相信你的。”
“是，現在的確是不相信，不過我既然沒死，就一定會找到證據，把你做下的所有醜事都拍在他面前，讓他看看你這幅醜惡的嘴臉。”
顧心蕊的眼神陡然間犀利起來：“時繁星，我當初真不該大意留了你一條命，我就該把你跟福媽一起從樓頂推下去！”
“可惜啊，現在已經晚了，現在我如果死於非命，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你放心，我會寫好遺書交給一個妥善的人保管，如果我出事，一定是你乾的。”
“時、繁、星！我警告你，你不要逼我！你媽媽還在醫院裡，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讓她們……”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把她打的整個人都後退了幾步。
顧心蕊撫摸著臉頰，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
時繁星一步一步走過去，逼近她，“又要去撒嬌告狀了嗎？去吧，封雲霆就在外面。正好我們三個當面對質，把車禍的事情說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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